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想活著()
恐嚇,莫入愁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有如此天賦,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眼神中流露的厲色,也一定能讓大多數人心中生怯。
然而,那雙透著幾分天真、幾分怯意的大眼睛依舊專注的盯著他,牧童如同沒有聽到一大段一大段的恐嚇之語。
誘惑,莫入愁搜刮了心目中幾乎所有的**,也不管牧童是否能聽的懂,一項一項的說著……
躲在老黃牛背後的牧童,讓莫入愁失望到了極點,他說了半天,牧童依舊一分未動、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莫入愁服了,他雙目一閉一副認命姿態,只是在暗中盡力凝聚著渙散於全身經脈的元力,奢望能夠突破太玄魔針的禁錮。
半個時辰,牧童專注的眼神徒然一鬆,似乎心神極為疲勞,順著黃牛滑到地面,微微喘著氣。
見到牧童心神放鬆,莫入愁無奈的睜開雙眼,「小友,你到底是誰,希望在我這裡得到什麼?」莫入愁顯然是個識時務的修真者,在本體受制、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小子也隨之變成了小友。
雖然莫入愁言語平和,但心中的苦澀怕是沒人能夠體會,如果此時他的身體能動,一定會撞死在身邊不遠處的巨石上。
萬年難遇的紫心,偏偏被一個百脈俱廢的廢人吞食。最讓莫入愁想不開的是,蘿蔔大小的廢人,竟然成功暗算了步入元嬰期的自己。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莫入愁僵直的脖子不能動,只是眼珠子翻向蒼天,在心中淒涼的嚷道。
小牧童剛想說話,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從地面爬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頭看了看佈滿紅霞的天空後,小心翼翼的走到莫入愁身邊。
小小手掌在莫入愁身上推了幾下,力量與體重間的差距,讓莫入愁的身體沒有動彈一分。
小牧童好像有些急了,他向後退了幾步,接著助跑整個身體猛一發力,將莫入愁撞倒在地面。
「咚……」的一聲悶響,平躺而下的莫入愁,腦袋硬生生砸在了地面的石塊上。滿眼亂冒的金星、緩緩鼓起的大包,讓這個元嬰期的修真者、大毒宗宗主,心中苦悶的幾乎吐血。
最為可氣的是小牧童竟然蹲下身子,揉了揉莫入愁的腦袋,一本正經的道歉,「老神仙,您太重了。」
這也算道歉?莫入愁的雙眼泛白,嘴角也隱隱現出白沫,他被氣的不輕。
小牧童伸手試了試莫入愁的鼻息,略略放心後才轉身鑽入不遠處的雜草叢中,沒過多少時間,隨著「嘩啦、嘩啦」的響動,小牧童在雜草中吃力的拖出了一大捆由籐蔓編織而成的繩子。
莫入愁用餘光掃視著緩緩走進的牧童,心中的苦悶更盛。這一切都是陰謀,圍繞著紫心而蔓延開的陰謀。
只是莫入愁不太明白,刁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手筆,以消耗紫心來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但莫入愁知道,這個圍繞著紫心的陰謀,目標一定不是自己。因為經過此處完全是自己隨意而定的行為,刁肖不可能預先安排這麼一個完美的局。
小牧童將一根根籐蔓,亂七八糟的纏繞在莫入愁與老黃牛身上,然後吃力的爬上牛背向密林中行去。
樹林中凸凹不平的地面,將可憐的大毒宗主顛簸的七葷八素、昏昏沉沉,耳邊清亮的笛聲,為莫入愁複雜的情緒中平添了一絲堵意。
一段略略平坦的地面,莫入愁總算有了口喘氣的機會,「我說,小友,現在能告訴我,誰讓你來暗算我的了吧。」莫入愁不太死心,也不太甘心,他栽的冤啊。
半躺在黃牛背上的牧童,放下手中的竹笛,回頭道,「您別怪我,老祖宗讓我做的。」
「老祖宗?」莫入愁心中肯定,牧童口中的老祖宗一定是刁肖,否則太玄魔針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牧童手中。
莫入愁好像聽說過,益州是屬於萬世洞的勢力範圍,「你是益州敖家的子孫?」
牧童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益州敖家,顯然勾起了小牧童的某些回憶。
「小友,你的行為是暗算,這是不對的。你上過學堂嗎?你的老師一定告訴過你,暗算可不是英雄好漢的行為。」莫入愁翻遍了記憶,總算挖出「學堂」「英雄好漢」這兩個落滿灰塵的詞語。
「暗算?英雄?」小牧童似乎在認真思考著自己到底要不要當英雄。
莫入愁眼神一亮,急忙接道,「對,暗算是一種卑鄙行為。小友,你雖然還小,但一定不想當卑鄙小人吧。你停下來,我們可以聊聊。」此時,莫入愁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雖然他並不知道拖延時間會有什麼意義。
牧童直起了身子,回首看著莫入愁,神色中竟然有著幾分不該屬於孩童的無奈,「老神仙,我也不想當壞人,可我要活下去。」
「為了氣節,能將生命都拋棄的人,才是真英雄。」莫入愁將這句即將出口的話語,嚥回了肚子。他似乎在牧童身上看到了童年時期的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乞討歲月,自己不也是為了活下去?
自己比牧童幸運,莫入愁對「太玄魔針」的主人刁肖有著幾分瞭解。他當然知道這個百脈俱廢、筋骨脆弱的孩童,在刁肖身邊活到現在是多麼不容易。
莫入愁沉默了,牧童將竹笛重新放到嘴邊,清亮的音符讓莫入愁心中平添了幾分煩躁,那似乎是對修真者的諷刺,對貪婪之人的嘲笑。
天色緩緩暗淡,一個幽深的洞穴入口隱隱出現在樹林盡頭。一縷縷凝聚不散的黑霧繚繞於洞口中,朦朦朧朧間竟然無法讓人窺得洞內的情景。
早已跳下牛背的牧童,將手中的竹笛收起,牽著老黃牛向著洞穴走去。
「小友,你叫什麼?」
牧童的腳步微微一頓,回應道,「敖厲。」
眼見距離洞穴越來越近,莫入愁心中略一猶豫,揚聲再次讓敖厲停下了腳步,「小友,我們因針結緣,我袖口也有一枚長針,你拿去留個紀念吧。」
沒有什麼猶豫,敖厲非常清楚這個可憐老者的最終下場,他覺得應該盡力滿足老者的遺願。
敖厲將手中的韁繩甩在牛背上,走到莫入愁身邊,在他袖口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根非金非木、色澤暗紅的長針。細長針體上,三道深深的血槽讓人心中暗暗發寒。
「老神仙,我想活著。」敖厲似乎在以他的方式,再次道歉。
「你想活著,難道我想死啊?」如果莫入愁不是為了自己的臉面,早已將心中的話語吼出。
夕陽下,黃牛前,那個弱小身軀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莫入愁突然覺得,自己竟一時無法將心中的怨恨,加之在這個牧童身上。看著牧童小心翼翼的將暗紅長針別於衣裳中,莫入愁心中苦笑,至少大毒宗至寶「斃命」不會落在刁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