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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好一匹胭脂馬 文 / 基因汽油

    朱泊風的意識有一點的聚攏在一起,微微動彈了一下身體,還好,除了身體有一些大病初癒的酸軟無力,各個重要的零部件都還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應該是在特護病房吧?不知道昏迷的這段時間有沒有錯過大人物的慰問呢?四周怎麼會黑乎乎的呢?是晚上?還是被早早的放棄活埋了?不對,自己好像在船上一樣顫巍巍、晃悠悠的。外面還傳來歡快的嗩吶聲,聽那意思好像是娶親,真有意思剛醒來就撞上這樣的喜事,也不知道是誰家趕在這個點娶親——想到這裡,朱泊風一下愣住了,不會是在給自己娶親吧?這蒙的嚴嚴實實的玩意不會就是轎子吧?這是幹什麼?結冥婚?他可是聽說過民間有這樣的傳統的,難不成是自己的老爸老媽可憐自己白來世間走一遭連個婆娘都沒討就中彩了,所以張羅了一門冥親滿足自己的心願?可是,現在誰結婚還用轎子啊?都是轎車了。是了,定然是民間的傳統,結冥婚一定是要坐轎子的。

    想通了這些,朱泊風不免又自悲自憐一番,自己還是**點鐘的太陽啊,連婚都沒結呢!要真是結婚,自己這個新郎也該騎著高頭大馬志得意滿的去迎娶自己的新娘,哪裡用得著委委屈屈的被人家放在轎子裡抬著?等等?我已經死了,那我現在是什麼?還可以思考,雖然腦袋不是很靈活,但是絕對當得起校長250智商的評價!難道是鬼魂?朱泊風狠狠心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痛!奶奶的,這是怎麼了?

    外面的嗩吶還在歡快的吹著,兩個轎夫的低聲交談傳到朱泊風的耳中。

    「娘的,人比人氣死人啊,盧大少爺都病得快死了,竟然還要娶欒家花一般的小姐。而我們只能給人家抬抬轎子,連婆娘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認命吧,誰讓你沒投好胎呢!老話不是說嘛,好漢無好妻啊。」另一個轎夫說道。

    「就是說啊,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我看未必!盧少爺病得連馬也騎不了,只能窩在轎子裡迎親,欒家那匹胭脂馬他能騎得了?做夢吧?」說完兩人發出『淫』靡的笑聲。

    「小聲點,別讓盧少爺聽到,夠咱倆受的。」

    「屁!怕個毛啊,病得比死人就多一口氣,成親沖喜就能治得好?說不定晚上還沒洞房就一命嗚呼了。」

    「哎,真糟蹋了欒家這匹胭脂馬啊。」

    明白了,經歷了動車追尾之後,朱泊風的接受能力已經非常強悍了。看樣子自己在撞車之後已經掛了,不過魂魄好巧不巧的附身在這個病得快死的盧少爺的身上,結果呢,盧少爺徹底掛了,自己卻借屍還魂了。不壞,不壞,雖然比起自己之前的身體,這副軀殼委實有些虛弱,不過看來家境還是不錯的,不然也不能給一個病得快死的兒子找一個漂亮的姑娘成親沖喜;而且自己今天晚上還可以在胭脂馬上任意馳騁一番。就是不知道這是哪裡,怎麼還能容許沖喜這種事情存在?這盧少爺又是什麼人?生活環境又是怎麼樣的?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可別露了馬腳,看來只能裝作沉痾日久重病糊塗,所以失憶了。

    「讓開,快讓開!」忽然轎外傳來很多人驚慌的喊叫,朱泊風悄悄撩起轎簾,他看到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女子騎著馬迎面衝了過來!

    迎親的隊伍登時亂了,吹鼓手、司儀紛紛走避,兩個轎夫躲閃不及,轎子歪倒在地上,朱泊風從轎子中滾了出來,馬蹄子已經到了眼前!危急時刻,馬上的騎士一提韁繩,奔馬竟然騰空而起,從朱泊風的身上躍了過去,噠噠噠的飛馳而去。只餘下驚魂未定的新郎官裹著大紅色的喜服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語:「好一匹胭脂馬啊。」

    「這是趕著投胎呢?!橫衝直撞的,沒見到人嗎?當心被鎖了吃官司!」領頭的司儀看來剛剛摔了一跤,身上蹭了幾塊泥污,正怒氣沖沖的衝著胭脂馬的背影發洩呢!

