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巫,上古秘事
十八羅漢,覺智的修行,遠無法和妙慧相比。
妙慧的退,沒一絲煙火之氣,蓮台一動,妙慧已在千里之外。而血色旗桿帶著敖厲,化為一道血芒,緊追其後。
太白山是一座貧瘠的山脈,其中沒半點修真資源,它位於靈州中部。
妙慧來此的目的,是不希望其它宗門捲入敖厲的殺戮。
太白山具有太陰、太陽兩峰,它們和普通山峰沒多少區別。靈州的好地方太多,所以少有修真會出現在太白山。
「小友,老僧沒機會行你所謂的自然法則,而你也未在珞珈山飛昇,不能到此為止?」
山風吹拂著敖厲的衣衫,「噗噗」作響。他悟到了,卻不清晰,想不到為什麼要殺妙慧,但知道妙慧必須要殺,「大師,你送血旗三大主神回歸阿修羅道,那是你的慈悲,針對世間的慈悲,我無法怪你……」
敖厲頓了頓,凝視著太陰峰上的妙慧,「但你能說,蒼玄留下的『太乙青竹』和你無關?我和太真道宗有恩怨,可想不出和臥佛禪寺有何因果,也許是你起了因,我必須要完結果。」
「阿彌陀佛……」妙慧高聲宣了聲佛號,沉默了,他和蒼玄確實沒有交流,但天機與輪迴的碰撞,以妙慧的修為,卻能順著天機,配合蒼玄行事。蒼玄留下「太乙青竹」誘使敖厲飛昇,其中確有妙慧的算計。
以妙慧的境界和所在高度,早已斷絕了妄言、謊言,而且敖厲是隨著人道終極「自我」的指引,任何謊言也無法掩飾因果的真實。
於兩峰相對的敖厲和妙慧,沉默了片刻,妙慧突然將頭轉向北方,「小友,你要等的人來了。」
妙慧能通過佛門輪迴,透視世間因果,但當他的神識真正「看到」從雲層衝下的滾滾血霧,和那飄蕩於血霧中的錦卷,也不由面色突變,「萬世血妖、太微要旨。」
濃郁的血霧停在空中,凡真緩緩從其中顯形,絕美的凡真,看向在太陽峰的敖厲,輕聲笑道,「你惹到大人物了。」
「是他們惹我。」敖厲糾正了凡真的話,轉向妙慧道,「和尚,那道士強行收回『太乙青竹』,憑他的修為,要煉化深入紫府的『陰葵毒素』也要到今日子時。」
妙慧枯瘦的手臂,不著痕跡的一顫,沒等他說話,敖厲接著向凡真道,「你替我去趟『蒼涼石窟』,生靈一個不留。」
凡真略感意外,她看了敖厲一眼,輕輕撫摸著手中錦卷,「太微要旨,毀定了。」凡真所言不是毫無根據,「蒼涼石窟」有著佛門第一陣圖護衛,如非爆裂「太微要旨」所有正星,怕難以破開陣圖,深入其中。
敖厲抬手將一滴血淚甩向凡真,「你去殺,回來我助你煉化『泣血淚』。」
這是敖厲第二次將「泣血淚」交給凡真,第一次凡真沒收,但這次她抬手一招,收起了「泣血淚」,「我去……」
「阿彌陀佛……等等!」
滾滾血霧上,凡真回首嫣然一笑,「怎麼和尚,有話說?」
妙慧很少起殺機,佛門的殺,自有佛門護法羅漢,但他在凡真身上,體會到了一絲佛的味道。在妙慧心裡,那滾滾血霧中的佛法,即是對佛祖的褻瀆。世間也不容將「血妖真經」修至極限的魔修,如果不是敖厲在太陽峰上虎視眈眈,妙慧即使再拼去二世修為,也要毀了凡真。
隔著深谷,敖厲能體會到妙慧佛號中的殺機,他淡淡一笑,也未點破「血妖真經」是脫胎於「涅槃心經」的上乘佛法。以妙慧的修為,只要有一個引子,很可能會瞬間頓悟其它。如果因此由枯而榮,豈不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妙慧止住凡真,側了側頭,面向敖厲,「小友,你我不談因果、不辯輪迴,老僧就以劍宮宮主的方式,和小友做個交易。」
「哦?」敖厲怕的就是徒起事端,妙慧活的太久,知道的太多,一個由頭就能陷自己於另一個因果。
目盲而枯瘦的妙慧,根本沒給敖厲拒絕的機會,他抬起枯柴般的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像是文字的符號。閃爍著淡淡金光的符號,不知因何而存,凝於空中久久不散。即使有佛門金光,也無法化去符號本身所蘊含的詭異。
