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徹底逃離
靈州,距離三妙宗所在的摩州,有整整七萬里。靈州東南的百草坡邊緣,一顆枯木根部,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太雍族的古老文字,怎會出現在這裡?文字的內容,更是讓人驚駭,「即日起,警惕董纖纖。」
沒人知道,相隔七萬里,二狗子是怎麼做到的。從字面分析,二狗子對董纖纖這類大威首領,沒有任何處置權。在敖厲失蹤的情況下,二狗子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三天後,靈州,冰冷的月光,幾乎要將夜幕凍結。
夜空下,一個白袍染血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向枯木。月光冰冷,但也是它,才讓萬物不至於被黑暗吞噬。
季白,坐在枯木下喘息的男子,竟是季白。梟騎中排行第九,第九隊長,唯一得敖厲傳授醫術、藥理,更在九方集接受過二位醫學大家指點的季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顯然,季白來此是有目的的。他在枯木下喘息了半個時辰,突然,喘息毫無徵兆的中止,季白藉著衣著的遮擋,摸向了枯木根部。
「怎麼會!」季白手臂一顫,枯木根部的幾個字,讓他無法不駭然。隱藏於心竅的噬妖影子,讓他立刻將董纖纖列為了敵人。
季白的動作只僵硬了一瞬,他傷的很重,神識也只能透出數十米。神情上,季白似乎掙扎了片刻,終於從懷中掏出了個如玉的竹筒。季白的手很快,月色下,竹筒的影子也就顯露了一下,隨之被他塞入枯木下。
做完一系列動作,季白好像用盡了全部力氣,靠在枯木邊,再無聲息。
直到夜色再沉了幾分,季白陡然睜開雙眼,從他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出他所表現出的虛弱。一根紫色的枯草,憑空在他手中燃成了灰燼。淡淡的草香,很快溢出了數里。
片刻後,一個黑色人影,從遠處,藉著草木急遁而來。
「隊長,他們不會想到我們轉了一圈,還敢回百草坡。」黑影赫然是一名梟騎悍匪,他一直隱藏在數里外,直到季白髮出信號,才敢現身而來。
季白搖了搖頭,「不好說,這些修真太邪乎,小心點總是沒錯。」季白說完,伸手,而那名梟騎很自然的將季白拉起。一個短暫的瞬間,卻經歷了一個複雜的過程。
一個和剛剛一模一樣的竹筒,從梟騎的袖子中滑出。竹筒從季白的左手衣袖而入,自右手滑出,被季白很自然的將它塞在了枯木下。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稍不留神,根本無法察覺,在季白起身的一瞬,竟在梟騎的配合下,完成了一個如此複雜的動作。
「走!」起身後,季白再沒猶豫,勉強提起經脈中殘存的元力,展開遁法,和他屬下梟騎,沒入了黑暗。
百草宗的草木遁術,對元力的消耗太大。百里外,季白的元力終於耗盡,他的身形由虛而實,自草木間透出。
身著黑衣的梟騎悍匪,扶住搖搖晃晃的季白,低聲道,「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季白不敢運用隱匿在「心輪」的力量,因為那是啟動「天妖血遁」根本,他最後的路。季白忍著因元力耗盡,而導致的經脈收縮之痛,問道,「『百草藥典』你們都記下了?」
梟騎悍匪,絲毫沒因季白的謹慎,而感不耐,他點了點頭,「隊長,你放心。藥典早已刻在我等十五人心裡,魁首一定能看到它。」
一部「百草藥典」,季白不光藏於枯木下,更讓十五個梟騎記住,他盡力了。
「沒想到『太真道宗』竟會插手『百草宗』的事。記住泰豐,這筆帳我們早晚找回來。」季白俊秀的臉上,透出了一絲刺目的狠辣。
季白身邊的梟騎悍匪,按著空蕩蕩的右手衣袖,牙縫中透出一絲絲駭人的殺機,「忘不了。等魁首回來,我們殺入太真,讓那幾個名門弟子,感受下天燈。」
「好,記住了,你走吧。」
「隊長……」
季白原地坐下,凝視著冰冷的夜空道,「巢穴,是一個人的巢穴。我們不能在一起,希望還能見到你。」
