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英雄無淚
豐秋雨還是給應天龍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豐秋雨對他說：「天龍，我要告訴你一件不好的事情，你聽了後要挺住，不要過於傷心，好嗎。」
應天龍的心直往下墜，他已經隱約感到是什麼事情了，很冷靜地回答：「你說吧。」
「老連長羅志銀去世了。」
應天龍慢慢蹲下來，眼淚奪眶而出，儘管他用雙手捂著臉，還是痛苦地抽動著肩膀，無聲地哭泣起來。
老連長呀，沒想到臨行前我去看你的那一次盡然成為我們的永訣，早知道的話，我為什麼不陪你多待一會兒，造成今天的遺憾，老連長，你是我們「鱷牙」突擊隊的功臣，引路人呀，你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和我們一起去抓獲張志勇，你手把手地教會士兵們叢林生存的能力，你把自己的經驗寫成心得，每一頁都傾注了你的心血，你傾其所有，毫無保留，為我們帶出一支堅強不屈的部隊，在大比武裡過關斬將，三面「鱷牙」突擊隊的戰旗在空中飄揚，老連長，你在天有靈，應該能看見的呀。
豐秋雨也蹲下來，撫摸著丈夫的肩膀，輕聲說：「天龍，老連長走的很平靜，他沒有掉一滴眼淚，始終是微笑著離開人世的。父親叫我告訴你暫時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士兵，現在正是競賽階段。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也難過，可是我們都要挺住，以比賽為重呀。」
應天龍擦乾眼淚站起來說：「英雄無淚，我也不應該哭泣，老連長看見了會難受的，我們回去吧。」
豐秋雨走上來抱住應天龍說：「老公，我愛你，真的愛你，愛死你了。」
應天龍也緊緊擁抱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比賽進入最扣人心弦也是最有觀摩性的特種射擊。
為了體現中國特種兵的水準，組委會從嚴要求，破天荒地拿出遠距離400米步槍射擊，總共15個移動靶，每個移動靶只出現十秒鐘，規定每人18發子彈，打中一個目標，下一個目標才會出現。每支部隊派出10人參加比賽。
400米的距離，這在國外的特種兵大賽裡也很少出現，400米的靶子在正常的視線下只是一個點，雖然步槍上都有瞄準鏡，但那麼遠的距離，子彈射出去是一條弧線，靶子又在移動，十秒鐘的時間裡你要迅速找到目標，瞄準，開槍，一般情況下尋找目標與瞄準就已經耗費了你最起碼五秒鐘的時間，很不容易。
18發子彈，也就是說，只給你三次落靶的機會，組委會還規定，每支小組在射擊時只能一個一個的按順序打靶，18發子彈都射出去後如果依然有沒打完的目標，自動取消比賽資格。
所有的指揮官都倒吸一口涼氣，10名士兵，其中只要有一名士兵失敗，整個小組就被淘汰了，這一面紅旗你也就別想了，如果10名戰士都能用15發子彈射中目標的話，用去150發子彈，剩下45發子彈，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問題是，誰有那麼精確的射擊水平，十個手指伸出來還不一般長呢，誰敢保證人人都能用15發子彈結束比賽，400米的距離呀，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應天龍抓起一把土往空中一撒，土朝一邊散開，方向是偏西，風速應該是三級。
「鱷牙」突擊隊的戰士在射擊上幾乎都是優，彈無虛發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很準確，楊新城，寧學文，沈叢林與龐軍他們更是特等射手，奔跑與快速轉移中射出的子彈，不說百發百中，也十有**，而且目標都是敵人的頭部。相比起來，半身靶，子彈只要打上了它就會倒下，比人頭大了許多，況且目標是移動的，人是靜止不動的，距離是遠了點，對他們問題不大。
士兵們呢，在來「鱷牙」突擊隊之前都是部隊裡的神槍手，這是豐愛軍他們選擇特種兵戰士的先決條件，到了突擊隊射擊水平更是突飛猛進，要知道在「鱷牙」突擊隊裡，消耗的最大的彈藥就是子彈，各種型號的子彈在這裡不值錢，那個士兵沒有打出去上萬發子彈呢。800米潛伏狙擊，槍響靶落，幾乎沒有人放過空槍。
