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下的是冷汗淋漓,旁邊觀看的人也是萬分緊張,只有趙雲天一人悠閒自得,連走幾步之後,只見蘇星河的眉頭漸漸展開,手也有些顫抖,略為激動道:「難道……難道這珍瓏需要這樣才能解開?」
趙雲天衝他笑笑,道:「所謂制之死地而後生,這盤珍瓏也是一樣的道理。」
蘇星河看向趙雲天,表情興奮道:「沒想到數十年沒有解開的珍瓏,竟然被師弟几子破開,師弟的棋藝當真是天下少有。」
趙雲天搖頭道:「我的棋藝並不算絕頂,不過是剛剛受了這個小師傅的啟發。」說完指了指虛竹,心裡道:「我這兩下子最多能算是中上,跟高手肯定是沒法比,還是先說出個緣由,免的日後找我下棋時看出破綻。」
蘇星河也笑道:「師弟可是看他堵死自己,才有了這種下法?」
趙雲天應道:「正是,這個小師傅雖然不會棋藝,可這歪打正著的工夫實在不錯,哈哈。」
玄難和玄痛真不知道趙雲天是不是在「誇」虛竹,惟有在一旁苦笑,趙雲天卻是一身輕鬆,道:「師兄,這珍瓏已經解開,師父可是有什麼好東西想要送我?」
蘇星河聽後有些哭笑不得,對他道:「師弟進去看看吧,也許師父還真有些東西要送你。」說完招呼在場群雄道:「多謝各位朋友的光臨,今日珍瓏棋局已被敝師弟解開。如有想一較棋藝者請留下,其他朋友一路走好,老夫不便遠送,後會有期。」
趙雲天這時已經進了屋裡,無崖子對他是滿臉地笑意,道:「雲天,為師沒想到你的棋藝高深至此。不管是相貌、武功甚或是其他雜技,你都已到大成之境。現在的成就跟你師祖相比也不遑多讓,何況你還這麼年輕,聽星河說你還是當今皇上的親哥哥,為師卻叫你來做逍遙派掌門……」
無崖子的話還沒完,趙雲天打斷道:「師父這是怎麼講?弟子能拜在您的門下是我的福氣,更何況弟子也甚是喜歡逍遙派,至於什麼身份弟子卻從未想過。」
無崖子淡笑道:「為師知道你會這麼說。」接著歎了口氣。道:「天下間能跟你相比之人已經寥寥無幾,不管是官場還是武林,你都已立於不敗之地,唯有這『情』之一字你要好好把握,不要步為師地後塵。」
趙雲天雖然知道他們無崖子的事跡,但沒聽他親口說過,還是不得已詢問道:「師父,您所說地後塵?」
無崖子已經是大限將至。此時也想把往事告訴給趙雲天,於是輕歎了一口氣,道:「以前我和你師叔、師伯同門學藝……」這一講就是一個時辰,不過事情的經過趙雲天早就明白,無非就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喜歡無崖子,從而兩人大打出手。進而互相陷害,沒想到無崖子真正喜歡的卻是李滄海,而且連李滄海的事情都跟趙雲天說了,只不過兩人一直無緣,他也不過是「單相思」而已。
聽完這個故事,趙雲天想起一事,道:「師父,黃山論劍的事師兄應該也和您說過,我俘獲的那個明教右使,卻是李滄海的外孫女。」
「啊。真有此事?」無崖子驚道。
趙雲天第一次見他如此表情。繼續道:「這次跟弟子一起來地還有秋水師叔的外孫女。」
無崖子略為激動道:「你帶她來讓我看看。」
趙雲天應了聲,把王語嫣帶了進來。讓阿碧先去偏房休息,蕭夜雨幾人早就跟范百齡等人跑到了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進屋後趙雲天道:「語嫣,這是你的外公,你們這是第一次見面,還不上前參拜?」
王語嫣對趙雲天的話可是言聽計從,雖然從未見過無崖子,但是見他長的如此面善,也上前行禮道:「語嫣見過外公。」
無崖子連連點頭道:「好、好。」不過接著便疑惑道:「她的確和秋水很像,只是為什麼得了失憶之症?」
趙雲天佩服道:「還是師父高明,竟然一眼就看了出來,是這麼一回事……」說完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無崖子聽的是目瞪口呆,聽到慕容博這個王語嫣的姑丈,只為了要光復大燕,竟然和那個木山聯手搶奪王語嫣,而且他還算是李滄海一脈,李滄海地外孫女李芷嵐如今又被趙雲天關在地牢中,而慕容博一脈算是被趙雲天給葬送了。這些事聽完怎能不令他大吃一驚,良久後才噓了口氣,望著王語嫣,歎氣道:「語嫣的病的確要靠天山雪蓮來治,至於芷嵐,她……她好歹也是滄海的外孫女,既然如今沒死,就別太為難她了,毀了明教,廢了她的武功,就放她條生路吧。」
