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新墳,兵卒丁站在一所新墳前,手裡拿著一張白紙,看著新墳,心語自白:「這是一個貞烈的女子,今天我把這個貞烈的女子不堪受污辱殺了將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貞烈之舉寫到紙上,希望以後有人不會忘記這個可憐殺了將軍自殺的孩子,和掃北這場悲慘。」
自白完,默默的撿起一塊石頭將白紙押到新墳的墳頭上,舉了一個躬,走了。
鏡頭閃回,邢瑞玉落著淚:「因此,我們全村人就埋在了前面你們傳說的那片墓地裡。我們在那裡過了很多年,過得都很平靜。但誰知道前些日子,那個在屠村中殺了很多人的沈士總,因為他當時殺人太多,讓我殺死後被閻王下了十八層地獄,誰知他近來罪滿釋放,被從十八層地獄裡放出來。他從地獄裡一出來,首先想到了當時殺他的我,就想著尋找我報當年被殺之仇。但他見了我後,一見到我手裡仍然拿著當時殺他的那把寶劍,就把他嚇得抱頭跑了。但不幾日,他又找到當時與唐賽兒起義軍作戰時,在青州被唐賽兒起義軍用箭射死的官軍先鋒副元帥劉忠。劉忠就是當時永樂從南京排來鎮壓起義軍十萬官兵的總先鋒副元帥。因在青州御石棚一戰中,起義軍在突圍衝破官兵包圍時將他射死。他死後,惡魂不散,又在陰間把當時被起義軍打死的官兵離家遠的鬼魂都集結在一起,占山自己落草稱起鬼王來。他的手下有當時被起義軍和洪家莊紅秀女殺死的兩萬多離家遠的官兵鬼魂。他們集結在一起,仗著人多,在陰間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殺人放鬼火,幹盡了壞事,連閻王都不敢輕易去惹他們,生怕惹不好他們會把陰府鬧得天翻地覆。如今沈士總就投在劉忠手下當先鋒。沈士總見找到我無法報當年被殺之仇,就隨向劉忠讒言說我貌美。劉忠就立刻排他手下的鬼軍師帶禮物向我家來求婚。我們當時被官兵殺了全村,我們全村人都恨透了官兵,如今劉忠這伙惡鬼又在陰間無惡不作,所以我爹娘不同意這門婚事,拒絕了他們。劉忠惱羞成怒,先派人將我爹抓去,逼著讓我爹同意,用盡了酷刑,我爹死不同意,接著又把我的哥哥弟弟抓去,我爹仍不答應。前天又把我的姐妹抓去,今天,他又派人把我的娘抓走,要逼著讓我娘同意,他們剛把我娘抓走。無奈,我又救不了我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就在這裡涕哭,不想又被哥哥碰到了,哥哥即是要問,我也只有告訴哥哥,也好讓哥哥及早離去,免得哥哥酒醒了傷了性命,望哥哥聽後及早離去吧。」
書生:「難道近日我們村裡傳聞經常聽到你們所居之處有哭叫聲,原來就是如此嗎?」
邢瑞玉:「那是劉忠排人進村求婚,和抓我爹與我的兄弟姐妹。他們見我長得好而我的姐妹長得不好,就動手打她們,連抓帶打,打的我的姐妹哭喊連天。在陽間時,他們殺人殺慣了,進村後見人就打,所以連你們陽間也聽到了哭叫聲。」
書生:「原來是這樣,如此還有天理嗎?為什麼惡人在陽間作惡而到了陰間也作惡?難道上天就不會懲罰他們嗎?如此天理何在?難道你們就不能到閻王那裡去告他們嗎?」
邢瑞玉:「我們去不得,劉忠排手下的那些惡鬼,把我們到閻王那裡的路全看起來了。而且他們還把我們全村都圍起來了,我就是走到這裡眼看著我的娘被他們抓走,而被他們攔了回來在此涕哭。再說就是我們到了閻王那裡,閻王也不會因為我們這些慘死的野鬼而去得罪劉忠,所以我們都是有冤無處伸,有苦無處訴。」
書生憤憤不平,歎:「人道是人世蒼涼,沒想到陰世也蒼涼,活著時害人,死了仍然害人,這就是曾經朝廷的將軍嗎?竟會在陰間無法無天,自己落草為寇殘害人。可恨,實在可恨,像這樣的人為什麼不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遠不得翻身呢?」
邢瑞玉:「哥哥,陰間比陽間好不了多少,在陽間時,皇帝會因為疼恨起義軍而讓官兵殘殺無辜,官兵在屠村時,有些老人都集合起來,手拉手跪在地上,擋著跪求官兵放過他們身後的那些孩子吧,可是官兵一個個就像挖去了眼的劊子手,視而不見,揮著屠刀亂砍,一陣子將那些跪在地上的老人都砍死後,又去砍那些孩子,直到把全村的人都砍淨,他們再去砍下一個村的人,這就是當時的永樂掃北。他們簡直滅絕人性不是人,是野獸,如今就是這樣一些官兵的死鬼集結在一起,你想我們在陰間的日子還能好受了嗎?沒想到活著時受他們的宰殺,死後還要受他們的欺壓。」說著,哭:「沒想到我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書生憤怒,憤憤不平:「這些惡人惡鬼,在人間滅絕人性失去人倫,殘害生靈,在陰間又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姑娘,我叫李從生,你快說,我有什麼辦法能幫你制止這幫惡鬼的惡行?」
