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室富麗堂皇,落地窗外,樹木蔥蘢,遮起一片片綠的人工湖平靜的像一面鏡子,微風吹來,又波光粼粼,韻味無窮。
小護士們終於定了神,小聲偷偷議論的時候,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那位年青的男主人走了進來,親切的目光令人如浴春風,「大家都辛苦了,謝謝。」
王慧潔忙道:「唐省長,您太客氣了,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唐逸微笑,就拿出了一疊紅包,挨個發給大家,第一個自然是給王慧潔,王慧潔急忙道:「這可不行,這可不行,我們哪能收紅包呢?」
唐逸微笑道:「這又不是賄賂你們,按習俗討個好綵頭而已,我總不會帶領大家犯錯誤吧?」
有小護士就輕笑,王慧潔無奈,只得接過了紅包,唐逸又挨個叫名字,小護士們接到紅包心裡都暖洋洋的,紅包上寫有她們的名字,這樣的家庭,並沒有籠統的將她們看作「一堆護士」,可見主人的細心和親善,小護士們又怎麼會不興奮?
有兩名護士尚病房裡,唐逸就將剩下的兩個紅包給了王慧潔,笑道:「由您代勞吧。」又客氣的謝了大家幾句,這才出了休息室。
女警衛員給她們送進來飲料和果盤,又說有事可以叫她,隨後也退了出去。
護士們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有一名四十多歲,比王慧潔資歷還老的護士長就問:「王醫師,這人就是遼東省省長唐逸吧?」她久軍隊醫院,耳渲目染,對時事自然而然也就關心起來。
王慧潔點了點頭,有小護士就驚呼,「呀,他才多大,就是省長了?」
王慧潔還沒說話。那邊又有一名小護士驚叫起來。原來她偷偷拆開了紅包。裡面是一張8888元地支票。
「八千八百八十八?」這小護士咋咋呼呼聲中。其它護士也忙拆開自己地紅包。無一例外。「8888」。
怎麼也想不到會無端端發筆小財。大家都興奮地議論起來。有膽子大地小護士就問王慧潔。「王姐。你那張支票是多少?」
王慧潔笑道:「還不是和你們一樣?」猶豫了一下。也拆開了紅包。是「18888本來唐逸是準備寫「88888。但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大好。後就寫了這個數字。
護士長猶豫著道:「這錢。咱們要不要還回去?」
小護士們可就都不樂意了。平時也煩這個喜歡拿腔作勢地護士長。但她們也不敢說什麼。
王慧潔想了想,笑道:「算了,還回去只會惹人家不高興。」
護士長就不再說,她又哪裡想將錢還回去?不過萬一以後出事先撇清關係而已,有王慧潔前面頂著,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頭上,這點她可就不及王慧潔看地明白了。
小護士們自是偷偷歡喜,各個開始思量這筆錢要怎麼花,年北京白領平均工資還不到六萬,雖然京城護士行業一直吃香,她們是軍隊系統醫護人員,但各種收入加一起也不過三四千塊錢,護士長是主管護師,也不過五千多塊,八千多塊錢地紅包,自然是發了筆小財。
唐逸不知道護士們的歡呼雀躍,他來到了病房,第一次抱起了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小傢伙,稀稀疏疏的頭髮,瞇著小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著父親。
是小妹要唐逸來地,病房裡圍了那麼些人,小妹就不喜歡,但唐爺爺和舅爺、二叔的都,小妹也知道不能亂說話,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偷偷對唐老說:「爺爺,我不喜歡這麼多人,唐逸呢?」
唐老被逗得哈哈大笑,隨即將大家都趕了出去,又叫人找唐逸來陪小妹,唐逸進病房又被爺爺訓斥了一句,「關鍵時刻掉鏈子!」把唐逸搞得一勁兒撓頭。
「小妹,寶寶地名字叫爺爺起好不好。」抱著寶寶坐小妹身邊,唐逸邊逗弄寶寶,邊對小妹說。
