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你這是婦人之仁
靜，死一般的寂靜，敵我雙方都沒有開槍，濃煙漸漸消失，火光也開始暗淡下來，濃郁的血腥味也開始漸漸散去，躺在陣前的傷員的叫喊聲也低沉下來，有人死去了，有人爬著向小路外移去，留下一路血痕。
沈叢林報道：「總指揮官，敵人在架設迫擊炮，目標兩點鐘方向，距離是三百米。」
應天龍說弟兄們注意隱蔽起來，防止敵人炮擊。
話音剛落，「砰砰砰」幾聲，炮彈飛過來，在正面的陣地爆炸開來，士兵們全臥倒在戰壕裡，豐愛軍急的問：「天龍，你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炮火很猛烈，對方是有備而來，武器彈藥很充足，你馬上命令82無後坐力炮班做好準備，敵人的炮火一停，給我好好收拾他們。」
「具體方位？」
「沈叢林在森林裡，他會向你報告的。」
果然，幾十發炮彈過後炮火聽下來，炮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陣地上硝煙瀰漫，火光四起，戰壕被炸塌了幾處，應天龍大聲問：「有負傷的嗎？」
周維東聲音低沉的回答：「總指揮官，突擊隊一人負傷，另外還有，還有……」
應天龍的心也是一沉：「說話，怎麼回事？」
「報告，戰士王英犧牲了。」
應天龍慢慢坐在地上，這麼密集的炮火直接發射，說不會傷人是扯淡，第一輪戰鬥下來，自己的部隊利用天時地利給予對手沉重的打擊，拋開那些烏合之眾不說，單是敵人的特種兵就被幹掉五人，五人呀，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要是單兵作戰，一個人能頂上一個班，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死了，死不瞑目。
戰鬥裡有來就有往，你的槍能殺人，我的槍也能殺人，不死的戰士是不存在的，血肉之軀，不能與鋼鐵硬拚，你的速度再快，跑不過子彈。一把AK－47衝鋒鎗一個橫掃，30發子彈成扇面出去，即使穿上了防彈衣，子彈的衝擊力也能把你掀一個跟頭。
從對方射過來炮彈來看，是美國M25281mm迫擊炮，採用M117K型腳架，便於調整火炮射角。主要為高速機動部隊提供火力支援，用以對付人員、掩體以及輕型裝甲目標。這種炮彈全彈質量達到4公斤，殺傷範圍為300平方米。突擊隊雖然有戰壕作為掩護，傷亡大大減少，但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豐愛軍已經把82無後坐力炮架設好，沈叢林及時報告了敵炮兵的坐標。
82無後坐力炮於1979年設計定型，1981年批量生產裝備部隊，該炮是一種營屬火炮，裝備到步兵營。「鱷牙」突擊隊裝備了三門炮，所發射的榴彈重量可以達到5千克，每分鐘可以發射炮彈6發，炮兵一個齊射，三發炮彈呼嘯著撲向敵人的炮兵陣地，由於炮兵隱藏峽谷的灌木林裡，為增加殺傷力，豐愛軍用的是榴彈，爆炸聲裡，火光沖天而起，敵人的一條大腿飛起來，在空中像走步一樣來回晃了幾下掉下去。第二輪炮彈又倒了，又是巨大的爆炸聲，對方的炮兵在沒有反擊。
沈叢林說：「過癮，打的太準了，炮兵全部報銷。」
炮彈向縱深發展，反正有沈叢林這個絕好的觀察哨，在敵人兵力聚集的地方，一發炮彈爆炸的效果是驚人的，敵人被打毛了，許多臨時僱用來的緬甸武裝受不住了，罵D國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手到擒來，甕中捉鱉，錢掙的像白給一樣容易，這下可好了，人死了一大堆，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沒看見。跑吧，這時候人命比什麼都重要。
兵敗如山倒，僱傭軍那麼一鬧，幾百人的隊伍就亂套了，都往山外跑，一個個如喪家之犬，恨不能多長兩條腿。應天龍在望遠鏡裡注意到有一支隊伍沒跑，人數有近二十名，頭戴鋼盔，身穿迷彩服，手裡一式的M16衝鋒鎗，他們隱蔽的位置很好，面對潰敗下來的緬甸軍隊二話不說，拿起槍就是一梭子，跑在最前面的人一頭紮倒在地上，後面的人站下來，驚呆了。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在大聲叫喊著什麼，雖然聽不到，應天龍明白這應該是總指揮官，在大聲斥責想逃跑的人，無非就是誰想跑格殺勿論之類的。接著二十桿槍對準了他們，二十隻黑洞洞的槍口閃著死亡的光澤，慌亂的軍隊開始冷靜下來。
