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小的痣
不過,車行這個行當,沒有黑道或者白道上的強勢人物坐鎮,是根本沒法開下去的。車行的前任老闆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不過干了半年,他就幹不下去了,因為這位廖大爺把車行當成了搖錢樹,隔三岔五的就來拿個三瓜五棗的零用。干了半年,車行幹成了賠本買賣,於是他堅決要求退股。這個時候老譚就出面把股份認下來了。
老譚的目的倒也簡單,只要不虧錢就行,或者別虧得太多,也就認了。最緊要的搭上了張少華這條線。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老譚雖然是二老闆,但是卻是車行實際的話事人。
不過,別說這位車行老闆拉起車來,倒也還像那麼回事。只是他被白小天折騰慘了。為啥呢?本來他要把白小天拉到閻家醫館去的。閻家醫館離辦事處所在的胡同口——北四川路不過一里來路。老譚跑得飛快,向南一溜煙的功夫也就到了。
可是,白小天非要來個南轅北轍。硬是讓老譚向北走。跑了將近四十分鐘,跑了大半個西城,這才繞到了閻家醫館。這倒不是白小天故意想折騰老譚。而是他習慣了如果要和組織上的同志見面那無論如何他都得繞圈子,經過再三確定後面沒有跟蹤才會放心。
結果把老譚累得停了車靠在牆上使勁喘。他還生怕白小天說他身體不行,一邊喘一邊還指著依舊不捨的下山的太陽公公,問候了一下它的母親。
閻氏醫館是一家主要醫治跌打損傷的小醫館。上次白小天和老譚見面以後,老譚就提出,他們之間是否需要一個特定的通道?因為按照正常的情報流傳途徑。白小天要把情報傳到他的手上,需要經過包括彩虹小組情報員魏顥在內的共計五個交通員的轉手。一般來說,最快也要一天的功夫。有時候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情報,兩天甚至三天也是常事。老譚認為,現在正面戰場上,解放軍是節節取勝,形勢發展的越來越好,可是白區的形勢卻是敵人變得開始瘋狂起來。所以,他覺得還是應該有所改變。
當然了,白小天直接去找老譚顯得太唐突一點,所以他就提出了閻氏醫館。這家醫館是閻家父子兩人開的,再加上一個兒媳婦,總共只有三個人。老閻郎中是老譚的遠方表叔,他的另一個兒子當年是和老譚一起在北平參加抵抗組織的,後來又一起投奔了八路軍。如今是中原野戰軍的某團政委。所以說這裡還是很可靠的。
而且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組織上的人。所以就算萬一有突發事件發生,只要白小天和老譚兩個人自己不出事,那麼這個醫館就是安全的。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包括老譚自己在內沒有確實緊急的事情也盡量不來醫館。
一進醫館,老譚就「哎哎喲喲」的扶著腰直叫喚。白小天則聲稱自己昨晚落了枕,脖子現在還難受的緊。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後生就把他們領到後面去了。和大多數臨街的店面一樣,醫館也是個前店後院的結構。後面的院子不大。院子中間有一棵不小的柿子樹。如今已經過了柿子成熟的季節。在樹冠上卻依舊掛著兩個柿子,紅艷艷的。
後生見他看樹,就笑著道:「也不知怎麼回事,看著早就熟了,就是不掉。長得太高了,拿著梯子也夠不著。我爹又不想傷著樹,所以不讓打。不過,這樣掛著,倒也是一景。這半月,進院子的人都瞧著稀罕。」
「是稀罕。這可是你家的福氣啊。」
「咱窮老百姓的有啥福氣啊。這位先生可真會說話。」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小筐的帶殼的毛豆。
「哥,你們聊著。我到前面店裡去了。」後生沖老譚打了招呼,轉身就走了。
而小媳婦則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門中間,剝著毛豆。
白小天明白,這是為他們放著哨呢。可敬的一家人。
…………
西邊的屋子是客房。
一進房。白小天臉上的從容跑得乾乾淨淨了,他直盯著老譚:「這麼說,上午抓的人真是我們的同志?」
老譚抿著嘴,苦著臉艱難的點了點頭,好久才說話:「是新來的龐書記。」
際上他早就估計到了答案,所以看了老譚的表情,他就坐了下來。桌子上放著一壺茶。溫溫的,卻並不燙手,顯然閻家人很細心。特地為他們準備好的。揭開蓋子一看,是茶,雖然不是什麼上等的茶葉,但是花茶聞起來就是香。
他這邊正準備把蓋蓋上呢,就聽到老譚來了這麼一句。手一哆嗦:「乒乓辟啪」,茶壺蓋先是失手落到桌上,然後滾到地上,碎成了幾塊。
「怎麼了?」小媳婦在院子裡叫道,她因為避嫌,不好冒失的進來。
「沒事,我不小心把茶蓋子摔到地上,碎了。」老譚站在門口喊了一句。
「碎了就碎了吧,沒事。你們別管了,待會兒我來掃了就是。」小媳婦說了一句後,重新又會回到了院門口繼續剝豆。
房裡的兩人倒是真的都沒去管地上的碎茶蓋。
白小天等了一陣,又問了一句:「你說被抓的人那個人就是組織上新派來的書記?」
「是。龐書記前天才到的。」老譚兩道眉毛快擰在一起了:「本來約好了市委的幾個負責人明天一起見個面。誰想到,這……就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組織上交代了。」
有人痛苦必定就有人歡笑。今天晚上,葉永健必定會躲在被子裡笑吧?
