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頭看看,依然是晴空萬里。和風輕拂,遠處海面平一塊深藍色的瑰玉。
蕭然一邊四下遠眺,一邊對徐世昌道:「徐大哥,你自小生活在海上,想來經驗豐富。依你看,這天氣像是有暴風雨的樣子麼?」
「暴風雨?」徐世昌一愣,也跟著抬頭看了半天,才道:「現在還看不出有雨的樣子,不過這也說不好。俗話說,六月的天,小孩的臉,更何況海上天氣本就多變。大人怎麼這麼問?難道這顆珠子……」
蕭然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它可以預測晴雨。顏色變藍,就意味著有大雨將至!」
徐世昌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十餘艘小的可憐的木殼帆船,如果遇到大風浪,會有怎樣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大人,這珠子……會不會出錯?」
「我也很希望,可惜,一次也沒有!」
「那它預測的時間,一般是提前幾天?」
「不一定,大約一天到兩天。」
「世上竟有這種神奇的寶貝!」徐世昌掩飾不住的驚訝,展開海圖,指給蕭然看:「咱們現在經過的這一帶海域,周圍數百里內沒有島嶼,一旦遭遇暴風雨,避無可避,就只有死路一條。這裡是小居山島,是距離咱們最近的島嶼,大概也有兩天的路程。如果這珠子預測地是真的。那麼咱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在風暴來臨之前,趕到那裡!可是……」
徐世昌神態略顯遲疑,因為此時前往若狹灣,其實也只需要三天的時間,而轉道小居山島。卻正與若狹灣背道而馳,兩下算起來至少要耽擱七八天的航程。單純是耽擱時間倒還在其次,關鍵的是過了這幾天,日本海就要進入七月地雷雨季,再航行起來,危險可就大的多了!
這顆珠子究竟有沒有蕭然說的那麼神奇,徐世昌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事關重大,也不敢胡亂拿主意。還是請蕭然定奪。兩人計較一番,決定還是保險起見,命令船隊立即掉頭,直奔小居山島。
小居山島方圓只有數里不到,而且背離航道,在那個衛星還沒有上天的年代,就連大多數的海盜都不知道,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當年海盜首領陳大牙縱橫這片海域的時候,曾把這裡作為一個秘密據點,因此徐世昌輕車熟路。
滿帆行進。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天空中漸漸堆起了卷積雲,也就是老百姓俗稱的「魚鱗雲」,由許多細小雲塊排列成行,好像一排排的魚鱗,又似微風吹過水面蕩起地細小波紋。很是美麗。徐世昌臉色登時就變了,對蕭然道:「果然要變天!諺語說,魚鱗天,不雨也風癲。大人你看,這魚鱗雲越積越厚,也越來越低,看來不出今晚,真的要有暴風雨!」
說到這裡。只覺得額頭冷汗涔涔,忍不住用衣袖擦拭,一邊道:「多虧大人英明決斷!倘或按照原定路線走下去的話,現在就算發現變天。也是來不及轉航了!好險,好險!」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雲層漸厚漸黑,遠遠一線壓過來,海面上變作蒼茫一片。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動帆布呼啦啦作響,原本平靜的海面也漸漸開始浪頭湧動。船上的那些大清水手,大抵沒有見過這等場面,難免心驚肉跳。
偏徐世昌又命令掛起滿帆,近二十米高的帆桅,竟給風吹的像弓一樣彎起,彷彿稍一用力就要折斷一樣。水手們更是嚇的面無人色,估計要不是盛左、花和尚等一幫兄弟提著獵刀在一旁逼著,都忍不住打算跳海了。
十三條帆船幾乎是打著水皮兒向前飛馳,單薄的船體承受不住滿帆的風力,搖搖晃晃地像是隨時都要翻倒一樣。剛剛從暈船狀態緩過來沒兩天的弟兄這時又開始哇哇狂吐,納彥紫晴更是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把著穢桶恨不能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林清兒緊緊扶著她,一邊替她摩挲背心一邊寬慰道:「妹妹別怕,風浪一會就過去。你試著像我這樣深吸氣,吸,吸……哇!」自己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到底是幹不慣這水上的營生,就連蕭然這時也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還要強忍著去照顧著兩位嬌妻。難怪人常說,寧上山,莫下海,在這風口浪尖上混飯吃,當真不是誰都能幹得來的!就盼著能趕緊到達小居山