    「咦?」司儀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個身影很熟悉,穿的又是吉服,又是從那個方向過來,該不會是——」正自沉吟間,司儀突然看到躺在地上的盧少爺正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不由驚喜交加,失聲叫道:「少爺!你沒事吧。」

    盧少爺沒事?當然沒他什麼事!現在活著的是朱泊風!好吧,為了不要驚世駭俗,就委屈一下就叫個什麼盧少爺吧。

    「劉大夫,小兒到底怎麼了?」盧長福第三次忍不住出口相詢了,劉大夫是丹徒縣城出了名的神醫,兒子的命一直在靠劉大夫的藥在苦苦維續,印象中,從來沒有任何病症能夠難倒劉神醫!可是現在劉神醫為兒子診脈已經過了兩盞茶的功夫了,依舊是眉頭緊鎖,一言不發。而就在這個空當,剛剛醒過來的盧子秋已經吃下去了三根雞腿,兩個蹄磅,一斤牛肉,並且喝了三碗蓮子銀耳羹。

    「盧老爺,恕在下無能。」劉神醫長身而起,無奈的向盧長福拱了拱手,背上藥箱轉身走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你兒子脈搏有力,什麼事沒有,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吃了自己三年的續命良藥也不見好轉,竟然被沖喜沖好了!自己惘稱神醫之名,到底趕不上鬼神之功啊。

    「神醫!神醫,你救救小兒,救救小兒吧!老朽求你了,不管多大的代價老朽都願意出啊。」盧長福連忙追了出去。盧夫人悲從中來暗暗垂淚。

    最沒心沒肺的當屬盧子秋了,掃乾淨了眼前的盤盤碗碗,終於打了個飽嗝,放下了手中的雞骨頭,又在袖子上蹭了蹭嘴上的油膩,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他一言不發終於弄清楚了一件事情:上午踢翻了轎子,又縱馬從自己身上躍過去的確實是自己的未婚妻,欒家的女兒欒雨菲。

    看來自己這個便宜新郎是當不成了,不過好在一身的頑疾卻不藥而癒了。盧長福雖然不滿倒也沒有為難欒家。要說這欒雨菲在小小的丹徒縣也算是個名人,不僅因為她長的漂亮,更因為她不愛女紅愛槍棒。而且功夫還頗是了得,曾經有幾個潑皮無賴貪圖欒雨菲的美貌,意欲輕薄卻不想被欒小姐打得連他們的媽都不敢認他了。

    盧家與欒家結成親家也是巧合。盧家世代居住在丹徒縣碾石村,頗有些祖產,盧長福為人也寬厚,雖然未中過功名,可是鄉里鄉親都尊稱一聲盧老爺。十年前欒易傑帶著僅有五六歲的雨菲路過丹徒卻身染重病卻無錢醫治,恰巧被盧長福撞見便延醫送藥救了欒易傑的性命。欒易傑也便在丹徒城落下腳來,為報救命之恩便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了一直病懨懨的盧子秋。

    可自幼習武的欒雨菲哪裡能夠看得上病得只剩下一口氣的盧子秋,於是在成親當日偷了父親的馬離家出走了,也便有了當日飛馬踹轎的那一幕。

    一直到一個月之後,在盧長福夫婦倆輪流的注視之下盧子秋足足胖了一圈,夫婦倆才戰戰兢兢的相信,兒子真的不藥而癒了。

    感受到盧長福夫婦的摯愛,朱泊風的心中充滿了愧意,雖然盧子秋的軀殼還存貨著,可是支配著他的靈魂是屬於一個叫做朱泊風的人的,盧子秋已經逝去,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朱泊風暗暗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會代盧子秋好好的孝順、奉養您們,替您們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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