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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離恨總成歡 文 / 流淚的毛驢

.    腸掛肚、朝思暮想的人兒突然出現,令蕭然有些忘乎不得周圍有人,撲上去就要來個熊抱。眉嚇得連忙閃身避開,使的力氣猛了,忍不住彎腰輕輕咳嗽起來。蕭然這才發覺自己失態,訕訕的縮了手,道:「姐姐今兒怎麼來了,也不事先叫人捎個話兒來。身子可大好了麼?」

    眉淡淡的道:「我是來瞧公主的。」

    聲音雖低,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冷漠,蕭然不禁呆了一呆。彥琳連忙打圓場,道:「是啊,今兒不過節麼?我跟太后商量著,來跟大夥兒一起湊湊熱鬧。小三子,還不快伺候著?」一邊說著,一邊朝眉努了下嘴。

    「哦,是,是!」蕭然醒過神兒來。他知道眉始終放不下心裡的苦悶委屈,但不管怎麼說,今兒能來咱這一畝三分地,趁著這佳節喜慶,再加上一張死人都能說活的嘴巴,蕭然自信一定能把她勸好。

    恰在這時,老娘蕭于氏由雨婷、蕭瑩攙著,帶著眾老婆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卻是晚膳備好,來請太后賞月。蕭于氏待行叩拜的大禮,眉哪裡肯受,快步搶前,雙手扶住。眾老婆紛紛跪下,寧薇跟寧馨是公主的身份,照規矩是不必行此大禮的,但是寧薇只覺得好玩;寧馨規規矩矩的磕了頭,意思卻是依著蕭然老婆的身份來叩遏。

    眉本想躲開不受。但雪瑤這時挺著老大地肚子,搖搖擺擺像只小熊樣的也要下跪,只好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眉也是今天才知道雪瑤早已被蕭然斬於馬下,原以為蕭然只有雨婷、林清兒這兩個老婆,但今兒個一瞧,何止是兩個。感情連著公主姐兒倆,都能支兩桌麻將了!心裡又氣又恨,扭頭狠狠的瞪了一眼蕭然。但蕭然裝傻充愣的功夫實在是已臻化境,左顧右盼,彷彿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彥琳上前替眉一一將眾女扶起,道:「也不是在宮裡,不必依什麼規矩的。——又不是外人。」這畫蛇添足的一句,倒似別有深意。眉只裝作沒聽見。趁著這個當兒,雨來也過來給太后見了禮。眉知道這位同然堂地大掌櫃就是雨婷的弟弟,倒也不覺得生疏,勉勵了幾句,賞他一同用膳。

    蕭府的下人們已經給雨婷等調教的極有規矩,平素公主在的時候,從不多嘴多言。但今兒個畢竟是一位太后、一位太貴妃駕臨,雨婷吩咐丫鬟小斯都迴避了,只由眾老婆服侍。蕭然興高采烈,一迭聲的張羅著開席。

    披著銀白的月光。踏著石子小徑,眾人一起來到後宅西華園中。園子裡已經鋪好了酒饌,除了精緻菜式,還有各色鮮果,豐盛齋的月餅、鬆糕、桂花糕,無一不散發出誘人地甜香。

    眉死活請老太太坐了首位。餘下一干人,只按年齡長幼,依次落座。寶祿也被賞了個位子,卻因著比蕭然大上幾個月,坐在他上位。大概是久被欺負慣了,這時難免揚眉吐氣,手舞足蹈。

    雨婷跟雪瑤雖已經發還出宮,畢竟服侍了眉多年。現在同席受飲,頗不習慣。彥琳道:「我今年二十五,越暨坐了個長位,索性再多句嘴:在坐的這十多個人。倒有一半是打宮裡邊出來的。在宮裡那麼久了,對那勞什子的規矩,還不嫌膩麼?我是快給煩死了。既然今兒出了宮,就別再理會什麼規矩,君啊臣啊主子奴才的,倒掃了賞月的興致。你們說對不對?」

    眉笑道:「可不是麼!古人嘗歎: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今夜舉頭圓月,樽前美酒,怎可教這些繁文縟節壞了良辰美景?」

    自打瞧見蕭然,眉那張俏臉一直是冷冰冰的。這時展顏一笑,嬌媚橫生,蕭然瞪著兩個眼珠子,一時瞧得呆了。眉騰的就紅了臉兒,手腳都不知道該望哪裡放了。還是寶祿機靈,忙岔過話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一杯是一杯。這麼說,我可也就不怕了!」拖過個青銅大杯,光當望蕭然面前一撂,叫道:「小三子,快給你寶公公斟酒!」