應天龍剛想告訴豐愛軍在加一把火，來上幾炮，頭上的炮彈就飛過去了，準確地在人群裡爆炸開來，由於是在峽谷裡，幾百人聚集在一起，密度很大，三發榴彈爆炸開來，就成了人間地獄了。
82無後坐力炮的榴彈裡裝著數百殺傷片，殺傷範圍也是300多平方米。你想想還有好嗎，再用望遠鏡觀察，應天龍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頭上，又是三發炮彈追過去，應天龍喊道：「豐愛軍，炮彈不要錢嗎，夠了，別在打了。」
豐愛軍回答一句差點沒把他氣死。「應天龍，你這是婦人之仁。」
沈叢林焦急地說：「總指揮官，敵人想撤退了。」
應天龍心裡又是一沉，不好，敵人的正面進攻受阻，他們肯定會埋伏在密林裡進行阻擊，突擊隊一百多號人馬，又有傷員，行動不便，目標之大，根本就無法隱藏，接下來的戰鬥才是真正的戰鬥，敵人在暗處，突擊隊在明處，看起來對方要與他們打一場游擊戰了。
一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鐘，想撤離是不可能了，在原始森林裡進行夜行軍無疑是自殺，與豐愛軍和劉寶全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在野人谷日本人留下的營房裡過夜，多增加崗哨，防止敵人偷襲。就生存的機會來說，「鱷牙」突擊隊又佔了上風，以逸待勞，養精蓄銳。明天天一亮就撤離。
馮蘭也說飛行員的傷勢比較嚴重，在山上休息一晚，多打幾個吊瓶，增加他的營養，科考隊的健康狀況也不佳，需要調養。
既然決定在山上休整，安排好明崗暗哨，楊新城又在四周埋下地雷，一查，沈叢林與阿旺沒回來，其餘人都在，一個戰士犧牲，一個戰士受傷，犧牲的士兵王英才二十歲，年輕的臉上甚至還殘存著雅氣，嘴角微微往上挑，好像在笑著。李麗珍堅持檢查了好半天，確認他是犧牲了才站起來摘下鋼盔，士兵們都摘下鋼盔表示哀悼。這是「鱷牙」突擊隊成立以來犧牲的第一個戰士，殘酷的戰鬥使士兵們親自體會到死亡原來離自己那麼的近，眨眼之間，一條生命就沒有了。
山下的碎石路上還躺著幾十條死屍，幾個小時前還是活蹦亂跳的人，轉眼間煙消雲散。還有撤退的敵人，沿路丟棄的屍體，天一黑，聞著血腥味蜂擁而至的野獸會把他們吃的只剩下白骨。
敵人會在森林裡過夜，他們不敢點火，肯定是又餓又累，裡面還有傷員，情況不會比他們好過。應天龍甚至斷定，沒有回來的沈叢林與阿旺肯定會跟著他們，一個是「森林之猿」，一個是「森林之虎」，這一猿一虎要是聯合起來，夠敵人喝一壺的。
應天龍告訴寧學文留下一支尖兵隨時聽候命令接應沈叢林他們，他相信這個夜晚不會寧靜。
豐愛軍來到科考隊，看了看他們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幾個隊員都已經恢復過來，心態也平靜多了。用吳倩的話來說：「見到了你們，真的就好像見到了親人，那種感覺真的是很奇特，緊張的心情一下子鬆弛下來，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不用在提心吊膽了。」
豐愛軍看著她的目光很複雜，坐在她身邊，兩人人手握著手，眼裡沒有曖mei，有的是對對方的關心與愛護。吳倩告訴馮愛軍，自己出國學習是為了回來報效祖國，回國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勘察礦物，還沒來得及與父親打招呼，就發生了這件事情。
豐愛軍回答說：「不發生這件事，我們會見面嗎？」
吳倩說愛軍聽說你的媳婦非常漂亮，是吧，軍中第一朵花，了不起，了不起呀。
豐愛軍的臉紅起來。
龐軍見了應天龍不說話，衝他晃了晃拳頭。應天龍說你衝我晃什麼拳頭，全隊就數你消滅敵人最多，你的炮彈神出鬼沒，你小子行呀，82無後坐力炮操縱的那麼熟練，還有什麼沒顯示出來呢？
龐軍回到：「躲在後面開炮，不過癮，與敵人面對面搏鬥，親手殺死他們，或者被對手殺死，死得其所呀。」
應天龍嚴肅地對他說：「殺人是最下策的解決方法，能不用最好不用，手上沾的血腥太多了，你晚上會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