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人的納彥部大營,一片混亂。遠遠望去,就像平:風,又如同一個被攪動起來的巨大的泥潭。納彥紫晴加上林清兒,兩員女將刀槍並舉,所向披靡,衝到哪裡,兩千鐵騎就卷殺到哪裡。
很快突破了步兵防線,納彥紫晴縱起飛龍馬,一馬當先殺入轅門。四面的清兵仍源源不斷的湧來,但是失去了步槍跟弓箭的優勢,根本無法抵擋住騎兵的凶悍衝擊。轉眼之間,已經一路殺透中軍大營,逕直來到大帳。這裡駐紮的卻是護衛營,一色的驍騎將校,職責便是護衛中軍帳。眼看這一票人馬排山倒海般卷殺過來,也顧不得納彥辛奪不許開槍的命令,嘩啦啦拉開槍栓。
一名驍騎參領縱馬出陣,挺一桿大刀,直指納彥紫晴喝道:「這裡是中軍大帳!本將護衛將軍,職責所在,紫晴小姐如果再近前一步,就別怪弟兄們無情!」
納彥紫晴還沒等說話,只聽砰一聲槍響,那驍騎參領已經翻著跟頭栽落馬下。原來是林清兒提槍在手,一槍便送他見了閻王。畢竟是同部弟兄,誰都沒有料到真的有人敢開槍,一時都愣住了。林清兒喝道:「到了這個份兒上,手下留情就是死路一條,還不動手!」
納彥紫晴情知已無退路,銀牙一咬,橫擔點鋼槍,操起步槍叫道:「弟兄們,給我殺!」
轟~~!一陣整齊劃一地槍聲。加在一起,響徹整個大營。衛營將士怎麼也料不到對方說開槍真個就敢開槍,一時措手不及,前面一排齊刷刷倒了下去。但是護衛營戰鬥力的確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很快便從慌亂震驚中緩過來,開槍還擊。頓時槍聲大作。這麼近的距離上,根本沒有什麼戰術可言,你一槍,我一槍,完全是在拚命。
納言部官兵雖然裝備新式步槍也有一段時日,但畢竟沒有進行過足夠的訓練,槍法水平有限。相比之下,林清兒、馬超跟花和尚三個。簡直就是指哪打哪,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三桿烏步槍冷靜的在人叢中尋找著目標,專打指揮官,彈無虛發。
隨著一個又一個將佐倒下,失去了指揮,護衛營漸漸就亂了起來。納彥紫晴趁機揮兵掩殺,只一個衝鋒,打的護衛營抱頭鼠竄,千餘人亂做一團,自相踐踏。死傷無數。腳快地早拔腿開溜,腳慢的見抵擋不住,索性拋了刀槍,跪地投降。
經過這一番槍戰,右鋒營此時也折了十之二三,但主將身先士卒。卻是越戰越勇。揮舞著腰刀步槍,將中軍大帳團團圍住。納彥辛奪顯然也沒料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今天居然會跟自己玩命,看看大勢已去,始悔失策。貼身侍衛們保著他正要穿過帳後逃跑,但剛一露頭,便被一陣亂槍打了回去。
林清兒率花和尚跟馬超,一掠馬頭,便要望大帳裡闖。納彥紫晴手中梨花點鋼槍呼的一掄。橫在三人面前,大聲道:「今日之事,是我納彥紫晴的家事,不想有外人來插手。你們三個讓開!」
林清兒柳眉一豎。嗖的擎起腰刀。蕭然連忙道:「一家人不要內訌,清兒別亂來,這事讓我跟紫晴處理。」花和尚跟馬超對納彥紫晴素來沒什麼好感,都巴望著林清兒能跟她打上一架。聽了這話,不禁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納彥紫晴滾鞍落馬,一手拉著蕭然,一手提著步槍,大步走入營帳。大帳裡只剩納彥辛奪跟兩個偏將,還有十來個貼身侍衛,正端著槍戰戰兢兢的瞄著門口。納彥辛奪見了女兒,不免眼中噴火,指著她鼻子嘶聲咆哮道:「反了,反了!你這個不孝女,我辛辛苦苦養育你一十八載,現在,你居然跟你阿瑪作對!你,你可知世上還有人倫二字,你眼裡還有你這個爹麼?!」
納彥紫晴大聲道:「父母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晴兒不敢稍忘!阿瑪若覺得女兒不孝,一槍殺了我,晴兒也是罪有應得!」
說罷雙膝跪地,將步槍拉開槍栓,擱在地上。納彥辛奪不禁一呆,道:「你究竟想怎樣?」
「女兒跟蕭然現在就在這裡,要麼殺了我們,要麼,把女兒嫁給他!」
「什、你說什麼?!」
納彥辛奪一口氣噎到嗓子眼兒,氣的渾身亂顫。蕭然異常麻利地磕了個響頭,親親熱熱的叫道:「岳丈大人在上,小婿給您磕頭了。」納彥辛奪氣的險些當場昏過去,半晌才吐出一口氣來,大叫道:「晴兒,你瘋了?他,這傢伙是個太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納彥紫晴俏臉一紅,看了眼蕭然,垂首道:「晴兒心意已決,
瑪成全。不管怎樣,晴兒已經生是他的人,死……鬼!」
納彥辛奪聽出這話隱有深意,不覺一怔,揮手令周圍侍從跟那兩員偏將都退出帳外,急急道:「晴兒,這,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兩個哥哥先後戰死,如今我納彥家就只剩下你這一個女兒。阿瑪還指望著你能替納彥家延續香火,傳宗接代,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偏偏看上了這個太監?!你,你可讓阿瑪怎麼跟列祖列宗交待?!」