從進入荒原起,敖厲就很少再感到自己的心跳,它總是冷靜而平穩。當敖厲看到空中的字符時,心臟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跳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似要從口腔中竄出。
字符的形狀雖和敖厲腦域中的不同,但敖厲肯定,他們是同一類字符。
妙慧的神識,清晰撲捉到了敖厲的反應,本就存有試探之意的妙慧,長長白眉似瞬間枯灰了不少,「看來老僧猜的不錯,只有它才能引導生靈走向一條未知的路。自我、自在,阿彌陀佛……」
「凡真,你去太真道宗等我。」
凡真剛要將「泣血淚」還給敖厲,敖厲將手一擺,催促道,「泣血淚由你保管,快去!」
凡真蹙了蹙秀眉,敖厲如此失態,她從未見過。能讓敖厲心境動盪的事,凡真肯定自己也無能為力。
血霧裹著凡真,衝上了雲端,向著靈山而去。
直到天幕再看不到一絲血霧,敖厲降於山頭,猛然抬手揮出,三柄血旗帶著尖銳的嘯聲,將太白山兩峰圍在其中,組成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太白山,大片大片的生機,在十萬凶魄的厲吼、肆虐下枯萎,死亡。
妙慧感受著被紅光籠罩的太白山,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友即要自在,何必逆天而行……」
「你可以說正事了。」
妙慧以佛心推算,但輪迴間一片模糊,他微微一歎,指著依舊凝於天空的字符道,「小友可知這種詭異文字出自於哪裡。」
果然是一種文字,敖厲勉強壓抑著心跳,冷冷的道,「不知!」
妙慧的眼睛已不在,只剩兩個枯洞,但當妙慧仰天抬頭時,敖厲似能體會到妙慧「目光」中的迷離。
「老僧只會一個字,它是從我師祖承傳下來的……」妙慧好像是在回憶師祖的樣子,他頓了頓,接著道,「知道這個文字如何承傳?它在一滴血中,血融入了血脈,承傳至今……」
敖厲沒有打斷妙慧的囉嗦,深深記憶著妙慧所說的每一個字。
「小友,你一定想知道這個字的含義。」妙慧苦澀的笑了笑,「老僧歷經十世,在萬年前,才了悟,它是個『錯』字。指的是佛門的錯、佛法的錯,甚至天下修真的錯,但知道又如何,修行不同其它,錯已錯了,只能一錯再錯。」
十萬凶魄的厲吼聲,讓敖厲心煩,他猛一抬手,太白山安靜了下來,「知錯,為何不改。」
妙慧擠出了絲笑容,卻是像哭,「知錯,但不知如何改,一個字太少了。」
「你沒告訴我,字出自於哪裡。」
妙慧彷彿再次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他已有些蒼老的聲音,緩緩在敖厲耳邊響起,「據老僧師祖言,遠古之外,還存上古。上古洪荒時期,天、地對人並不友善,人活著的條件非常惡劣。那時,人間以部落區分,部落中對抗惡劣環境、凶殘妖獸,為族人謀得一席生存之地的人,被稱為巫。」
敖厲眼神一凝,「文字出自於巫。」
妙慧似「看」了眼敖厲,「它是巫文,據師祖說,它是人間最古老的文字,蘊含著最古老的力量。」
敖厲沉默了片刻,陡然一笑,「荒謬,巫文,一個字,告訴你錯了。一個字,竟讓你懷疑起佛祖。」
妙慧沒爭辯,歎息道,「佛祖……怕也錯了。」
「你……」敖厲真正悸然了,此刻的妙慧再文字的伴隨下,顯得有些詭異。
「小友,你聽說過歷經十世,還未頓悟成佛的僧侶?悟了,即成佛,不由心。老僧早該進入佛界,但因這個字,不斷在世間輪迴、體悟,希望能看個透徹,悟個明白。佛的輪迴,老僧已懂,但巫的輪迴,老僧還是糊塗,一糊塗就歷經了十世。」
「告訴我,你懂的和你錯的。」
妙慧彈碎了空中的字符,正「視」著敖厲道,「你問的,就是你、我間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