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受之有愧
波音747客機在跑道上滑行著,機場候機廳上飄舞的五星紅旗看的清清楚楚。應天龍深深吸了一口氣,回來了,回家了,一踏上祖國的土地,心裡是那麼的踏實。
四個人身穿休閒服,好像是旅遊回來的客人,不過你要是仔細打量一下,這四個人彪悍結實,兩眼虎虎有生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幹練強勁的氣勢。在艙門口歡送客人的空中小姐感覺到了,用愛慕的眼光看著他們。這才叫男人,真正的男子漢,比起那些娘娘腔的小白臉來,他們更富有安全感。
看見美麗的空中小姐,應天龍想起了妻子豐秋雨,也難怪,緊張殘酷的訓練,自己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想她。這次行動由是保密的,不能通信。閉塞的消息,使他的思念化為動力,優異的成績,得到泰森.傑克遜教官與阿里.約翰遜教官的高度肯定。臨別的情景令人感動,尤其是托馬斯哇哇大哭,應天龍怎麼勸都勸不住。
戰場上結下的生死之情,是什麼都代替不了的,托馬斯再三表示,如果有用著他的地方,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他馬上就會趕過來的。
還別說,托馬斯的話不久就被應正了。
唯一使應天龍感到難過的是,尹濤永遠留在了那片土地,回不來了。
在機場迎接他們的是豐愛軍,看見他們走出來,豐愛軍拚命招手,應天龍眼尖,連忙跑過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豐愛軍身後跟著一個女子,女子挺著大肚子,死死看著應天龍是目不轉睛。應天龍的心就砰砰跳起來。
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豐秋雨,現在已經是一個孕婦了,穿著便服的她依然是那麼美麗,臉上洋溢著母親般的微笑與丈夫歸來時的喜出望外。
應天龍走到她的身邊把她輕輕擁入自己的懷抱,激動地說:「老婆,我快要當爸爸了,是吧。」
豐秋雨羞澀地回答:「你要再不回來,兒子就不認你了。」
上了汽車,豐秋雨緊挨著應天龍,頭幸福地靠在他的肩上,連豐愛軍都吃醋了:「我說你們是不是注意點影響,這麼親親親密密的,連我都嫉妒了。」
豐秋雨嬌謓地回答:「還說我呢,你去執行任務離開才幾天,就一個電話一個電話找曉羽,回來連家門都來不及進先去人家那裡報到了。氣得母親直罵,有了媳婦忘了娘喲。」
車裡的人都笑起來,豐愛軍的臉紅了。
面對這豐解放司令員,應天龍出汗了,聲音沉痛地說:「司令員,我沒有完成好任務,去時是五個人,只帶回來四個,尹濤犧牲了。」
豐解放司令員嚴肅地看著他:「為救戰友,你所採取的果斷行為並沒有錯,但是作為一名指揮員,在對敵營的情況尚不清楚就急匆匆的貿然行事,你以為你是什麼,戰神,打不爛殺不死嗎。你所寫的戰鬥經過我仔細看了,你還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知道是什麼嗎?」
應天龍搖搖頭。
豐解放走到桌邊攤開一張軍用地圖:「你來看,這是你們營救托馬斯的敵營平面圖,機場在這裡,離關押托馬斯的監獄直線距離是五百米,這五百米成為你們的生死線。你最開始先摸到機場殺死崗樓裡哨兵,然後埋設遙控炸藥解決米格飛機都沒錯,但是你忘了營地裡不止一處崗樓,剛剛遭受了嚴酷的打擊,敵人的哨兵肯定是高度緊張,互相都會有聯絡。」
豐解放司令員看著他說:「你殺死了哨兵,把他擺成站累了靠柱子休息的狀態,然後去襲擊守衛監獄的兵營,前後最起碼要用去半個多小時吧,你想一想,那個哨兵會半個多小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呢?」
應天龍突然明白了,自己所採取的行為並沒有驚動敵人,自以為是天衣無縫,怎麼就會在去機場的半路上被叛軍發現,問題就出在哨兵身上呀。