    「***,還反了天啊你!」蕭然正盯著眉yy的爽,給他這其來地一嗓子,倒嚇了一跳,抬手就是一巴掌。瞧見兩人插科打諢,大伙都憋不住笑,氣氛一下就熱鬧起來。當即由彥琳提議,輪流把盞,先敬過老太太,眾人再對月邀飲。幾杯酒下肚,漸漸的就沒了拘束。

    金風送爽,北京的中秋,正是一年中最愜意的季節。清涼的夜風中,遲開的鳳仙,還有淡藍色地八月菊,綻放著淡淡的芬芳。寬大的梧桐——揚跌。

    大伙飲酒賞月,老太太蕭于氏到底是一介民婦,跟太后同席,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總覺心下惴惴。胡亂飲了幾杯,便稱醉告退了。她這一走,蕭瑩立刻成了山大王,擼胳膊挽袖子,拽著大伙猜拳行令,吟詩射覆,擲骰子摸牙牌,花樣百出,玩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就喝的小臉紅撲撲地,透出一種格外的嬌艷。

    她這麼一挑頭,更是勾起了大伙的興致。連多日來一直悶悶不樂地寧馨,這時也被這氣氛感染了,一掃心中的積鬱。寧薇則更是興奮,像個孩子似的拍著手又跳又笑,很是開心。

    蕭然這時的心思,卻只在眉的身上。自打坐那兒開始,眼珠子就沒離開過她那張俏臉。所幸這一桌沒有外人,雨婷幾個見了他那色瞇瞇的樣子,不免頭痛,只是眉是當朝太后,又不敢說什麼。

    眉開始還假裝不見,誰想這傢伙卻越發地得寸進尺,肆無忌憚。一張俏臉紅成了蘋果。皺眉道:「蕭然,今天我來,一個是想瞧瞧公主,另外一個,卻是有一道懿旨要下給你。」

    「嗯?」蕭然心裡一陣高興,道「姐姐又要賞我什麼好東西?」

    眉臉色忽然凝重了起來,也不再迴避他的目光,怔怔的瞧了半晌,眉宇間竟似略過一抹憂傷。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裡取出一封懿旨。伸手想解開鍛帶,不知為什麼手卻抖的厲害,半天也沒能解開,歎了口氣,道:「這個,還是你自己看吧。」

    蕭然也沒想那麼多。滿心歡喜的跑過去,接過懿旨,還趁機在她冰涼滑膩的小手上摸了一把。但是展開懿旨,只掃了一眼,忽然如遭雷噬,整個人像被石化了一樣,完全僵住了!

    大伙立刻安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蕭然跟眉。揣測究竟發生了什麼

    |太監、內廷副總管一名蕭然,忠心耿耿,辦差有功。姑念家有高堂。無人侍善,特准發還正身,即日出宮……」

    —

    「啊!」所有人都驚訝莫名,彥琳更是臉色驟變,手中地懿旨再也拿捏不住,跌落在地。寧馨呆了一呆,猛的跳了起來,大叫道:「嫂子,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懿旨上不是說的明明白白了麼?」眉深吸一口氣,拂袖起身,用一種異常冷漠的語氣說道,「蕭然是個什麼樣的身份,你們心知肚明。繼續呆在宮裡,總歸是不合適。再說大內禁宮,自來就是是非之地,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害了他麼?」

    聽了這話,雨婷、雪瑤跟林清兒幾個倒覺得喜憂參半。她們原就有意與蕭然脫離是非,歸隱田園,眉的這一道懿旨,正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可是蕭然的心思她們都是明白的,這個時候讓他放棄自己的理想跟報負,實在是於心不忍。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卻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突然地變故,彥琳也始料未及,雖然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寧馨眼淚刷的湧了出來,上來那不管不顧的脾氣,乒乒乓乓將面前的杯盤掃倒一片,大哭道:「你以為你這是替他著想麼?說的好聽!你,我看你分明是卸磨殺驢!小三子為你盡心盡力,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現在差事辦完了,肅六砍了,蘭兒嫂子也關起來了,怎麼著就要攆人家?成,他走我也走。宮裡邊我早就呆得膩了,以後再也不回去,有本事,你一個人守著你的金鑾殿吧!」

    寧馨一向有口無心,這話一說出來,眉只覺得胸口給大錘重重地敲了一記,眼前陣陣發黑,若不是彥琳一把扶住,差點就要摔倒。她本就有病在身,今天來蕭府,也是在咬牙硬撐著,怎受得了寧馨的這一番搶白?又是委屈又是難過,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圈兒裡滾來滾去,半晌才顫聲道:「我只說叫他告官出宮,又沒說收他的宅子,攆他出京城。你們……你們若是想來看他,不也由著你們的意麼……」