是現在能一腳踏上陸地,估計他連扎根荒島、在上頭心都有了。
—
痛苦地時間總是漫長的,這才僅僅是個開頭。等到了夜半,天空竟瀝瀝的飄起了細雨,風也越來越猛。天空中彤雲密佈,整個海面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船桅上高高挑起引航用的海獸油燈,在風雨中忽明忽暗。偶爾天邊隱隱有閃電亮起的一瞬,才能瞧見海面上已然波濤洶湧,十三條雙桅帆船就好似狂風中的落葉,上下顛簸。好在徐世昌有先見之明,命十三條船用海纜彼此連起,否則烏漆抹黑的不衝散了才怪。
如此惡劣的天氣,就連徐世昌也無法判斷出準確地航向,完全是憑著印象去闖去。至於能否抵達小居山島,三分靠本事,另外七分,卻要看運氣了。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風忽然變的更大了,掠過海面呼嘯捲來,掀起層層巨浪,一個壓著一個撲來,彷彿要生生將這支螞蚱艦隊吞掉一樣。儘管已經落了半帆,有兩艘居船的桅桿還是被狂風給吹斷了。一千多號人,心全都懸到了嗓子眼兒,正在彷徨無計,陡然看到遠處海面上,在浪頭起伏之間,隱隱閃出一個黑點。徐世昌一個高蹦了起來,激動地聲音都變得嘶啞了,大叫道:「小居山島,那裡是小居山島!有活路啦!」
要說他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一個晚上的風雖然吹的緊,但風向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因而在這漆黑一團的海上,居然沒有迷失方向,簡直是奇跡!眾人登時歡聲雷動,調整風帆,一路乘風破浪,在小居山島登陸。
剛一上岸,就聽得一連串的炸雷從頭上滾過,陰沉沉的天頂被巨大的閃電縱橫切割,像是隨時都會裂開一樣。緊跟著大雨嘩的一下瓢潑而至,豆大的雨點砸的肌膚生疼。
狂風大作,整個海面一下子就咆哮起來,掀起滔天巨浪,氣勢何止排山倒海!幸好陳大牙在佔據小居山島的時候,修築了之字形內港和防浪堤,否則的話,就算是把船停靠在海邊,一個小山樣的巨浪掀過來,也早已拍成粉身碎骨!
包括蕭然在內,都是親眼見到如此高的巨浪,不禁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玉龍珠這神奇的寶貝,大伙此時焉有命在?!
這支縱橫無敵的特種部隊,第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原來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類竟是如此的渺小,脆弱到不堪一擊!
小居山島上,還有舊日修砌的一片房屋,依山傍勢,全以巨石築成,雖經數十年風雨而不壞。眾人頂風冒雨一齊動手,停好船,在貨倉上遮蓋了雨布,然後各自狼狽的鑽到房子裡去避雨。只聽得屋外雷聲大作,狂風呼嘯,也不知是吹折的樹枝還是被狂風捲起的礁石,咚咚的不斷敲打在石壁上,令這些從未經歷過海上風暴的旱鴨子們相顧駭然。
徐世昌看著蕭然、盛左等人震驚的樣子,苦笑著道:「這場風暴還算是小的,要是再望南去,到了琉球一帶,才算是正兒八經的風暴,一個浪掀過來,估計整個島都能拍進去。咱們現在只不過擦了個邊兒而已。」
蕭然知道他說的確是實情。日本海維度較高,真正的颱風一般只出現在低緯度地區。但就算是擦邊兒,也足以要人命了!
島上的房屋共有十數間,作為曾經的海盜落腳點,裡邊鍋灶俱全,並且有干的柴草。據徐世昌估計,這場風暴最少也要三兩天才能結束,於是弟兄們忙著生活做飯,一邊脫下濕透的衣服烘烤。蕭然呆的這間屋子,擠了數十號兄弟,但林清兒跟納彥紫晴兩位夫人在,誰敢脫衣服?一個個抱著膀子凍得哆哆嗦嗦的。
林清兒跟納彥紫晴也是渾身濕漉漉的,頗覺尷尬。徐世昌告訴蕭然,後頭山窩裡還有一處房屋,算是原來陳大牙的府邸,換衣服可以到那裡去。蕭然大喜,也不帶其他人,領著兩位老婆冒雨跑到後頭。山窩裡果然有一處房屋,甚是隱蔽,納彥紫晴是個急性子,歡呼一聲,一頭便闖了進去。
就在她跨進門檻的一瞬間,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黑暗中竟驀然閃出一道雪亮耀眼的刀光,直奔她頸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