「你們有三個人,作為一名特種兵,完全可以以一當十,解決監獄的敵人兩個人就足夠了。如果當時你把寧學文留在崗樓上迷惑敵人,尹濤就不會犧牲,這將是一個最完美的營救行動,可惜了,功虧一簣,損了我一員大將呀。」
應天龍臉一下子漲的通紅。
「特種兵是幹什麼的,敵後偷襲,營救人質,搞破壞爆炸、完成刺殺與要人的保護工作。就當時的情景,你們三個人要面對的是幾百名武裝到牙齒的最兇惡的敵人,幾乎是以卵擊石。你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你們是特種兵,戰鬥力可以頂一個班甚至是一個排。但是在如此嚴酷的情況下,一個特種兵的指揮官就更應該頭腦冷靜,運籌帷幄,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最合理的安排你的人員。天龍,我不是在埋怨你,希望你吸取這次的深刻教訓,特種兵的生命是寶貴的,決不允許因為指揮官的一時失誤而白白丟掉性命。」
豐解放司令員語重心長地說。
應天龍一個立正:「司令員,我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請求組織上給我應有的處罰。」
「處罰什麼?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這樣嚴酷的情況你也是第一次經歷吧。泰森教官在給我的來信裡講過這麼一句話,戰場上營救戰友不算是新鮮事,但是僅僅三個人就成功救出戰友並炸毀兩架米格飛機,擊毀一架直升飛機,搶走一架直升飛機逃出來,只犧牲了一個人,這本身就是經典戰例,已經寫進訓練營的戰鬥記錄裡。軍人,有膽,有識,有勇於自我犧牲的精神,使我徹底改變了對他們的看法。我敬重你們,因為你們的士兵是最優秀的士兵。」
應天龍回答說泰森教官是言過其實了,我受之有愧呀。
豐解放司令員話鋒一轉:「我還是感到高興,我們A軍團終於有了經過實戰,經驗豐富的特種兵指揮官,寧學文、楊新城、周維東三人很快會擔負起他們的任務,組織與訓練我們自己的特種兵部隊,人員豐愛軍已經選好,單等他們上任,我相信他們是不會辜負我的期望的。」
應天龍困惑地問:「那我幹什麼?」
「休息,好好陪陪秋雨。這也是我頭一次利用自己的職權為你謀私呀。」
應天龍回答說:「恐怕不那麼簡單吧,這不符合您的性格。在A軍團誰不知道想從司令員那裡得到特殊照顧,幾乎是不可能的,又有新的任務了?」
豐解放意味深長地望著他:「軍事機密,你無權過問。」
「是,應天龍服從命令。」
突然,豐解放司令員用低沉的語調說:「天龍,去看看劉梅和尹濤的孩子,他們是烈士的遺孀,理應得到尊敬與照顧,這樣尹濤的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呀。」
「是。」應天龍低聲回答。
回到家裡,應天龍徵求了豐秋雨的意見,希望她能夠與自己一起去尹濤的家。
豐秋雨說劉梅受的打擊太大了,躲在家裡誰也不想見,恐怕不好辦。
應天龍傷感地回答:「不好辦也要去,尹濤是為掩護我們而犧牲的,他的屍骨未寒,被他用生命換來的戰友連去都不敢去,那不是豬狗不如嗎。」
豐秋雨輕輕靠在他的身上,撫摸著他臉上的一處擦痕,傷口是痊癒了,但也留下來了疤痕。她能夠猜想得到,這是一場多麼殘酷的戰鬥,槍林彈雨,火光沖天,爆炸聲裡,自己的丈夫端著槍射擊的情景,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
她默默幫著丈夫收拾起尹濤留下來的遺物,說到:「我陪你一起去。」
應天龍帶著豐秋雨去了尹濤的家,一路上他的心情無比沉痛。自己與豐秋雨的婚禮上尹濤兩口子充當司儀的情景歷歷在目。尹濤的風趣幽默,劉梅的伶牙俐齒,配合的那麼默契,兩人感情很深,真的是相濡以沫,恩愛情深。
奪命島上,尹濤沒有碰過一個女人,足見他的忠誠之意了。
劉梅瘦了,精神很不好,看見應天龍就要關門,還是豐秋雨一步走上去阻止了她:「嫂子,我知道你難過,天龍其實比你更難過,他不止一次在睡夢裡喊著尹濤的名字,驚醒後淚流滿面呀。」
劉梅關門的手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