大威的規矩:每個人的巢穴,不得透露於他人。
季白的屬下梟騎,向他行了個禮,閃身遁入草木中,消失。
季白的梟騎第九隊,最後一個梟騎離去。這讓季白鬆了口氣,他們至少能跑出一半吧?希望沒人會用到「天妖血遁」,要整整四十九年……
梟騎第九隊,全部逃離「百草宗」,二狗子一定在心痛。
二百年前,江湖上,只有季白帶領梟騎第九隊,拜入了百草宗。在此背後,卻是二狗子主持的漫長而殘酷的殺戮,但凡接到「百草宗」邀請的武者,都在二狗子的刺殺範圍內。為了這項任務,二狗子手中能參與搏殺的力量,損失了七成。
在那名梟騎離去不久,數百里外,兩道劍芒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直向白草坡而去。
平日裡,低調非常的泰豐,無疑是個修真天才。他隻身踏入修真界,僅憑二百年的修為,就能勉強驅劍數百里,但此刻,他真的無以為繼了,腳下淡紅的劍芒,幾乎散卻。
在泰豐身邊,是一個面目嚴肅的中年道士。道人劍指一動,腳下的紫色劍芒,陡然擴散,穩定了泰豐腳下的飛劍。
「多謝師兄援手。」
中年道士的面龐就如同一塊鐵板,沒有任何表情,但言語卻透著幾分柔和,「師弟不必客氣,你隨弘煉師叔修行的時日尚短,能勉強禦劍五百里,已經不易了。」
中年道士微微一頓,向泰豐道,「師弟,你認為他們真敢返回白草坡?」
泰丰神情一肅,毫不猶豫的道,「敢!師兄,他們原本就是一群提溜著腦袋混飯吃的土匪,最在行的就是玩命。更何況,他們知道『百草宗』從不殺生。唉,我該早想到……」
「這夥人真的全部屬於,叫大威府的組織?」
泰豐恭敬的應道,「對,師兄。正如我向宗主所說的,他們是一夥以梟霸敖厲為首的土匪組織。組織並不龐大,但在江湖上卻很精銳,其中有七名首領和一百五十梟騎。讓人驚訝的是,從敖厲執掌大威起,這個小小的組織中竟沒死過一個人。
如果不是『百草宗』請求我們代為清理門戶,誰會想到這伙土匪,會滲透的這麼深?師兄,我相信別的宗門,一定還有大威的人……」
泰豐還沒說完,中年道士冷哼一聲,打斷道,「不死?如果不是『百草宗』耽擱,怎會讓他們先一步逃遁?『天妖血遁』,我看他們有多少次機會。」
中年道士心中確實壓著一股怒火,他的道法,正好克制「天妖血遁」,但依舊讓幾個土匪在眼皮子地下溜掉。事實上,這道士永遠也不會想到,在黑色煙火升空時,季白就帶著他的屬下,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這中年道士叫靈塵,確實有不屑於「天妖血遁」的實力。
他是「太真道宗」,靈字輩最早的弟子之一。於六百年前,被弘牧帶入太真道宗,修習的是「五行正雷」。在靈塵步入元嬰期後,就一直在外遊歷,他為人剛正、自負,在他眼中,妖就是妖、魔就是魔,道就是道,正邪分明,沒有半分圓融。死在他手中的妖邪、魔道,遠比敖厲所奪去的生命多的多。
「果然在這!」靈塵道人的神識,撲捉到二百四十里外的季白。
讓靈塵憤怒的是,又是一縷如同蛛絲般的力量,將他延遲了一瞬,讓他眼睜睜看著季白化為一股血霧,鑽入了地下,再無蹤跡。
又是詭異的禁制!泰豐心中暗暗發怵,在三個太真最早的靈字輩弟子追殺下,這些大威土匪還能一個個逃掉。他們哪裡學來的這些詭異法訣和禁制?泰豐有些後悔了,大威和他本就沒有關係,為什麼要多事?
「師弟,我們走!」靈塵冷冷的說完,御劍刺入了天幕。
泰豐微微一歎,如果不將大威的事,稟明宗主,「太真道宗」又怎能真正容下,他們這幾個來自於江湖的名門子弟?
不周山巔的宗門較量,無數複製的玉碟,讓大威暴露。
但最終,這群悍匪全部以各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逃脫。不光「太真道宗」一無所獲,被大威滲透的所有宗門,都一無所獲。更有幾個宗門,還將重要的典籍丟失。這一切,這全要歸功於二狗子的消息即時。
二狗子,這個來自於黑子溝,極善隱藏的小人物,在修真界到底歸屬於哪裡?不光大威幾個首領不知道,連困於廣海的敖厲,也不清楚。
此時,廣海內,在錯亂的時間中,敖厲和凡真終於初步悟通了「摩訶大禪經」的最後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