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沙風口呂鐵
天下各州,妖魔鬼怪,道佛正宗的分部,沒有絕對的地域。靈州,雖是以太真道宗、臥佛禪寺為首,但作為靈氣最為充沛的地域,靈州上依舊有著不少邪門魔宗。
生存在靈州的邪門魔宗,都比較收斂。即便要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也會遠離靈州,不會給道門、佛宗一個剿滅的借口。總之,靈州除了道、佛兩道的宗門,其它魔、邪宗門,基本是夾著尾巴,低調生存、修行。
勾貝宗就是靈州的一個小小魔宗,位於繡江上段,江底的錦繡洞中。
正午時分,江水翻騰,一個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踩著江水從錦繡洞出來,走向繡江江面。
沐浴著溫和的陽光,俊朗公子雙目微閉,身體隨著江水起伏,似極為享受。帶著微微笑意的面龐,卻無法掩飾他眉宇間的一絲彪悍與凶厲。
「呂鐵,你出關了。」
神態享受的公子,豁然驚醒,他一見江邊垂釣的老叟,忙踩著江水,走上岸邊,跪在草地上道,「呂鐵參見師叔。」
老叟將釣竿插於一旁,從籐椅上坐起,扶起呂鐵,滿意的點頭道,「你師傅果然沒看錯,雖有『錦繡靈果』的藥性輔助,但能在短短三百餘年中踏入元嬰後期,在勾貝宗歷史上,你還是第一人。」
呂鐵似能體會到老叟的傷感,宗門十餘元嬰期修真,在他初入宗門時就已死絕,否則『錦繡靈果』也輪不到他來服用。
「師叔,您抬舉我了,勾貝宗史上英才眾多,小子怎擔得起『第一』二字。」
老叟笑了笑,「不管你擔不擔的起,對事實都沒有影響。」
呂鐵話語一窒,尷尬的一笑,心中暗感差異,永遠垂釣於江邊的師叔,怎麼連客氣話都聽不出來?
「呂鐵,你師傅雲遊前曾說過,你來自於益州邊的荒原?」
呂鐵還清晰的記得,初入勾貝宗時,一雙雙冷漠、不屑的眼睛,所以一涉及到過去,呂鐵更加謹慎而恭敬的應道,「師叔,弟子修行了三百多年,幾乎忘記了來處。模糊記得,哪裡好像是叫荒原。」呂鐵認為,修真者看不起來自於江湖的武者。雖然忘不了,但他盡量和以往撇清關係。
老叟點了點頭,右手在油亮的籐椅上摩挲著,似在想著什麼。
過了片刻,老叟突然向呂鐵問道,「你是否聽說過大威府?」
曾是沙風口老大的呂鐵,一聽大威府,駭然變色,手中的折扇差點掉在地上。大威府在荒原突圍時的情形,呂鐵還記憶猶新,那斗笠下平靜而可怕的眼神,那沿著斗笠滴落的鮮血……
「呂鐵,你知道。」
呂鐵緊了緊手中的扇子,扯了扯嘴角,「師叔,我聽說過,他們好像是荒原一霸,只是稱霸的時間很短,最終被整個荒原的土匪困殺了。」
「困殺?」老叟皺了皺眉頭,「寂州邊上,一個叫大威府的宗門,突然佔據了珞珈山。而太真道宗,似也默認了,臥佛禪寺也沒有絲毫動靜。」
呂鐵心中雖然震驚非常,但他剛剛出關,下意識的迴避著關於大威府的話題,「師叔,臥佛禪寺和太真道宗是我靈州主宰,但他們怎也管不到寂州去吧。」
老叟看了眼呂鐵,向寂州的方向望去,「珞珈山是太真道宗的重要道場,怎可能無故放棄?而臥佛禪寺和太真道宗守望相助了上萬年,兩宗的沉默不太正常。」
呂鐵不想去提大威府,但老叟偏偏不讓他如願,開口問道,「呂鐵,你既知道大威府,對它瞭解多少?」
呂鐵苦澀的笑了笑,「師叔,弟子只是有點印象,談不上瞭解。只知道他們是一群兇惡的土匪,匪首被人稱為梟霸。」
「梟霸……」老叟皺了皺眉頭,不再言語。
老叟不問了,但呂鐵被撩起的心癢,卻止不住了,「師叔,您會不會弄錯了?三百年前曾在荒原的大威府,到了如今,那些土匪該屍骨無存才是,怎可能出現在寂州?」
「錯?」老叟看了眼呂鐵,笑了笑道,「錯不了,我那好友屬道門中人,不敢詳說罷了。大威府是不是三百年前的大威府,我不知道,但佔據珞珈山的宗門,一定叫大威府。」