    「好了,不必說了。」蕭然突然開口說道。怔了一會,苦笑著搖了搖頭,望著眉道:「今天你來,就是告訴我這個消息,對麼?你不想讓我留在皇宮裡,不想讓我再出現在你面前,對麼?原來太后給我的賞賜是這個,好重的一份賞賜啊!好,好!我答應你。無論你想要我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蕭然說的很慢,聲音低沉,有種說不出地艱澀。眉死命的咬著嘴唇,猛的扭過身去,手捂著嘴巴,肩膀急速的顫動。蕭然笑道:「懿旨都下了,太后又何必如此?奴才知道你地心思,也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這樣子其實也挺好,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你做你的太后,我做我的自在閒人。這樣子,真的挺好。」

    「小三子,主、主子……」寶祿這時才弄明白怎麼回事,結結巴巴的剛想開口,不料蕭然一聲斷喝:「住嘴!我蕭然的事,不用任何人多嘴。」

    「你,你……」眉再也忍不住,回過頭來,已然是淚流滿面。蕭然大笑道:「太后怎麼如此傷心?今日正是中秋佳節,大好的團圓日子,嗯,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一杯是一杯,怎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來來來,喝酒,喝酒!」

    陳年的花彫在燈光下泛出琥珀一樣的光華,蕭然一杯接一杯,喝的飛快。眉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怔了片刻,卻又無力的垂了下來,眼淚更加洶湧而出。彥琳看不下去,劈手奪過蕭然手中的杯子,不想他又隨手抓過一隻酒壺,揚起頭,將一道辛辣的液體狠狠灌入喉中。

    「小三子!」

    「哥!」

    雨婷跟蕭瑩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林清兒箭步衝到他面前,一把奪取他手中的酒壺。但現在蕭然顯然是醉了,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伸出手道:「拿來。」

    「相公,你……」

    「拿來!」

    林清兒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退了一步,堅決的搖了搖頭。

    「你,你們……!」蕭然指著眼前的一幫美女,搖頭苦笑。他本就不勝酒力,這麼一通狂飲,頭已經暈乎乎的,扶著雨來的肩膀,道:「哥們,咱倆喝!」

    眉仰起頭,好容易收住眼淚,低聲道:「或許今日我本就不該來,掃了大家的雅興,抱歉。麗妃,咱們回吧。小寶子……」

    「怎麼太后要走?別,別!你不是特意來看公主的麼,我走,我走還不成麼!」蕭然腳下一個踉蹌,摟過寶祿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我走了,主子的病也就好啦!寶子,你可得把主子照顧好才成吶!」

    寶祿鼻子一酸,哇的大哭起來。蕭然一把推開他,罵道:「沒出息!哭個球!***,走了不更好?省的看見我心煩。」

    一邊說著,搖搖晃晃的就要離開。雨婷幾個急道:「相公,你,你去哪裡?」

    蕭然怔了一怔,道:「哪裡,我去哪裡?我不知道!咦,這好像是我家啊!沒關係,你們聊,老爺我累了,要去睡覺!」不由分說的從林清兒手裡搶過酒壺,回手一指,道:「誰都不要跟來,誰跟著,我他娘跟誰急!」

    大家從來也沒有看到過蕭然像今天這樣子,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寧薇拍著手叫道:「小東子,你要去哪裡玩,我也要去!」說著就要跟過去,小竹連忙拉住。

    蕭然仍舊踩著那石子鋪就的羊腸小徑,一步三搖的向園子外走去。不時揚起酒壺,喝上幾口。頭上依舊是那輪皎皎園月,銀白色的月光傾瀉下來,披在他的肩頭,往日頎長挺拔的身子,在這一刻看來卻有些單薄。

    眉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往日種種突然湧上心頭,淚水再一次模糊了視線,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在寂靜的秋夜聽來,無比清晰。蕭然身影猛的頓住,呆立了一會,忽然放聲吟道:

    「

    怕天放、

    浮雲遮月。

    但喚取、

    玉纖橫管,

    一聲吹裂。

    誰做冰壺浮世界,

    最憐玉斧修時節。

    問嫦娥、

    孤令有愁無?

    應華髮。

    玉液滿,

    瓊杯滑。

    長袖舞,

    清歌咽。

    歎十常**,

    欲磨還缺。

    但願長圓如此夜,

    人情未必看承別。

    把從前、

    離恨總成歡,

    歸時說。」

    一曲《滿江紅》吟過,蕭然放聲大笑,砰的一聲將手中的酒壺摔做粉碎,頭頂明月,大踏步的去了。笑聲中的背影,卻顯得如此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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