「隨便啊!」小妹脆生生的,剛剛作完手術,卻不顯一絲疲憊。
唐逸將寶寶遞給小妹,說:「來,看看,眉毛鼻子是不是挺像我?」
小妹倒也接過寶寶,伸手捏了捏他鼻子,覺得沒唐逸好玩,又遞給了唐逸,說:「你抱著吧!」好似能看到寶寶眼中的「委屈」,唐逸不由得苦笑,兒子啊兒子,你以後可怎麼辦呢?不過你的神仙老媽能碰碰你也算一種進步了。
想了想,唐逸又對小妹道:「今天晚上,媽和老龍師傅會一起趕過來,你可別嫌老龍師傅煩啊!」
小妹點點頭,「嗯,那個算命的說什麼我就聽著。」
唐逸哈哈一笑,湊過去小妹臉上親了一下,「乖老婆越來越乖了!」
小妹自不理他,又拿起桌上的武俠小說翻看,對剛剛出世地兒子好像一點也不意,令唐逸苦笑不已,但也莫可奈何。
……
遼東省委辦公樓六樓的小會議室,鮮紅地黨徽黨旗莊嚴肅穆,唐逸參加了他來遼東後第一次書記碰頭會,幾位正副書記悉數到齊,此外,組織部長趙偉民和省委秘書長劉作棟列席會議,
唐逸昨天就回了遼東,現還琢磨小寶寶可能很可憐的童年,那邊趙偉民已經開始介紹這一期黨校廳級幹部培訓名單,對裡面地幹部情況一一做簡單的說明。
當講到寧邊市市長王立國時,趙偉民停頓了一下,不怎麼令人察覺地瞥了唐逸一眼,隨即清清嗓子,說道:「立國同志為人正派,工作能力強,進黨校深造我認為是合適的,……」正想往下說,唐逸已經皺眉道:「偉民部長,王立國這個人我來遼東第一天就聽說了他的事跡,對他的使用問題上我認為要慎重。」
趙偉民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唐逸到底是什麼意思,按道理說,唐逸可能會維護王立國,不可能因為王立國「組織紀律性差」就對他產生什麼意見。隨即明白,唐逸是用這種方式阻撓王立國進黨校學習,趙偉民就笑道:「您說的沒錯,立國身上是有些小毛病,但他能力是有地,寧邊也很做
,安排進黨校學習,磨磨稜角,充充電,咱們黨校~把他打造成一塊好鋼。」其實趙偉民早就有了計劃,王立國去黨校後,很快就會任命的寧邊市長,等王立國學習結束時,隨便安排個閒職就是。
唐逸聽了微微一笑,「看來是我不瞭解情況啊,還是偉民部長高風亮節,惜才愛才,嗯,看偉民部長這麼愛惜他,想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進黨校磨磨稜角也好,寧邊守一同志年紀也大了,這兩年身體也不大好吧?偉民部長地想法是由立國頂上?」
點點頭,「地方上幹部,衝勁兒重要,這一點我和偉民同志看法一致。」
趙偉民怔住,心裡罵了句老奸巨猾,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剛把王立國誇了一通,總不能現又反對唐逸。
一直翻桌上文件的趙迪慢慢抬起了頭,微笑道:「立國同志的安排等黨校學習結束看學習情況再具體研究為好,寧邊市的工作不能丟嘛,尤其是俄羅斯的華逸農莊上馬後,寧邊那邊千頭萬緒,要配合農莊地一些工作,立國同志長期不崗位怎麼行?」眼見趙偉民被唐逸將了一軍,趙迪不得不幫趙偉民說幾句話。
唐逸笑道:「三個月,也不算長嘛,難道沒了立國同志領導,寧邊政府班子就運轉不靈?三個月都頂不住?」頓了下,就轉向趙發,「趙發書記,你說呢?」
趙發看了趙偉民一眼,眼裡隱隱有些責備的意味,令趙偉民然一驚,趙發隨即對唐逸道:「我同意你和偉民同志地看法,不過立國同志雖然有魄力有幹勁,有些事情的把握上他還是有欠缺,守一書記反映過他的問題,重大問題決策上過於主觀臆斷,不喜歡聽不同意見,這樣的幹部做二把手衝鋒陷陣沒什麼問題,但放一把手的崗位上,很容易滋生驕二氣。」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趙發就是一笑,「說遠了,守一同志還是要站好後一班崗的嘛。」
唐逸微微一笑,點點頭,雖然趙發書記好像話裡有話,唐逸也不理會。
陳波濤卻是微笑道:「我倒是覺得守一同志有時候太黏糊,腦袋裡太多圈圈框框,他對立國同志地看法也有些主觀臆斷吧?」
大家都怔了一下,以前,可沒有副書記會議上直接反駁趙書記的情況發生。