但是，8支參賽部隊，誰不是苦練射擊水平，因為你所有的戰術水平最後體現在那裡，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消滅敵人靠什麼，手裡的槍，槍又怎麼消滅敵人，自然是射出的子彈，機關鎗一掃一大片，對付集團衝鋒的敵人最有效，可是特種兵對特種兵的戰鬥，不會有人拿士兵的生命去賭博，一個班十幾個人一輪衝鋒，在敵人勃朗寧M2HB12.7mm重機槍每分鐘450至550發子彈射擊下沒幾個能夠活著回來，單兵狙擊成為最有效的手段。所以說，8支參賽部隊的每一名士兵誰不是神槍手，沒有這個水準，誰敢帶他們到這裡來。
不過應天龍也心裡有數，如果單純是比賽射擊水平，都不在活下，很可能分不出高低來，那個特種兵部隊沒有經過800米甚至更遠距離的狙擊射擊訓練，400米應該不在活下。
可以說，這次比賽比的是心態，誰比誰更沉著冷靜，腦子裡沒有雜念，眼不花心不跳，手就不會抖，心靜如水，氣定神閒，甚至用不了十秒鐘，靶子已經落地了。
心態，豐解放司令員一直強調的因素，老連長羅志銀重點訓練的項目，緬甸叢林戰裡，沒有戰士們良好的心態，光憑勇敢是戰勝不了對手的。
應天龍還清楚地記得，士兵們第一次對真正的活人開槍，混雜在雜牌軍裡的五個特種兵就一命嗚呼，密林裡面對敵人的狙擊手，是有戰士犧牲，但沒有人為此慌亂，他們真的隱蔽在戰友屍體的身邊，忍著強烈的悲痛尋找目標消滅敵人，戰友的血流到迷彩服上，戰友死不瞑目的眼神，近在咫尺，經歷了這樣的戰鬥，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會因為任何功利而變得心神不寧，這就是「鱷牙」突擊隊制勝的法寶。
面對每個戰士渴望的眼神，應天龍舉起手裡厚厚的一疊紙說：「弟兄們，今天我就民主一回，全隊100人，應該人人都有份，可是組委會只允許10個人參賽，選誰不選誰都有意見。怎麼辦，我手裡有一百張紙條，裡面有十張寫著去，九十張寫的留，看誰的運氣好了，因為我相信，『鱷牙』哪一個士兵不是神槍手，誰都不會讓我失望的。」
士兵們鼓起掌來。
抽籤的結果十名士兵很快站出來，其中盡然有一名女兵，馮蘭。
戰士們都用目光看著她，馮蘭把胸脯一挺，冷冰冰地也看著士兵們，撅著嘴說：「怎麼，看不起女兵，怕我完不成任務，是吧？」
沒有人敢回嘴。
馮蘭委屈地看著應天龍說：「總指揮官，你不會也在擔心一個丫頭片子會不會給你丟臉吧？」
應天龍說我這麼說過嗎，我不讓你去了嗎，你是名正言順地抽到去的紙條的，就做好準備上戰場，那來那麼多問題，女人就是麻煩，快把你的眼角擦一擦。
馮蘭連忙去抹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掉眼淚。
戰士們都笑起來。
龐軍也抽到了去的紙條，楊新城寧學文與豐愛軍，包括應天龍自己抽的都是留，十名參賽者，除了馮蘭外都是士兵，應天龍滿意地點頭說：「這才真正能代表『鱷牙『突擊隊的水平。」
豐解放司令員站在不遠處，身邊是王參謀長與豐秋雨，司令員對王參謀長說：「這小子總能玩出點新花樣，我當兵那陣子可不像他，老老實實聽指揮，有時明知有問題也不敢提，軍人呀，年代的不同，差別真的那麼大嗎？」
王參謀長回答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們手裡是什麼武器，國產半自動步槍，木柄手榴彈，訓練拼刺刀，士兵見了團級以上的軍官都會哆嗦，以為是多大的官呢。現在不同了，我們真的有點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了。」
豐解放司令員若有所思地說：「軍隊要現代化，電子戰信息戰，最後解決問題還要靠步兵，美國人在海灣戰爭死人幾乎可以忽略，可是佔領了伊拉克，卻死了那麼多士兵，可見戰士的個人素質與本領才是最主要的，應天龍想的很全面，他不是為了比賽而比賽，強調的是整體的實力，這一點比我可強多了。」
豐秋雨在一邊得意地像一隻漂亮的小母雞，挺胸揚脖，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應天龍，豐解放司令員長歎一口氣說：「我現在才明白，有人不顧一切與我作對，獨自闖到軍事法院去鬧，甚至不怕被關禁閉，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呀。」
豐秋雨臉一下子紅起來，嬌聲說：「爸，你又諷刺我了，不理你了。」說著她卻拉著父親的手說：「物有所值，真的是物有所值，這句話我喜歡聽。」
豐解放司令員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