邢瑞玉:「李哥哥,恐你也無法制止這幫惡鬼,人鬼必定不是同路,請你趕快走吧,晚了恐再連累你。現在劉忠正在逼我的爹娘同意,若我的爹娘不同意,他就會顧不上再要體面了,他一定再會排人來搶我,他所搶去給他做壓寨夫人的女子都是這樣被搶去的。在陽間為人時我不堪忍受遭辱能自殺,而在陰間,我們竟連自殺的權利也沒有,想自己自殺也殺不死自己,只能任由著他們來欺壓,和等待著閻王的安排。可現在閻王早已經把我們這些不該死而被殺死的野鬼給忘了,所以我們只能任由著劉忠這些惡鬼的宰割了。如果你再不走,恐他們來抓我,那時讓你再沾上惡鬼之氣,恐會再害了你的,你是個好心人,我不忍心連累害了你,你快走吧,李大哥。」
李從生:「邢姑娘,我如今不論是人是鬼都已經不怕了,無所謂了,你們住的那個地方有長者嗎?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你們的長者,我要請教他,看看我有沒有辦法能夠救你們?我一定要救你,姑娘,請你不要難過。」
邢瑞玉忽然很為難,看著李從生:「李哥哥,那樣萬一讓你沾上鬼氣我就害了你了。你這樣心好,你讓我於心何忍?要知道你也是一個和我一樣年輕的人啊,你現在在陽間正是年輕的時候,沒有人來殺你,你為什麼要到我們陰間來自尋死路呢?李哥哥,你要三思啊,陰間去不得,黃泉路不可走啊,黃泉路有去無回的啊。」
李從生:「人遲早都難免一死,今日為姑娘而死,我李從生死而無怨。」
邢瑞玉:「李哥哥,小妹感謝你一片相救之心,但恐李哥哥白送了性命仍救不了小妹,小妹勸李哥哥快走吧,再晚了恐就遲了呀。」邢瑞玉猛含淚雙膝跪起來,跪著含淚向上望著李從生:「請哥哥及早離去,小妹給李哥哥跪下了,小妹求李哥哥了,求求李哥哥趕快走吧,以後你在陽間心裡記著我就行了。」
李從生表情非常難過,似忘記了人鬼有人鬼之分了,而又不在乎了的樣子,像情不自禁走上來攙扶邢瑞玉:「瑞玉妹妹,請起來,哥哥並不是一個怕死之人。」
邢瑞玉被攙起來,哭:「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
李從生滿臉剛毅,感慨:「我就不信,我李從生作為一個活著的人會救不了你的冤魂,我今日說什麼也要救你,姑娘,我如果今日不救你我枉為人。瑞玉妹妹,你趕快跟著我走吧,我是人,我背著你走,我看看誰敢攔我,他們再惡也必定是鬼,我不怕,人怎麼會怕鬼呢?只有鬼怕人。」
邢瑞玉十分感激的樣子看著李從生,又哭:「李哥哥,我的心裡多麼想著自己是個人啊,好跟著李哥哥一起走,就是跟著李哥哥一輩子吃苦受累也願意。可是眼下我是鬼,鬼是不能跟著人走的。李哥哥是陽間人可以見陽光,而我是陰間鬼見不得陽光,就是我要跟著李哥哥走,李哥哥能走出去,而我也走不出去的呀。這就好比我們陰間鬼到了陽間,如果陽間人要抓李哥哥,他們可以把李哥哥抓住,而抓不住我們鬼一樣。在我們陰間,他們抓我就同人間人抓李哥哥一樣容易,我又怎麼能走得出去呢?」
說著,邢瑞玉猛然又同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猛向外推李從生,再哭:「我怕害了李哥哥,沒想到還是讓李哥哥過來了。」
再拚命向外推李從生,李從生猛死死抓住邢瑞玉不放,說:「瑞玉妹妹,你不要推,你再推我也不會鬆手,我感到我只要一鬆手,就再沒有機會救你了。你看,我都已經觸到你了,我什麼也不怕,我一定要救你,你就別再推我了,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裡出了要救你,再什麼也不想不怕了嗎?」
邢瑞玉掙不脫李從生,一下子感動的撲在李從生的懷裡傷心的哭:「李哥哥,我為什麼不是人呀?為什麼要是鬼?如果我是人,我一輩子說什麼也要嫁給李哥哥,一輩子服侍李哥哥,和李哥哥白頭到老。可是如今人鬼有陰陽之隔,小妹心裡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不甘心不捨啊。」
李從生難過:「好妹妹,你是個多麼好多麼純真善良可愛的一個姑娘,可沒想到像你這樣好的一個姑娘會死的這樣慘,令我心裡難受,悲傷,痛苦,心疼。今日與你有緣在此相見,我就是死了也無憾,我一定要救你,請你相信我,快帶我去見你們村裡的長者吧,讓他想個辦法,看看我怎麼才能救你。」
邢瑞玉:「李哥哥即是不肯走,執意要跟著我去見長者,在此亦不便多耽擱,免得那幫惡鬼看到後再回來連累到李哥哥。李哥哥且速跟我走,趁李哥哥酒未醒之時速跟我去見長者。長者活著的時候是一個相師,他在人間專以相面為生,人都稱他張鐵口,今日我和李哥哥不妨前去問問,會不會因為我家的事連累傷及李哥哥。」
說著,邢瑞玉著急:「李哥哥,請跟我來。」
先轉身向墓地走,李從生也慌忙跟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