第一次碰頭會,唐逸不大瞭解情況,很多話都不好說,而趙發書記隱隱將他和唐逸地關係同李守一和王立國的關係聯繫起來,陳波濤覺得有些刺耳,努力為唐逸爭取好地工作環境上,小鳳省長病榻上和陳波濤談了三個多小時,看著小鳳省長拖著虛弱的病體和自己談話,殷殷囑托萬般叮嚀,要說陳波濤沒有觸動那不可能,而前幾天,趙迪和陳波濤私下接觸中還對陳波濤進行了試探,自是想瞭解下陳波濤沒能上省長會不會有什麼不滿地情緒,是以今天會議前,陳波濤已經下決心會議上給出自己和唐逸親密無間的信號。
聽了陳波濤的話,趙發書記只是微微一笑,看了陳波濤一眼,沒有說什麼,要秘書長劉作棟開始介紹下一個議題。
討論了中朝貿易和中俄貿易一些構想後,唐逸將準備成立重點軍品裝備工程協調領導小組的想法拋了出來,這個領導小組是準備由省人民政府分管領導任組長,省政府辦公廳、省發改委、省經貿委、省科技廳、省財政廳、省人事廳、省勞動廳、省國家安全廳、省公安廳、省建設廳、省外經貿廳、省國土資源廳、省地方稅務局、省環保局、省國防科工辦等部門組成,辦公室設省國防科工辦,主要負責研究確定全省軍工行業管理的有關政策、法規、規劃,組織軍品重大項目的實施和監督、檢查並協調解決重大問題等,建立全省保障軍品科研生產的「綠色通道」。
趙迪看了材料就微微一笑,說:「這個想法不錯,遼東軍工企業多,保障國防科研生產,推進軍工企業改革與發展一向是省委省政府優先考慮地問題,由領導小組牽頭來統籌管理,我認為行得通。」
其實遼東軍工企業改制可說千頭萬緒,情況極為複雜,和上級國防單位的關係,和地方的關係,如何剝離軍工企業辦社會職能的負擔等等,方方面面哪裡處理不好都可能出問題,這個燙手山芋唐逸喜歡一手攬過去,自然沒人反對。
議題一一討論結束,趙發準備宣佈散會地時候唐逸笑道:「還有個問題,現吧三昆機械正同美國地通用公司談判,準備合資成立三昆通用輕型汽車有限公司,生產基地準備和春城一汽合作設我們遼東,當然,只是個意向,三方談判,未知因素太多,但我想我們省委也要先有個底,有個意見,他們真的談攏了,我們的意見要給發改委參考,具體情況咱們再研究?」
既然搞起了汽車,唐逸自然希望三昆能帶動汽車國產化大潮,如何進行汽車國產化,觀點主要有兩個,一個是**自主論,強調汽車工業的民族性,自我完善、自主發展、自有品牌。另一個是全面開放論,高呼快融入世界汽車產業的發展圈,大張旗鼓倡導「三借」地拿來主義,即:借力完善、藉機發展、借用品牌。
唐逸覺得兩種論調都太偏激,**自主論,國內汽車工業與世界汽車工業的客觀差距,決定了「從零開始」顯然不切實際;全面開放論,稍有不慎把握不好度,則極易使國內汽車工業淪為外國汽車集團地「打工仔」。
唐逸覺得還是應該借鑒當初的國內彩電國產化進程以及韓國汽車國產化進程的經驗,八零年代,國內彩電業紛紛採取大量引進、合資建廠的開放策略,使得國內彩電業的技術、管理、經營、銷售等獲得了整體性的大幅提升。經過「十年磨一劍」地實力積聚,九零年代,國內彩電業掀起了重組兼併的風暴,自主研發、自覺革、自創品牌成為主旋律,創造了t、長虹等一系列國產自主名牌,而且國產化率達到90%以上。
紅日和高端市場飛燕橫空出世,彩電企業可謂蒸蒸日飛燕率先投產液晶面板生產線之後,唐逸估計液晶數字時代困擾國內企業地液晶面板依賴進口的情況將不復存,而此前國內只有四五家企業做液晶面板,而且是電腦級別地,電視級別的液晶面板僅僅飛燕一家,對這幾家液晶面板生產企業,國家是大力扶持地,飛燕集團漸漸成為共和國家電企業的驕傲,國家重點的扶持對象。
唐逸希望汽車業也能借鑒彩電企業和飛燕的經驗,以同國外大企業合作為開端,慢慢吸引技術人才,強大的資金支撐下,逐步實現汽車真正的國產化,量做到能研發一些關鍵技術和關鍵零部件,當然,和彩電企業不同,這個過程會加漫長。
而聽到三昆、通用、一汽可能會合作遼東建廠,趙發書記微微一愕,隨即就說道:「這是好事,我原則上支持,等談判有了結果我們再詳細研究。」
唐逸笑了笑,微微點頭。
……
金龍山莊就是唐逸省委督查室任上時進行了調研,後由春城飯店裡剝離開來單獨經營,類似黃海迎賓閣的省委接待別墅區,當然,省委省政府大多數接待任務還是交給春城飯店的,金龍山莊只負責接待上級領導。
