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寶祿著重說了一些宮裡的規矩,大多數都是蕭然聞所未聞的。比如怎麼請安,怎麼回話,甚至包括怎麼說話怎麼走路怎麼吃喝拉撒等等一大堆,聽的蕭然一楞一楞的。清宮裡規矩特別多也特別嚴,一不小心就要掌嘴挨鞭子。雖然很少問斬,但鞭笞個五十一百的,一條小命也就交代了。蕭然少不得又冒了一腦門子冷汗,好在前世他曾經學習過快速記憶法,記憶力超人,只聽一遍就能記個**不離十。不知不覺天漸漸黑了,寶祿點上兩盞油燈,道:「一會我要去上夜了,你好好歇著吧,明兒一早還要到主子那去請安。」
蕭然看了看這間不算大但是很安靜的房間,道:「晚上是我一個人住在這裡麼?」
「當然,這是主子給你的格外優待。」寶祿笑著說,「本來咱們都是四人一間或六人一間,但是那天你不顧性命救了榮貴人的狗,皇后主子也覺得臉上有光,特意叫人給你收拾了這間屋子養傷。主子要是不發話,你就一直住在這裡也成。」忽然眨了眨眼睛,詭異的笑道:「皇后主子的貼身宮女,叫做雨婷的,你大概已經忘了吧?人家可是惦記著你,一天來瞧你兩三回呢。要不要我給她捎個話,叫她晚上過來?」
蕭然頓時紅了臉,忸怩了半天才道:「這個,這個,不大合適吧?」
寶祿抿著嘴不懷好意的笑了一陣子,然後又壓低聲正色說道:「什麼不合適,你忘了咱們是來做什麼的麼?雨婷是主子的貼身宮女,好多消息都是從她那順出來的。所以想法子討她歡心,那是你的頭等大事。不過你要記住,你現在還沒淨身子,可別一時衝動露出什麼破綻,咱們一幫子人可都是提著腦袋擔這干係吶。」
蕭然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凜,忙道:「我知道分寸,這個請你放心。」寶祿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匆匆出門去了。
看看天色,估計是八點鐘左右,忽然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這才想起昏迷了兩天,著實有些餓了。他不知道宮裡吃飯的規矩,一般皇上妃嬪的晚膳是在申酉之交,但太監宮女們要伺候主子,通常在戌末亥初才能吃上飯。蕭然也不敢隨便走動,只好猛灌了兩杯涼茶,反而覺得更餓了。過了一會,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小三子,醒了還不去跟我請安,你要作死呀?」
門簾一挑,一個俏生生的少女走了進來。就燈光下看去,蕭然剎時就瞧的呆了。
儘管知道皇宮多佳麗,但他還是吃了一驚,這女孩子長的真是漂亮極了。一頭烏油油的頭髮盤成芙蓉扣,大半都束在腦後,少數幾綹從頸旁垂過來,襯的一張雪白的臉蛋越發如玉碾成一般,晶瑩剔透;彎彎的眉毛又細又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有幾分欣喜,又像有幾分嗔責;小巧的鼻子是微微翹起來的,說不出的嫵媚可愛,小嘴微張,露出一排細碎的皓齒。
蕭然一時沒能回過神來,直楞楞的瞧著那張嫵媚精緻的臉蛋。女孩給他瞧的俏臉一紅,瞪了一眼,喝道:「小三子,好生無禮!」蕭然這才緩過神,他上輩子可從沒這麼瞧過女孩,頓時臊的滿臉通紅,慌忙低下頭。眼角這麼一掃,看清那女孩中等個頭,穿著一件湖綠色的綴腰長裙,外邊罩了一件團花納領小坎肩,襯的胸脯溜鼓,腰肢纖纖,『臀』擺豐盈,身材一級棒。這麼一看竟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人家是宮女還是格格,只好結結巴巴的道:「這位姐姐……主子……,小……小三子記不得……」
女孩走到床前,伸指在他額頭狠狠戳了一下,啐道:「沒良心的,還是這一張油嘴,姐姐、主子的亂叫!這兩天人家擔心死你了,好了也不說叫人捎個話……」忽然眼圈一紅,扁著嘴巴要哭。蕭然立刻猜出她大概就是小寶子說的那個宮女雨婷了,只覺一縷淡淡的幽香鑽入鼻孔,一顆心頓時怦怦的跳起來,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心說這個蕭然可真是命好,奉命泡妞,居然還勾搭了這麼一個絕色美女!聽說話兩人關係似乎還挺不一般,便大著膽子去拉女孩手道:「好姐姐,小三子無時無刻不惦記你呢!只是今兒剛醒起不了床,正打算明兒一早去給雨婷姐姐問安吶……」
