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我回家了
從飛機的舷梯走下來,雙腳踏上祖國的土地時,應天龍站住了。
美麗溫順的空中小姐說:「歡迎您下次光臨。」
應天龍真想對她說一句:「你好漂亮。」
漂亮的概念很廣,空中小姐的漂亮,機場宏偉建築的漂亮,藍天上漂浮的白雲漂亮,對於看慣了這一切的人沒什麼感覺,對應天龍就不同了,幾個月遊子的生活,每時每刻不在渴望著回家,家才是最寧靜的港灣,家是最美麗的,家才是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家裡有親人,有朋友,有同事。
一輛軍車在候機廳門口等他,豐愛軍戰在車門口,看見他沒有撲上來,而是很平靜的望著他,望的應天龍有點奇怪,這傢伙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不過當他來到車跟前時,突然就屏住了呼吸,他看見了豐秋雨。
豐秋雨看著從候機室裡走出來的應天龍,豐秋雨對自己說別哭,千萬別哭,眼淚還是固執地流淌下來,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呀,親人間生死兩茫茫,當豐愛軍領著完成「閃電」行動的「鱷牙」突擊隊回國時,豐秋雨抱著兒子去迎接歸來的丈夫,沒見應天龍的身影,戰士們也盡量迴避著她,只是說總指揮官另有任務,要晚一些才能回來。
豐秋雨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另有任務能夠解釋得通,軍人嗎,人在兵營身不由己,或許是真的有什麼善後的事情,作為總指揮官留下來處理無可厚非。但是戰士們憂鬱的眼睛是無法躲避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對一個自己敬重的指揮官,這扇窗戶流露出來的憂傷是隱瞞不了的,豐秋雨的心直往下墜。
她冷靜下來後沒有去找父親,而是直接找到豐愛軍,開門見山:「哥,實話告訴我,天龍他怎麼了?」
豐愛軍也躲閃著她的眼睛,含糊其辭地回答他有任務,可能要晚一點回來,叫妹妹別擔心。
豐秋雨說:「真的嗎,你看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回答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豐愛軍愣住了,愣住的豐愛軍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眼圈紅了起來,豐秋雨只覺得天旋地轉,突然就倒下來,嚇的豐愛軍一把抱住她,拚命喊著:「秋雨,你別往壞處想,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醒醒,你醒醒呀。」
豐愛軍臉漲的通紅,像是在發洩多日的怒氣,大聲喊著:「他不會死,他要是死了,我就是追到閻王老子那裡也要把他拽回來,想逃,沒那麼容易,應天龍,你這個混蛋。」
豐秋雨清醒過來,極力站穩,盯著豐愛軍:「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豐愛軍長歎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豐秋雨聽的是眼淚汪汪,心肝欲碎,最後她倒在哥哥的懷裡放聲痛哭。
豐愛軍安慰妹妹說:「秋雨,天龍他不會死,我一直有這種直覺,他死不了,只是現在一時聯繫不上他,你別急,凡是要往好處想,沒準那一天他突然回來了,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你身邊,到時候你再好好痛哭一場,哥哥再給你好好出出氣,揍他這個混小子。」
應天龍不會死,雖然豐秋雨一直就有這個直覺,可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的心裡越來越沒底。豐愛軍傳來的消息是,沒有發現應天龍與李成旺,連隨後去救援的托馬斯與考夫都杳無音信,D國情報人員的回答是,沒有他們被鋪或者是犧牲的消息,他們失蹤了,具體去向無人知曉。
豐愛軍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消息不太好,D國情報人員的調查報告裡是這麼寫的,應天龍先生與李成旺及托馬斯考夫四個人奪了一架直升飛機逃離D國,在一個島嶼墜毀,生死不明。
總部首長心情沉痛地告訴豐愛軍,不能長期隱瞞其家屬,先按照烈士待遇給家屬以應有的手續,總部首長也說:「我不願意相信應天龍會出意外,他是一名最優秀的特種兵,在艱難的情況下都會冷靜處理,逢凶化吉的。但是這畢竟是戰場,我們也不能抱有僥倖心理,做兩手準備吧。」
豐愛軍把總部首長的意思告訴了豐解放司令員,豐解放慢慢坐到沙發上,他顯然蒼老了許多。「鱷牙」突擊隊的副總指揮官何遠峰臉色鐵青地站在一邊,不敢正眼看豐愛軍。