聲音顫抖,估計要不是礙著一個蕭然,早已老淚縱橫了。納彥紫晴心中也覺不忍,低聲道:「阿瑪,他……是個假太監!」
「啊?!」
這句話好似晴天霹靂,納彥辛奪一時目瞪口呆。儘管他是奕腹嫡系,但是蕭然的特殊身份,畢竟關係著朝廷的體面尊嚴,哪裡敢告訴他?楞了半晌兒,納彥辛奪忽然跳了起來,一步跨到蕭然面前,揪住他衣領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對晴兒究竟做了什麼?」
「說話歸說話,請不要動手動腳。」蕭然撥開了納彥辛奪手臂,不緊不慢的道:「我尊敬你,是因為你是紫晴的父親,也就是我蕭然地岳父泰山,那麼你也應該拿我當女婿來對待才成,對不對?至於我跟晴兒之間發生了什麼,我想這就不必廢話了吧?」
納彥辛奪臉色慘變。跟蕭然接觸前前後後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他當然知道蕭然的性格手段,默然半晌,忽然仰頭大笑,道:「好,好!我納彥氏家門不幸,生的好女兒,選的好女婿!蕭然,你果然好手段!罷,罷!今天我讓你離開,但是你記著,我納彥辛奪絕不會放過你!晴兒,你要隨他去,我不攔你。不過從此以後,你不准再姓納彥,我納彥家也沒有你這個女兒!」
納彥紫晴肩膀一顫,一串淚珠簌簌滑落。儘管在這之前她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仍然忍不住心頭一酸。父親地脾氣秉性她十分瞭解,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宜,默默磕了三個頭,轉身拉起蕭然,便要離開。
「等一等。」蕭然忽然拍了拍納彥紫晴的肩膀,微笑著道:「要走也不急於一時,我有幾句話想跟納彥將軍聊聊,說完再走也不遲。」
「你?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納彥辛奪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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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幾句話,請將軍一定要聽仔細,我只說一遍。」蕭然望著這位岳父,一字一頓的道,「第一句:我對紫晴,真心實意,蕭然發誓此生絕不會辜負於她!」
「哼!」
「第二句:紫晴還要姓納彥,不單是她,以後如果生了兒子,也要姓納彥!」
「你……」
納彥辛奪一愣。剛才女兒說的明明白白,她跟蕭然是嫁娶而非招贅,這便相當於斷了納彥氏的香火。蕭然這一句話,不禁令納彥辛奪一陣驚喜,儘管他不是滿人血統,但畢竟也算是給納彥氏留了後,這簡直是天大的人情了!連納彥紫晴也遲疑地望著蕭然,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第三句:紫晴告訴我,你想除掉我,是怕我是個漢人,遲早會對六王爺不利。那麼今天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奕人,並且對我死心塌地!」
「什麼?!……」
納彥辛奪頓時給雷劈了一般,木然當場,久久緩不過神來。蕭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納彥將軍,你我之間,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之所以對我不放心,是擔心我對奕軍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無非是為了搏個光耀門楣,青史留名。那麼我不妨跟你說句實話,我能帶給你的東西,遠比奕算什麼,富貴算什麼,在這大清朝堂上,只有你想不到的,還沒有我給不了你的!我猜想納彥將軍該不會是只甘心做一個從一品的盛京將軍吧?」
「你,你要我……怎樣?」
「你錯了。不是我要你怎樣,而是你幫我,我幫你。你麾下數萬裝備精良的八旗軍,加上我手中的權力,你認為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夠跟你我抗衡麼?哦,當然,這話還要有個前提:如果我們是一家人,其他自然都不是問題,您說對不對?」蕭然微微一笑,道:「卻不知現在,我應該稱呼您納彥將軍,還是岳父大人?」
「這個……恩,賢婿請坐,我看有些事情,還須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