哪知女孩聽了雨婷兩個字,頓時勃然大怒,一把摔開蕭然的手,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就知道你惦記著雨婷那妮子!虧我還這麼惦記著你,落不下好也算了,幹嗎還當著我的面提那死妮子來慪我?」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眼淚刷就下來了,哽咽著道:「好,好!現在連你也來欺負我,死太監,就想著你的雨婷姐姐吧!我,我再也不理你!」說著哇地哭了起來,回身就走。蕭然這才明白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伸手去拽她衣袖,一不留神竟從床上骨碌一下子滾了下來,腦袋正磕在桌腿上,痛的哎喲哎喲的叫喚。女孩忙回過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哭著把他扶起來,口裡恨恨的說:「該,怎麼不摔死了你!沒良心的死太監!」一頭罵著,一頭端過油燈來照。
蕭然這一下磕的倒挺實在,額頭吹氣一樣腫起雞蛋大小個疙瘩,青裡透紫。女孩一瞧,手上一哆嗦,險些把油燈打翻了,顧不得生氣,捧起他的額頭輕輕吹了兩口氣。蕭然本來給磕的迷迷糊糊,給她一吹,頓時如沐仙寰,嗅到一陣如蘭似麝的芳香,渾身都覺得輕飄飄的,恬著臉伸過手去拉住女孩衣袖,笑道:「姐姐疼我,這一下就給摔死了也值呢!」
女孩俏臉一板,甩手道:「又來油嘴滑舌了。這會子倒想起我,怎麼不找你的雨婷姐姐疼你?」想抽回衣袖去,但蕭然抓的緊,掙了兩下沒掙脫,也就低了頭,任由他拽著,眼圈還是紅紅的。
蕭然趁機道:「姐姐不知道,不是小三子故意慪你,實在是上次受傷砸破了頭,什麼都不記得了。真的,連我自己叫什麼都忘了。至於雨婷這兩個字,還是聽小寶子說的。姐姐到底叫什麼名字?」
女孩啊了一聲,驚訝說道:「你,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才聽小寶子說你失了憶,我還當是句玩笑話。這可怎麼話兒說的,看你也不像是砸傻了啊?」一邊挨著蕭然坐下,摸摸他額頭,道:「世上竟有這種怪病?你可不是故意逗我呢吧?」
細嫩的手掌撫過,蕭然只覺一陣柔軟滑膩,冰涼一片,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這個叫做失憶怔,我怎麼敢騙姐姐?要是撒謊,叫小三子嘴巴生瘡腳底板流膿,不得好死!」
女孩氣的捶了他一下,嗔道:「誰讓你說這些胡話?我又沒說不信,好好的提那些死啊活啊的做什麼!」旋即微微低下頭,低聲說道:「我……我叫雪瑤,你背地裡總是叫我乾姐姐的。咱們倆過去的事情,原來你都忘了。唉,忘了也好,忘了也好……」說著話聲音又低了下去,眼神很是傷感。
蕭然卻樂的心花怒放,天上掉下個乾姐姐,長的還如花似玉的,這不就近水樓台了麼?依在雪瑤身旁,止不住心旌搖蕩,道:「原來你是我乾姐姐吶,我說怎麼一見你就格外親切。雪瑤,雪瑤……姐姐的名字可真好聽,人長的也漂亮,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樣。我才見你第一眼,還道是哪位主子吶。」
雪瑤撲哧一笑,「你就貧吧,就會一張油嘴。前兒個晚上在東廂房裡,你不也是這樣姐姐、主子沒口子的亂叫?哼,丟人樣兒吧,也不知道害臊!」
蕭然心裡不禁一動,道:「東廂房?好姐姐,弟弟倒忘了,前兒晚上咱們做什麼了?」
雪瑤伸手在他額頭上一點,紅著臉道:「壞東西,這你倒忘的乾淨。那晚你沒穿衣服那醜樣兒,羞也羞死了!非讓人看你的那個東西,還讓人家放到衣服裡面,還好意思問!」
蕭然聽了這話,頓時張大了嘴巴,又驚又喜,忍不住一把攥住她手,急急的道:「好姐姐,難道,難道咱倆有一腿?」
雪瑤一下楞住了,半天才尋思過味來,臊得一張臉跟大紅布似的,杏眼圓睜,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的蕭然兩眼冒金星。只見這丫頭一躍下床,叉腰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個死太監,對你好點就登鼻子上臉,幹嗎有的沒的這麼作踐我?下流的東西,我,我……」剛止住的眼淚又一下子湧了出來,氣的渾身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