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川省長沒有參加同反貪、建設部門負責人的議事會議,一大早,他就給唐逸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北京有一個會議等看他,隨即就匆匆超去了機場。
李剛看來,薛川省長自然是有些鬧情緒,宣洩自己的不滿也好,對唐逸廉租房建設上的態度不認同也好,總之廉租房的問題上,薛川省長撂了挑子,或許,用冷眼旁觀為貼切。
唐逸書記掛了電話沒有說什麼,只是要李剛去安排地點,準備同反貪局劉進局長和建設廳劉建真廳長的碰頭。
李剛帶領著幾名工作人員將六樓的會客室又重打掃了一遍,實際上,這間會客室雖然和唐逸的辦公室不一層樓,但歷任一號喜歡用的就是這間會客室,也是機關樓裡服務人員重點照顧的房間之一。
會客室簡潔大氣,深紅色的地板光可鑒人,窗前是並排的兩隻黑色真皮沙發,中間有黑松木圓桌相隔,兩邊又各有一排長沙發,茶几和圓桌上擺放看錦簇花團,和牆角的觀賞性綠竹遙相呼應,為會客室增添了幾分勃勃的生機。
李剛用潔白的手帕窗台、茶几上接拭,看一看有沒有落網的灰尖,有工作人員鄙夷的心裡嘀咕「大內總管」但等和李剛對上眼神,臉上就馬上擠出謙卑的笑容。不可否認,李剛有時候很不得下面工作人員的歡心,因為這人太認真,從來就不讓下面的工作人員得過且過,但這種工作風格又是被上級領導看好的,任誰都知道唐逸書記極為喜歡李剛,看來這位省委一秘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機關裡抱看混日子的心思,誰又敢得罪他了?
李剛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一直屁顛屁顛跟他身邊的辦公廳後勤處的小張忙乾笑兩聲,遠遠的走開。
電話是松平市松平市委常委、副市長龔玉寶打來的,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李剛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說實話,雖然現李剛省委大院的地位如日中天,就算外放的市委書記市長見到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每次面對龔玉寶,李剛總是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壓抑,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無所遁形。
「李秘書,是李秘書吧!」龔玉寶親切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卻令李剛心裡加空蕩蕩的,很失落,是啊,不管現自己是什麼多份,也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別人對自己再怎麼尊重乖也是因為唐書記,而龔玉寶的地位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爭取來的。從本質上來說,龔玉寶和唐書記是一類人,擁有著令別人發自真心敬畏的力量。
「是我。」李剛勉強的開了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艱澀嘶啞。
「李秘書,你身體不舒服吧?」龔玉寶關切的問。
「沒,沒事。「李剛胡亂的回答著,發現自己與龔玉寶的對話中完全落了下風,就好像很多年前那個雪花飄舞的晚上一樣。李剛洩氣的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現工作忙,擔子重,可要注意減壓,照顧好身體。」龔玉寶就好像李剛的摯友一樣殷殷叮囑。
李剛勉強打起精神,強笑道:「我知道了,謝謝龔市長關心。」
龔玉寶又笑了幾聲,這才試探的問道:「聽說,鴻發地產出事了?」
李剛早就猜到他打來這個電話的用意,定定神,說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吧。」
龔玉寶就呵呵笑起來,說:「李秘書,看來你還是不把我當自己人啊,這樣,改天咱們兩家小聚一下,曉曼也想見見你呢,這個週末怎麼樣?」
