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珞珈山易主、天妖凶地
王鶴無力的從「陸悍」背上滑下,他看著珞珈山頂的一片片狼藉,空白的腦海猛然混亂,到底是誰入侵珞珈山?白雲弟子,還有些修真的自覺,但這群被自己帶來的江湖人,就仿若一群狼。
「引狼入室……」一個被王鶴忘記很多、很多年的詞,再次從他腦中跳出。只是這滿是塵埃的詞語,已無法立刻點亮王鶴的靈智。
屍體,相互堆砌著,流淌的血液已在慢慢乾枯。四周梟騎,靜立於原地,他們在等著皓穹的命令,而皓穹和季白,雙眼不斷從一具具屍體上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千年修行,讓王鶴對生命有了足夠的漠視,但空氣中的血腥不時吊著他的心肺,時時提醒著他死亡的殘酷。道心難守,在物竟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能夠擁有一顆清靜無為、接近自然的道心,比簡單的境界突破更為困難。
王鶴的心初定,即已感到背心的堅硬和冰冷,原來在心神動盪下,王鶴一直靠在「陸悍」的身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王鶴抬頭看向季白,話音剛剛出口,一抹子流金,突然從季白的蓑衣中竄出。
拇指粗細的鏈子,在空中猛然折成一直角,嬰兒頭顱大小的「金瓜子」,「呼」的一聲,砸破了一具屍體的頭顱,而皓穹腰間的短刀也閃爍了數次。地面,幾個沒死絕的太真弟子,眉心赫然裂出了一道寸許血線。
如論觀察力,季白確實比皓穹差了一籌,畢竟皓穹從小就在荒原掙扎,而季白原本只是一個半吊子郎中。
季白在江湖時,因治死了一個小世家弟子,被人追殺,逃入荒原當了土匪。在荒原,季白一直跟著大威的斜眼老張,學得老張一手詭異、很辣的流星錘法,但因沒有高深內力,所以季白在荒原一直不入流,直到敖厲執掌大威。
如今,有了「九地森羅鬼劫」的催動,憑借季白的殺戮意識和殺戮技巧,足以正面殺死出竅期以下的修真、威脅到渡劫期以下的修真。
「你們,你們敢殺我道宗弟子!」王鶴後退了數步,他的本命法器「金錐子」已透出頂門,浮於空中,散發著一圈圈仿若漣漪的光暈。
此時,珞珈山頂再沒一個活著的太真弟子。
皓穹抬手一揮,一個個梟騎跳下「陸悍」,將一具具屍體扔下了遠處的山崖。他們隱在斗笠下的眼睛,根本沒有看上一眼,殺氣騰騰的王鶴。
只有季白,走到王鶴身邊,毫不在意的拍了拍王鶴的肩膀,「這位道友,你老家該是益州的?進入修真界有多久了?」
王鶴頂門的法器,被季白拍的一顫,他下意識的道,「七百三十二年。」
「七百多年……」季白的眼神略一迷茫,勉強笑了笑,「朋友,看不出你還是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難得、難得,益州的鄉音未改。」
「你們到底是誰!」王鶴再次問道。
季白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向王鶴微微躬身,「大威府、梟騎。兄弟我,是梟騎第九小隊,隊長季白。」
「大威府?!」王鶴肯定,至少在靈、寂二州沒有如此宗門,聽名字更似江湖組織,「你們為什麼要殺太真弟子?」
季白眼睛一圓,似是吃了一驚,「殺太真弟子?道友,這話可不能亂說。太真可是靈州第一宗門,我們可得罪不起。珞珈山是你帶我們來的,而且也是你告訴我們,珞珈山已被白雲殿佔據……」
季白說了一大堆話,將全部責任都推到了王鶴身上,埋怨王鶴不事先說清楚。
活了七百多年的王鶴,硬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連腦袋上懸浮的法器,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感謝各位相助,我這就去太真道宗將事情說明。」王鶴再也不敢提梟騎殺人的事,他生怕這事真栽到自己頭上。扔下句話,王鶴就匆匆離去。不管太真的傷亡,至少白雲殿的人已經離去。