呂鐵的眼珠子突然一動,如果真是大威府,如果真是敖厲,那麼……呂鐵感覺自己的血液在加速,土匪,他也曾是土匪,他喜歡在荒原時的肆意,自在。
呂鐵剛要向老叟打聽清楚時,突然從天邊肆虐出一股壓力,猛然向大地壓下。於瞬間將他震懾,連老叟都沒能例外。
壓力由清晰的震動感,和道道悶雷組成,呂鐵修為不深,只能粗略的體會,而那老叟卻能清晰的判斷出,震動不是來自於地面,而是產生於空中,是整個空間在震動。
「卡嚓」一道雷閃,於天邊隱隱可見了,滾滾而來的悶雷聲,驚醒了老叟,他神識溢出了一瞬,陡然收回,神情駭然的向呂鐵道,「一定是大威府,你在江邊哪也別去,我立刻去稟明宗主。」
沒等呂鐵應聲,老叟就鑽入了已掀起層層浪花的江水中,連那用了上千年的釣竿,都被他遺棄了。
「大威府……大威府……」呂鐵喃喃的念叨著三個字,又一聲雷鳴,呂鐵眼神一定,眉宇間的彪悍之氣更是明顯。
「大威府,恐怕真是他們,梟霸創了不少奇異,不差這次。荒原,大威,我呂鐵該去大威,荒原的大威,而不是呆在什麼勾貝宗。」三百年來的孤獨、膽顫,被一絲親切瞬間點燃,呂鐵認定了,如果真是大威府,如果真是荒原的大威府,那麼,它才是自己的歸宿。
凝視著瞬間近了百里的雷閃、轟鳴,呂鐵回頭看了眼繡江,暗一咬牙,騰身而去。
天空之上,一百匹陸悍的奔馳,幾乎將蒼天踩塌。
每一匹陸悍的鐵蹄落下,被劇烈壓縮的空氣、雲層,必然會暴出一道雷閃。
百匹陸悍同時在天空奔馳,一道道雷閃,佈滿了一大片天空。滾滾悶雷聲更是駭人,雷光、轟鳴,隨著一群陸悍的奔馳,而快速移動著。
一個個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梟騎,伏在陸悍的背上,面孔儘是冷漠,很難看到他們藏於斗笠下的眼神。
騎隊中,敖厲是唯一站著的人,仿若衣衫的血旗鬼嬰,讓他能穩穩的站在一匹陸悍背上。
騎隊呈一「v」形,向靈州、繡江中段快速飛馳著。兩側,分別為三十騎,他們比敖厲的所在超出十里,擔任著清殺、警戒的任務。一路上,敖厲沒有制止,兩側的梟騎已殺了十餘修真,蓑衣、斗笠已濺上了不少血液。
左翼尖端,是梟騎第三小隊隊長,長風。在他身後,緊隨著他的乾弟弟大剛。從大剛的嘴角能夠看出,他心中的興奮,至今未泯。
五十里外,呂鐵剛剛竄上雲端,遙遙面對的正是梟騎左翼。
在地面,和千米高空的體會全然不同。整個天空都似在震動,無數的電閃、一浪浪沉悶的雷鳴……呂鐵被彷彿洪流肆虐天空的梟騎驚呆了。
撲面而來的一股勁風,撞的呂鐵嘔出了一口鮮血,也正是心口的一痛,救了他的命。
疼,讓呂鐵清醒、冷靜,他奮力發出了一聲長哨聲,用盡全身元力大吼道,「魁首,沙風口呂鐵求見……」
呂鐵還沒吼完,梟騎左翼已經呼嘯而過,但呂鐵並沒有死,他被大剛擒在手中。
長哨是荒原土匪間的獨特聯繫手段,長風聽到了長哨,他也知道沙風口,所以呂鐵留得了一命。
「隊長,他是沙風口老大呂鐵沒錯。當年這小白臉還帶人圍過我大威,我記得他。」大剛的聲音,於呼嘯的風中,清晰非常。
呂鐵沒敢掙扎,任由大剛提著,淡淡的青光,讓呂鐵免受了陸悍奔馳所產生的勁風影響。呂鐵看不見長風斗笠下的眼睛,他心中默默祈禱著,別沒見到敖厲,就被這群梟騎殺了,那就冤了。
「帶他去見魁首。」
「是。」大剛向陸悍的頸部輕輕一拍,陸悍的步伐緩緩慢了下來。
直到敖厲跟上,大剛才揚聲道,「魁首,沙風口的老大呂鐵擋在路上,我已擒住他。」
早年和呂鐵接觸過的季白,心中差異,呂鐵還活著?季白回頭看了眼敖厲,敖厲也沒想到一個沒有任何修真背景的呂鐵,竟能活到現在。
「扔過來。」
大剛倒也乾脆,隔著百米遠,就將呂鐵扔向了敖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