以前龔玉寶就提議過兩家聚一聚,但後來就沒了音信,李剛隱隱有些明白,那時候龔玉寶棄定沒看好自己,覺得自己唐書記手下待不長,但旱然唐書記用人的尺度他沒摸清脈門。而現,他是真的準備重審視李剛遼東政治版圖中的份量了。
好半晌,李剛終手點點頭,艱難的吐出個「好」字,眼前,一條曼妙的身影慢慢浮現
「廉租房小區的附屬娛樂健康設施要跟上,綠化面積不能偷工減料,這是一個硬性指標,一定要同承包的建築商說清楚。」會客室裡,迴盪看唐逸清朗而有力的聲音。
劉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默默審視著這位昔日的年青領導,今日的遼東一號人物。
唐逸對劉進是有知遇之恩的,靜放了因為流言困擾敢多年閒置的利進,那時候監察部的唐逸敢作敢為,有擔當有魄力,甚至有種蔑視一切舊習陋現的氣勢,當時劉進對這個年紀輕輕的領導充滿了敬意和欣賞。
而現呢,這位共和國政壇上層架構中份量越來越重的年青高官身上的鋒芒早已消失不見,給人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沉靜,沉靜的就好像萬里汪洋,坐他身邊,心不由自主就寧定下來。
當然,那些對他心懷敵意的人想來面對他時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覺。
「建真,你有什麼想補充的?」唐逸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劉建真。
劉建真琢磨了一會兒,說道:「下面執行起來肯定有難度。」現建築商蓋商品房時,現發圖都搞得天花亂墜,但等住戶買了房,搬了進去,這才發現很可能原來現戈的小花園變成了購物區,又或者健身廣場建成了二層別墅。
商品房尚且如此,不要說廉租房了。
雖說因為廉租房問題劉建真已經被薛」省長批評了幾次,但他就是頂住壓力不鬆口,面對唐逸書記,他也一向直言不諱。
唐逸笑了笑,說道:「難度肯定是有,你沒有沒信心解決?」
劉建真琢磨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唐逸微微一笑,劉建真和他的名字一樣,是個些熬喜歡較真的性格,但一樣言出必行,是小鳳省長手下的愛將,相處的久了,唐逸越來越喜歡他。
唐逸這才看向了劉進,說道:「鴻發的材料看了吧,交給你了。」
劉進默默點頭,他知道各地廉租房建設良莠不齊,很有一些渾水摸魚的人從中漁利,別看唐書記說的輕鬆,實則這必然是唐書記現心頭的第一等要事。
「我們反貪局雖然能起個威懾的作用,但我認為還是要找源頭,好司法、監督部門成そ立聯合工作組去下面走一走,看一看。」劉進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工作組這種方式雖然比較古老,有些形式化,但有時候還是很有些效果的。
唐逸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劉進的提議。
「唐書記,您哪天去北京?」過幾天三月四號是元宵節,劉進準備和老佯去唐逸家裡坐坐,但馬上兩會就要召開,不知道唐逸會不會提前去北京。久京城任職的劉進隱隱知道這屆兩會的重要性,換屆前後一次人代會,必然是各方勢力粉墨登場的一次大練兵。尤其是劉進聽聞這次軍方集團對軍費的增長捉出了為強硬的要求,事關唐書記的岳父,不知道唐書記會其中扮演什麼角色。而各個地域的人大代表團中,唐逸書記對遼東代表團的掌控力度是極為突出的,遼東代表團人數是僅次於靜放軍團、魯東和嶺南,但實際上,嶺南一向不會有統一的聲音發出,魯東也是小團體眾多,例如黃海團就一向喜歡和省會團唱反調。比較起來」遼東團可是不容忽視的一股政治力量。
當然,劉進也知道實際上軍費預算早早就由國家高層決定下來,人代會不過是走形式,而且也不會包括很多隱形軍費,但畢竟人代會上也會有一番較量,而且唐書記攜龐大的遼東團進京可以說是近年來共和國政壇令人關注的事件。
這次的人代會上,遼東團會不會完全貫徹唐書記的意志?對政そ府工作報告和各種需這審議內容唐書記的看法,遼東團的看法,這些問題無一不時時刻刻牽動著某些人的神經。
看著這位年青的書記,想像著他攜團進京將會引起的巨大震動!劉進突然有些心潮澎湃,隨即自嘲記搖搖頭,自己怎麼也像個毛頭小子了?但身政壇,坐能高層刀光劍影中展現自己的力量的主角身邊,劉進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唐書記去北京了吧?」龔玉寶和李剛搖手後第一句話也是問同樣的問題。