本來距離春城飯店很近的小接待站現遷徙到了春城近郊,當初唐逸、蘭姐和寶兒春遊時來過的小春河附近,緩緩流淌的河水還是那麼清澈,只是春城城市擴張的步伐下,周圍稀稀落落佈滿了別墅群,其中金龍山莊無是氣派的,山莊前聳立著巨大的牌坊,金燦燦的四個字,「金龍山莊」,據說是瀋陽軍區某退休將軍所書,蒼勁有力,倒是將名字的俗氣沖淡,令人隱隱有仰視之感。
金龍山莊有十幾棟別墅,大宴會廳、會議廳、數字院線、游泳館、保齡球館、桑拿保健中心等辦公商務休閒設施應有有,其中11-15號別墅又有小宴會廳、小會議室、辦公室等空間,有些省委領導暑期喜歡住這裡避暑辦公。
15號樓的會客室,唐逸見到了久違的曾懷民和舒婕,安東時,曾懷民為常務副市長,但他向唐逸靠攏地過程中,有人從中作梗,曾懷民被省紀委調查,後調任教育廳副巡視員。唐逸一步步前進的道路上,真正倒向他的夠份量的盟友倒下地有兩個,一個是黃海地張定中,一個是安東的曾懷民,但政治就是這樣,你倒了下去,不可能我上來後又馬上提拔你,畢竟唐逸以前還沒到那個層次,尤其是張定中和曾懷民都被認為是有一定問題的幹部,張定中屬於工作中的問題,曾懷民則是作風,雖然不嚴重,點到即止,但也足夠致命了。
現唐逸雖然因為離得遠,不能「解放」張定中,但幫幫曾懷民還是可以的,問題是曾懷民也到了快退地年齡,解放不解放的也沒了什麼意義。
但見還是要見一見地,是以唐逸稍一得空,就令田野給教育廳去了電話,現的曾懷民仍然教育廳,但已經被提為正巡視員,小鳳省長雖然過去工作上和他有摩擦,但知道唐逸和曾懷民還是有一定的交情的,加之又是故人,是以關心了幾句,算是他臨退前幫他解決了正廳待遇。
會客室和唐逸握手時曾懷民有些激動,有些拘束,畢竟十多年沒見,再次見面唐逸已經是一省之長,時間,早沖淡了兩人曾經的默契。
「省長,沒想到您還記得我。」曾懷民略帶激動的握緊了唐逸地手。
唐逸微笑道:「咱們是戰友嘛!」
一句話,沖淡了曾懷民的拘束,他感慨地歎了口氣。
曾懷民倒不顯老,想來早習慣清閒的生活,舒婕對他應該很好吧,想開了日子就過地舒心,他頭髮烏黑油亮,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做曾經的美女主持人地丈夫,自然要注重儀表和保養,不能顯得比妻子老太多。
舒婕還是那麼靚麗幹練,一身淡藍職業套裝,成熟的都市麗人風情,她早就不再主持節目,現是春城電視台熱點透視節目的負責人。
唐逸接過舒婕的名片就微笑道:「這個工作壓力大啊,曝光醜惡現象,到處去揭蓋子,得罪的人可少不了。」
舒婕輕笑道:「現有您的支持,我們做節目就放心了。」
唐逸笑了笑,舒婕還是那麼會說話,做個手勢,示意兩人坐。
會客室格調很雅致,透明的玻璃圓桌,四張白色小沙發,盆栽綠色植物點綴四周,透著淡淡的清幽。
三人圍著玻璃圓桌坐了,穿著紅套裙的漂亮服務員送上咖啡又退出了會客室,唐逸笑著拿起杯子,說:「懷民喜歡喝咖啡,今天咱們喝著咖啡聊。」
曾懷民又一陣激動,沒想到唐逸還記得他的習慣,心神激盪,但兩人地位差距已經不可以道里計,多年未見有些陌生,實不知道說什麼好。
「省長,古明前幾年退了。」曾懷民終於想到了一個話題。
唐逸微微點頭,安東時,和前後兩任書記交手,但真正被自己逼走的是孫玉河,古明實則是被急於去安東摘桃子的孫玉河擠走的,當然,就算沒有孫玉河,古明想來也做不長久。
提到安東故人,曾懷民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看看現的唐逸,就知道當初的古明和孫玉河是多麼的不明智,尤其是當時四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孫玉河,怎麼就鬼迷心竅跑去安東摘桃子呢?雖然曾懷民沒和他共過事,對他的情況還是瞭解的,安東的失敗使得他仕途蒙上了一層陰影,幸虧孫家遼東根基極深,孫老關鍵時刻還是會拉兒子一把的,應該是孫老出面作了很多工作,前幾年孫玉河調任遼東省財政廳廳長,政治生命贏來了第二春,但和十年前他那遼東政治星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