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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眼望眼的等到第三天,何老六帶著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洋人回到了承德。這個洋人叫羅爾托,原是英國倫敦的一位著名藥劑師,因為在本國犯了罪,這才流亡到了中國天津,走街行醫。那是七年前的時候,第一次鴉片戰爭剛結束不久,中國人恨透了洋人,經常的走大街上就會莫名其妙的挨一頓暴揍。實在呆不下去了,輾轉跑到北京,沒想到這裡的人更是不慣包子,打的比天津人狠多了。又不敢去領事館尋求庇護,這天正在東門樓子挨群毆炮拳呢,恰好戴桐經過,看他背著個藥箱子,怎麼說也算是個技術型人才,便一時好心將他收留了。
從此這羅爾托開始在北京行醫,但那時很少有人信西醫的,一瞧他拿出那刀啊剪子什麼的就要開膛破肚,眼瞅要死的病人楞是能嚇的爬起來撒腿就跑。所以這廝混的很是淒慘,經常吃不飽肚子。偏戴桐也是個窮鬼,自己都混的破衣嘍嗖地,更別說拿出錢來接濟他了。
所以當何老六扔下一張一百兩銀票的時候,羅爾托都恨不得跪下給他磕個十個八個地,收拾了藥箱子,以及那一套實驗、配藥的家火,二話不說就跟了來。見了蕭然一番敘述,因為跟人交流的少,所以來了七年多了中國話還是說不利索。好在蕭然英語勉強可以應付。
本來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沒想到還是遇上了麻煩。
西醫跟中醫,藥理完全不同。中醫用藥大都是天然成分,但西藥卻需要經過反覆的實驗、調配、提純,並且要經過臨床檢驗,研製出一味新藥需要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絕非一朝一夕就能ok的。並且化學實驗還缺少很多專業設備,包括一些基本的化學藥品比如鹽酸、硫酸、乙醚什麼的,一時也無處可買。
蕭然顯然忽略了這一點,但聽羅爾托嘰裡呱啦那麼一說,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把藥方交給他,又專門騰了間房子,讓他悶頭實驗。至於所需要的設備、原料,只能讓何老六再回一趟京城,托戴桐想辦法掏弄。這老傢伙現在當了工部員外郎,這方面的門路應該沒什麼問題。
順便還讓何老六把雨來接來一趟。美容院現在也不知道辦的怎麼樣了,回頭開保健品公司,還得跟這位大舅子好好合計合計。再說雨婷她們姐弟倆也有日子沒見了,正好讓他們見見面,也算趁機拍個馬屁。
何老六領命去了,雪瑤卻不依不饒起來,說把這洋鬼子長的太醜,留在府裡的話晚上睡覺會做噩夢。偏巧這話又讓羅爾托聽見了,氣的鷹勾鼻子都紅了,要不是看她是個美女,說什麼也要跟她決鬥。蕭然少不得安慰一番,把那廝遠遠發配到西南角的第三套院子裡,並且千叮嚀萬囑咐,教他沒事的時候千萬不要出來嚇唬人,違者罰款。
辦完了這些,蕭然心裡頗有些悶,穿了便服,帶著馬超到大街上閒逛。說來也真是巧到了極點,正走到南街一座大宅子前,身旁飛快的奔過去一乘綠呢小轎,直接抬進那宅子裡面去了。進門的時候轎簾掀了一掀,露出半張臉來,飛快的望四下瞥了一眼,進門之後,兩扇朱漆的宅門立刻便關上了。
蕭然這個時候正被門口的石獅子影著,那人沒注意到他,他卻把那人看了個清清楚楚。頓時如同雷劈了一樣,楞在那裡動彈不得。原來轎子裡那人竟不是別人,而是副都統勝保!
咸豐轉駕承德的時候,勝保是留在京城協防的。因為他的部隊散的散,逃的逃,咸豐特命他暫時襄管八旗軍的前鋒營、護軍營、步兵營這三營,共一萬三千多兵馬。既然是駐防京師,沒有聖旨是絕對不能跑到承德來的,以著當時的律法,這可是謀逆的重罪,是要判腰斬、誅九族的。蕭然一度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楞了老半天才醒過神兒來。
這棟宅子也不算大,但很氣派,門楣上並沒有懸扁,也不知道是誰的府邸。前後圍著轉了一圈,碰著個鄰近的街坊,一打聽不禁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府邸裡住的不是別人,正是鐵帽子中堂,軍機大臣肅順!
這一來蕭然渾身的汗毛頓時立正,額頭上的冷汗刷刷的就下來了。肅順之所以千方百計的把咸豐弄到承德來,無疑是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時候把勝保突然找了來,究竟想做什麼?難不成現在就要對咸豐下手?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肯定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蕭然遠遠的徘徊了半天,始終不見那頂轎子出來,估計著勝保應該是在跟肅順密談。當下叫過馬超,讓他趁天黑悄悄潛進裡面去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馬超也是自幼習武,練的是北派譚腿,腳上的功夫相當好。把藍襯裡的棉袍翻過來穿了,緊了緊腰帶,貓腰噌的從側牆根兒竄了上去,一晃就沒了蹤影。
過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宅門忽然開了,那小轎仍舊由兩個人抬著,飛快的走了出來,轉過街角就不見了。蕭然也不敢跟上去,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才看馬超又順著牆頭溜了下來。
蕭然連忙把他拉到一邊,道:「怎樣,查探到什麼?」
藉著街角的燈光,能看到馬超已經凍的臉色發青,嘴唇也直哆嗦,道:「這宅子裡有護衛,我沒敢靠前,只能摸到房頂上,爬了老半天,什麼也沒聽到。後來好容易趁著護衛換班的當兒,溜到了房簷底下,捅破窗紙一瞧,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老頭,還有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那人脖子上還纏著繃布。」
蕭然道:「對了,那老的就是肅順,中年人就是勝保了。他們都說了什麼?」
馬超道:「聲音太小,聽不大清楚。我只聽見那個勝保說什麼北上、勤王,還有清君側什麼的。對了,還提到了曾國藩。後來只聽肅順那老頭嗓門高了些,說什麼先下手為強,他若逼急了,咱們就怎麼怎麼樣的。再後來,勝保就走了,我也沒敢多呆,就溜了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呢?蕭然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曾國藩的湘軍剛剛克了安慶,難不成竟要率兵來勤王?儘管當年是肅順把他保起來的,但從未聽說這位文正公插手過熱河事物。如果肅順這一次真的要調他來勤王,那麼勝保這次來,又有什麼意圖?
ps:唉,又tmd週五鳥!昨天寫到**的時候就在想,今天又該遭罪了!樓上那兩口子又要開始了!
對於現在的毛驢來說,那是怎樣滴一種折磨,已婚的兄弟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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