豐解放想了半天才說:「豐愛軍,你把有關材料交給何遠峰吧,何遠峰,就先壓在你那裡,先不要宣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見到他們的屍體前我誰也話也不會相信。『鱷牙』突擊隊你暫時管起來,訓練與日常行動一切照舊。」
「是。」何遠峰回答。
兩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豐秋雨的心慢慢在變涼,她還是堅強的,白天上班,晚上照顧自己的兒子,只有夜深人靜時,眼淚流濕了枕頭,漸漸懂事的兒子問她:「媽媽,你哭了?」
豐秋雨擦乾眼淚說:「沒有寶寶,媽媽沒有哭。」
「爸爸呢,我想爸爸了。」
豐秋雨一陣心酸,趴在枕頭上拚命控制自己,卻淚如雨下。
今天,在候機室的門口,一個威武的軍人踏著大步朝她走來,是他,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所有的擔憂委屈,在這一剎那間全部得到了解脫,豐秋雨又流淚了,這回流的是欣喜的眼淚呀。
打開車門,兩個人久久地互相凝視著,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話,應天龍說:「秋雨,老婆,我回家了。」
豐秋雨回答說:「歡迎回來。」
豐愛軍笑了,連後面的李成旺都笑起來,這兩個人可真是有點意思。
汽車開進軍營時,門口站了長長的一排隊伍,一色的迷彩服,副總指揮官何遠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看見應天龍與李成旺走下來,一個立足,舉手敬禮:「報告總指揮官,『鱷牙』突擊隊全體士兵歡迎你回家。」
應天龍的眼睛濕潤起來,也一個回禮:「弟兄們辛苦了。」
士兵們都舉起手敬禮,齊聲喊到:「總指揮官辛苦。」
說完戰士們呼啦一下全湧上來,這個抱住李成旺,那個抓著應天龍,最後把他們舉起來拋上藍天,歡呼聲響徹雲霄。
豐解放司令員與王參謀長沒有出來,而是透過窗戶看著這令人激動的一面,王參謀長感慨地說:「英雄呀,真正的英雄,A軍團的驕傲,司令員,你該怎麼嘉獎他呢?」
豐解放司令員虎著臉回答說:「嘉獎個屁,作為一個總指揮官,在戰場上呈英雄,受了傷隱瞞起來不讓別人知道,還拿槍逼著戰士離開。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戰神,打不死,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總指揮官,『鱷牙』的軍魂,他的任務不是去掩護戰士撤退,而是領著士兵一起衝出重圍,我給他的評價是,太重感情與義氣,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王參謀長笑起來:「我說司令員,話重了,話重了,我不同意喲。」
豐解放也笑起來:「老王,你不知道,這不光是我的意思,總部首長也有同感呀,聽說他安然無事,活著回來,總部首長特地把我請去喝酒,那可是正宗的茅台呀,一人一瓶,對著吹,連酒杯都不用,鄱陽湖的大閘蟹,北京全聚德的烤鴨,那天我們都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心裡卻是高興透了。」
王參謀長說:「總部首長太喜歡他,聽說又有新的任務了,是吧。」
豐解放司令員回答說:「他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休息,我準備放他半個月的假,不,一個月,要不會有人說我太不近人情,光想著讓馬兒跑,不給他喂草呀。」
這邊,高興的發狂的戰士圍著應天龍他們不肯散去,非要他們講講自己的經歷,何遠峰就說話了:「弟兄們,總指揮官剛剛回來,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呢,再說了,你們有點喧賓奪主了吧,嫂子可是在一邊等急了,可別光顧自己喲。」
戰士們才散開,目標指向李成旺。
何遠峰握著應天龍的手,使勁搖晃著,應天龍也笑瞇瞇看著他說:「副總指揮,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有人把你罵夠嗆吧,今天我來替你出口氣,豐愛軍,你過來。」
豐愛軍就不好意思起來,臉色有點紅,慢慢蹭過來。
應天龍說愛軍,我們之間的事情怎麼都好說,回家關起門來你打我罵我我絕不會反抗,可是對副總指揮官,你要有一個交代,你小子指這鼻子罵人時,我都能想像出來你當時的樣子,副總指揮沒有和你一般見識,你可不能就這樣息事寧人吧。
何遠峰連忙說:「這不怪豐指揮官,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
豐愛軍一步走上前坦誠地說:「今天我向你正式檢討,錯了就是錯了,事實證明你是對的,正是因為有了你冷靜的處理,『鱷牙』突擊隊才能安全回來,我是混了,當時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你大人不計小人怪,情原諒我。」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