「老爺,謝家的米降到五文了,還有齊家也沒招呼一聲就擅作主張又把米價往下降了。」王三哭喪似的跑了進來。
王一道連青一陣紫一陣,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謝世年,好你個齊經義,降!降!王三,王家的米價降四文錢一斤!快!」
「少爺,小姐,米已經降到四文錢一斤了。」小翠高興得不敢置信。
「收米!」聽到米價已經降到了四文,盧子秋一拍大腿長身而起,「打出咱謝家的旗號,大張旗鼓的收米。」
「可是你上午不是還說不要讓他們察覺咱們在收米嗎?」小翠反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啊。」盧子秋笑道:「兵書上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老爺,謝家開始大張旗鼓的收米了!」過了不久王三又跑了進來。
王一道眉頭緊皺,來回走了幾步,豁然大悟道:「謝世年,你也太小看我王一道了,你耍這個把戲還不是騙我抬高米價,好讓你順利將米出手拿銀子走人嗎?沒門!降!再降!我王一道不能讓這些大米砸到我的手裡。」王一道這才「明白」:所謂謝世年去省城辦事根本就是一個障眼法,他一直站在暗中操縱這一切呢。
「盧子秋真有你的,十萬斤糧食已經收齊了!哈哈,只花了不到四百兩銀子,如果算上之前賣米的差價,我們可是用了不到一百兩的銀子買了七萬斤的米啊。這是你的那份三百兩,謝大哥,你不去做生意簡直虧死了。」謝偉長興奮的衝進了書房。
「少爺,這六百兩銀子為什麼不繼續買米?」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謝偉長看了盧子秋一眼,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只要咱把丹徒城的米都買到手裡,到時候這丹徒城的米價還不是咱說了算?就算是王一道他們從別處運來了大米,成本價五文再加上運費,他最低不能低於六文,那一斤米咱還有兩文的利潤,怕他何來?再者說了,即便真的爛在咱得手裡,咱就一分錢不要開倉放糧,行善積德賺個好名聲,也比這六百兩銀子實惠得多啊。就聽你的,咱繼續收米。」謝偉長也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裡面的道道,連忙又去收米,最終又通過買進賣出的差價賺了一番。盧子秋也不客氣,從謝偉長手中接過一千二百兩銀票放入懷中,道:「少爺,和你喜歡經商一樣,我也有我的責任。」不過他心裡清楚,要想達成目標,這一千二百兩銀票是遠遠不夠的,總要想個錢生錢的法子。
「賺了一千多兩銀子還嫌不夠啊,估計王一道、齊經義他們現在正在家裡哭呢!再附送給你一個好東西。」謝偉長獻寶似的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柄團扇,倒未見得擅自有多精美,只是白色絲綢的扇面上繡著兩個光屁股的小人!
這一瞬間,盧子秋的眼睛直了,一把從謝偉長的手中搶過團扇,惹得謝偉長哈哈大笑:「看看你,猴急個樣,不就是個團扇嗎?本就是給你準備的,你搶個什麼勁啊?」
「這扇子從哪裡來的?」
「是劉竟那小子從一個倒賣商人手中繳來的,便送了一把,我想到你也好這一口所以多要了一把。」
盧子秋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丹徒縣雖不沿海卻也離海不遠,而大明還在執行海禁,這麼好的發財路數怎麼就疏忽了呢?
看到這些謝偉長當然明白盧子秋肯定又是想到了發財的路數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盧大哥有好事可別丟下兄弟啊。」
盧子秋微微一笑,彷彿沒有發覺到謝偉長稱呼上的改變,借坡下驢:「有好事怎麼能忘得了兄弟你呢?今天晚上把劉竟請來,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走私?!」怡紅樓的一個雅間中,捕頭劉竟一下子站了起來。
盧子秋彷彿沒有發覺似的自顧自的將劉竟面前的空杯斟滿。劉竟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裝作很自然的走到床邊把窗戶放了下來,這才做了下來,壓低聲音說道:「盧兄弟不是認真的吧?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劉頭兒不要多想,這天底下有多少事真正的合理合法呢?就好像一堆臭狗屎,只要沒有人拿棍子去攪,誰知道它裡面是臭是香呢?再說這事兒我們三人又都不必要出面,只需要僱請一個掌櫃的撐住門面便是。只要劉頭你不帶著兄弟們來查那便萬事大吉。」
「可是——」劉竟依然有些顧慮。
「劉大哥——」盧子秋換了一副我為你好的面孔:「你是丹徒縣的捕頭,平日裡威風八面可也難免得罪一些人,當你身體強健之時自然是可保無虞,可是如果有一天劉大哥年長體衰,又或者丹徒縣換了新的父母官,劉大哥這個捕頭位置還一定是你的嗎?正所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盧子秋的這番話正說中劉竟的心結,遲疑了半響也沒有說話。
「如果劉大哥真的如此膽小如鼠,或者信不過我們兄弟,就當我們今天晚上沒來過。」謝偉長作勢欲走,卻被劉竟一把拉住。
「偉長說的哪裡的話,我們兄弟相處這麼多年,我又怎麼會信不過呢?只不過劉某執掌國家公器,責任重大。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劉某上受縣尊大人重托,下護一方百姓平安,兢兢業業,死而後已,又怎麼能做出如此這般知法犯法的勾當呢?」
「給你兩成干股。」盧子秋答非所問的伸出了兩個指頭。
「盧子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意欲收買一名人民公僕嗎?我劉竟雖然沒有什麼錢,可也不會為五斗米而折腰!」劉竟勃然變色,霍得一下站了起來,「我告訴你盧子秋,你看錯人了!這種違法亂紀之事我一定會上報縣令大人,將你重重查處!你就等著吃牢飯吧。」說著,伸出右掌重重的拍在酒桌之上,震得杯子盤子都蹦了一下。
盧子秋連眼皮都沒台,滋的一聲喝完杯中酒,伸出三根手指:「三成,不要拉倒。」
劉竟迅捷的抓住盧子秋的手,「成交!我現在就回去提審那個走私商。」說完急不可耐的將帽子一代,恢復了捕頭的威嚴,風風火火的離開了,看的謝偉長目瞪口呆。
盧子秋拿著酒杯走到窗前,伸手又將窗戶支了起來,像是對謝偉長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上帝關上了門,自然便會打開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