王鶴離開珞珈山,心中依舊忐忑,白雲殿敗的太過容易,離開的太過痛快。自己帶去珞珈山的一群人,更像是江湖常見的土匪,他們的行為也透著不少詭異。但如今,只得這樣了,重要的是盡快通知太真道宗,重新派人佔據珞珈山。
皓穹帶著十幾個梟騎駐守珞珈山頂,而在山腰,分佈著二十餘名梟騎,不斷清殺著漏網之魚。在珞珈山角,十幾個方向,分別靜立著一個個梟騎,從他們姿態來看,但凡有接近者,他們都會毫不猶疑的斬殺。
在劍宮、紫微部的強勢干預下,梟騎憑五十四人徹底將珞珈山控制。
二狗子身著華麗的獸幻宗主袍,搖搖晃晃的走上了珞珈山。在薄薄的晨霧中,暗綠色的「巽蚺」刺繡,更顯猙獰。一路上,見到二狗子的梟騎,無一例外的紛紛跳下「陸悍」,向二狗子行禮,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堂主。」
除了梟騎幾個隊長,和大威府幾個頭領,確實沒人敢在二狗子面前放肆,但在眾多大威悍匪心中,二狗子就是仰仗敖厲威勢,囂張至極的狗,真正的狗。
在珞珈山腰,一個凸出山崖的石台,即是整個珞珈山的禁制中樞。石台成八角形,顯然經過了人工雕琢,其上刻滿了一個個道符,閃爍著濛濛青光。在青光的襯托下,一個制式古樸的圓環,懸於石台之上。
二狗子走到石台邊,將幾具屍體踢下山崖,一雙鼠眼,凝視著流轉於圓環四周的紫光。如若粘稠液體的紫光,讓人感覺它是由天幕垂下,但卻偏偏找不到其中的聯繫。
「還有半刻,這群劍修還真夠準時……」二狗子心下微一嘀咕,開始默默回憶,控制「青樸仙環」的一系列複雜手法。由上千道訣構成的獨特手法,曾讓二狗子整整研習了三個晝夜,至今,他也只會運用,而不知其所以。
三個青灰色的玉符,已沾滿了二狗子掌心的汗漬。二狗子當然會緊張,他對於敖厲給自己的道訣毫無把握,對於他和螻扈聯手製成的玉符更無把握,但機會卻只有一次。
辰時,數萬米上的「紫微劍陣」準時停止了運轉。一個個宮女化為一道道劍芒,向著劍州方向離去。
在「紫微劍陣」停止的一瞬,二狗子手中的三個玉符,也於同時彈出,深深鑲入了石台的三個角落。剛剛擴張一分的「青樸仙環」,緩緩恢復了原狀。石台上的道符,一暗即亮,只是在那青光中多了不少灰色,一時間,濃郁的妖氣繚繞於整個石台。
二狗子鬆了口氣,暗自罵了一聲,「妖怪就是妖怪,這股氣息真他媽讓人不爽……」心中雖罵,二狗子的道訣卻沒有半點停頓。數個呼吸的功夫,上千道訣紛紛契入了石台,令整個石台上的道符更加穩定。
「螻扈!」隨著二狗子一聲招呼,一條怪魚,從山崖外出現。在空氣中,怪魚就仿若在水中游動,速度極快的竄到二狗子身邊,幻化為人形。
似道人打扮的螻扈,跪在二狗子面前,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恭聲道,「尊主。」
「前幾日,交於你的道訣可熟悉了?」
「已熟悉了幾個變化……」
二狗子眉頭一蹙,「幾個?哪幾個變化!」
「天妖幻化、天妖魅惑,弟子已經熟悉,但天妖陰殺之法,弟子……」
二狗子抬手砸了下螻扈的腦袋,罵道,「說了幾次,不許自稱弟子!」二狗子罵完,指著石台道,「你坐於其中修行,主持珞珈山整個禁制,盡快領悟禁制的全部變化,尤其是天妖陰殺之法。」
「是,弟子遵命!」螻扈身形一晃,已出現於石台正中,盤膝坐下。「青樸仙環」在螻扈坐下後,開始慢慢擴張,越來越朦朧,其延展的範圍也越來越廣,最終將整個珞珈山都圈入了仙環。
如果從高空俯視,淡淡的青色光圈,再次套在了珞珈山腰,但光圈中卻多了些灰色,整個珞珈山更是妖氣沖天,哪裡還有半點「滄瀾仙境」的味道。
「媽的,這畜牲還真沒記性……」二狗子從沒想過收妖怪為弟子,但「天妖凶地」這個禁制,確實僅適合妖怪主持。
「魁首怎會懂得妖類禁制?怎能以道法催動『天妖凶地』?」二狗子看了眼坐於石台的螻扈,將眼中的迷茫甩去,轉身離開了珞珈山。
在珞珈山禁制重啟時,靈寂大裂谷一側,紫等到了她該等的人。而距離陰鬼宗不遠,閉目於山石上的敖厲,也等到了他要等待的人。
珞珈山易主,驚動了不止一人、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