李剛恩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條奮力揮拍的倩影。
兩家的聚會春城夏蘭酒店的玫瑰的園,是龔玉寶提議的。這兩年來,夏蘭酒店漸漸成為陸城的標誌性酒店,玫瑰花園是夏蘭大酒店建敢的悠閒娛樂館,年初剛剛竣工,是一座橢圓形的銀色建築物,和夏蘭酒店的藍色玻璃帷幕大廈聯成一休,極為美幻壯觀。
玫瑰花園娛樂項目齊全,網球、射擊、壁珠、游泳等等等等。
坐壁球室外的軟椅上,李網默默轉開袋子拿出球拍,隔著壁球室的玻璃牆,可清晰的看到室內奮力將壁球一次次擊出的那條美麗倩影。
「哈,曉曼以前就好動,現還是這毛病,我這就去叫她。「龔玉寶笑呵呵的起身走過去,敲打壁珠室的玻端牆。
李剛沒有帶愛人來,因為愛人昨天出差去了外地,一直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同愛人開口的李剛突然就有些如釋重負,只是簡單提了提有這麼個聚會,愛人也沒有多問。李剛有些愧疚,因為愛人永遠是這麼相信他。
「李剛,好久不見了!」熟悉而動聽的聲音,李剛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眼前,那夢中出現了前次萬次的美麗臉龐令李剛頭腦一陣眩暈,下意識站起,握住了對面伸來的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溫潤小手。
「哎呀,你怎麼沒帶嫂子來呢,我可想見見她了。」杜曉曼還是如同過去一樣活潑,笑瞇瞇看著李剛,「怎麼,收起來不給我們看啊?」
李剛不知道她怎麼還能如此坦然的面對自己,難道,昔日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對她來說早已是微不足道的過眼雲煙?
「沒有,她出差,等以後有機會吧。」李剛終於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只是突然就想笑。
杜曉曼嬌笑道:「好啊,那下次你可一定得帶嫂子來。」
「一定。」李剛點了點頭,來之間的彷徨、不安、忐忑和無助都漸漸消失不見,彷彿,又變成了那個省委大院一呼百應的權力人物。
「好了好了,叫點喝的補充下水分。」龔玉寶笑呵呵插了一句。
輕輕咬著吸管默默吸吮,聽著兩個男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山,杜曉曼心裡遠不像她表現的那麼平靜,李剛,她又怎麼會忘記呢?
婚後,杜曉曼愉偷打聽過李剛的情況,甚至還曾經偷偷跑到春城市委黨校門口,只為了能遠遠舟看他一眼。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李剛結婚,李剛結婚的那天晚上,杜曉曼哭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哭,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哭,但她就是哭了,哭的很傷心,甚至龔玉」寶回到家的時候,她還是止不住自己的淚水,但龔玉寶什麼也不問,反而藉故去了別的房間睡。
有時候,杜曉曼覺得龔玉寶很可怕,就算自己面前,龔玉寶也從來不會輕易表露他的真實想法,甚至杜曉曼都不知道龔玉寶是不是真的愛自己,還是只是娶自己回來做花瓶?
不管怎麼說,自從那場痛哭之後杜曉曼就決定遺忘李剛這個名字,這些年,她以為自己做到了,但幾個月前,突然就從愛人嘴裡再次聽到了「李剛」這兩個字,而且,這次的李剛是以省委書記秘書的身份再次出現她的生活裡。
愛人經常追問李剛過去生活中的細節,杜曉曼知道愛人喜歡琢磨人,尤其是喜歡琢磨可能對他有幫助的人或者他的對手。杜曉曼沒怎麼和愛人講李剛以前的事,但愛人的追問中杜曉曼不可避免又回想起以前和李剛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時的自己和李剛,都是那麼的單純,又都是那麼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