趙雲天聽著一激靈,心道:「師父不愧是師父,以前只知道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心狠手辣,雖然師父算不上心狠手辣,可是辦起事來也不做作,看來『逍遙』之名就是如此來的。」不過嘴裡卻答道:「弟子也沒有非要殺她地心思,而且她跟語嫣還有些關係,就留她一命吧。」至於怎麼留,就要看趙雲天高興了,畢竟他還要讓李芷嵐說服他爹爹退位,進而收服明教,也不好做的太絕。
無崖子點頭道:「慕容氏咎由自取你不用理會,其他事只能你自己好自為止,為師已經幫不了你什麼,這個東西你要拿好,為師也沒參透上面的意思,也許你留著有些用處,本來就是想送給破解珍瓏之人,送給你為師是再為高興不過。」說完遞給了趙雲天一片形似玉珮的東西。
趙雲天伸手接過,也沒有仔細看就放在了懷中,感覺無崖子話中有意,疑惑道:「師父,您怎麼?」
無崖子笑道:「為師早就妄動了真氣,撐到現在已經是盡了全力,你師伯或師叔的武功現在遠不如你,以後碰到後不要讓她們太過難堪,為師有你這麼一個徒弟,也已經是今生無撼,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了。」
趙雲天聽這話總覺得有些不對,上前一步道:「師父……」卻見無崖子的雙眼已經閉上,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趙雲天如遭雷擊,趕忙上前探視無崖子的心脈,伸手強行將真氣渡了過去,沒想到已是氣息全無,想起無崖子之前的教誨,又想到逍遙派掌門的得來,還有無崖子的傾囊相授,不由悲傷不已,雙腿一彎跪倒在地,喃喃自語道:「師父……」後面地話卻是再也無人聽到,只有兩行清淚順著他臉頰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旁邊有人輕聲道:「師弟、師弟!」
趙雲天抬頭一看,正是蘇星河跪在他身邊,而蕭夜雨、范百齡眾人也跪在兩人身後,連王語嫣和阿碧都跪倒在地,趙雲天看了看眼前地無崖子,又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過了兩個時辰,聲音有些嘶啞道:「大家先起來吧。」當先拉著蘇星河站了起來。
蘇星河順勢起身,輕歎道:「師弟,師父了無遺憾而去,你應該替他高興才是。」
趙雲天黯然的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無崖子一眼,道:「師兄,我們還是早日為師父下葬吧。」
蘇星河點頭應是,當晚幾人就在這裡住了下去,第二天一早,趙雲天找來蘇星河道:「師兄現在也是江南武林盟的護法,這裡以後肯定是無人居住,又有誰來替師父守墓?不如我在黃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師父,我們師兄弟也好時常過去拜祭。」
蘇星河無法,只好由他而去,好在現在才是二月份,天氣還很寒冷,否則無崖子的屍身定然不能撐到黃山。一行人下山時還碰到少林寺的玄難和玄痛,兩人也是帶著虛竹等人往少林寺而去,幾人見趙雲天一行護送著無崖子的屍身趕往黃山,玄難首先道:「阿彌陀佛,人死不能復生,趙掌門節哀。」
趙雲天經過了一晚還是不太有精神,聞言強展笑顏道:「多謝大師,少林寺已經離此不遠,雖然想前去拜會玄慈方丈,只是如今有事在身也不便打擾,我們下次再會。」
玄痛合十道:「再會,趙掌門一路走好。」
告別了玄難等人,又看了眼虛竹,趙雲天等人馬不停蹄的往黃山而去,而這次跟虛竹相見的葉二娘,根本不知道他兒子近在眼前,在趙雲天破解棋局後三人就惶惶然離開了。
這日剛到黃山,就見童越和范舉過來參拜,范舉也換了一身標準的太監服飾,童越首先喜道:「恭喜王爺,西夏和吐蕃兩國確實各送來良駒萬匹,就等王爺來跟對方交涉。」
趙雲天聽到此話也是心中一喜,不過無崖子的身死還是讓他有些鬱悶,哼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再多要一些。」吩咐眾人為無崖子尋找下葬之地,他自己率先走上山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童越和范舉,兩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又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