白小天兩隻手捂著臉,使勁地搓著,以讓自己鎮定下來。
老譚只是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
屋子裡一片死寂,整個世界似乎都停止了轉動,彷彿是那法力無邊的齊天大聖施展了定身術,連空氣中的塵埃也彷彿被凝固在禁錮的時間裡了。
白小天終於停止了搓臉,坐直了身子:「他怎麼會去了桂蘭街,還進了清風樓?」
老譚張了張嘴,卻沒出聲。那樣子彷彿嘴裡含了個雞蛋,吞不下又吐不出來。
「接頭?」白小天在下午打了好幾通電話,雖然他並不知道被抓的人的真實身份,但是抓捕的經過卻已經完全弄的一清二楚了。所以說起話來很有些不客氣,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我可是聽說抓他之前,他可是剛從粉頭的床上剛下來。那些軍統特務一個個抱怨說要是早幾分鐘就好了,正好把他堵在床上。傷亡也不會那麼大。」
老譚聽了這話,只當沒聽見一般。耷拉著眼,看著自己的腳尖。
白小天見他不說話,卻並不肯甘休。
「是啊,這位龐書記可真是不同一般啊。才來第三天,工作還沒有開展,先去逛青樓。可惜啊,運氣不好……」
「好了、好了。」老譚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了他的話:「龐書記雖然有錯,但現在你再批評他也無濟於事啊。龐書記是我的老上級了,他作戰勇敢,政治立場堅定,只是可惜在生活作風上老是犯錯誤,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來海城。」
「他是你的老上級?」白小天問道。
「是啊。如果不是他老在生活作風上犯錯,那現在即便縱隊一級的職務他排不上,一個主力師長肯定是跑不了的。可惜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勸過他多少次,他就是……」老話說經常歎氣會導致人未老先衰,但是老譚還是經不住心中無盡的感慨,接二連三的長吁短歎,心中無比失落、沮喪。
「看來他還是個老油條。」白小天更加奇怪了。
「老龐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見了漂亮女人邁不開腿。不過他有一點好處,就是絕不會強迫對方。也正因為這點,每次整風雖然他都屬於被教育的對象,但是他每次最後都能安然無事。在抗日的時候,他就因為去日戰區的城裡逛窯子和……」老譚猶豫了一下措詞,最後說道:「晚上溜寡婦家門……,就因為這他先後調了五個團……」
聽到這裡,白小天雖然心情沉重,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晚上溜寡婦家門」,老譚這話說得可真有些水平。
老譚這邊則繼續在說:
「組織上也對他幫助教育過多次了。可是呢效果不明顯,而且這些事情吧,基本上都屬於有人反映,但查無實據。日占區的窯子自然沒法查,而那些寡婦來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雖然同村的不少人都知道。但是這要因為捕風捉影就真的查下去,一個不好會出人命的。當然了,最主要的是他資格老,作戰勇敢其它方面都很受大家的欽佩。這種事情本就屬於民不舉則官不究,又沒有苦主,所以最後基本上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看著勸解也沒用。同志們乾脆就張羅著給他介紹媳婦。可是沒想到他的花名太大,組織上連著為他找了好幾個硬是沒有一個人願意。他也乾脆放出話來,**不成功,他就不結婚。最後上級來了個絕的。將他的職務由團長改為政委。你想:作為一名政工幹部,你自己身不正,怎麼教育別人?只是不久我就調走了,後面的具體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在三個月前。老龐在和一個寡婦作那事的時候被那寡婦亡夫的叔伯兄弟堵在屋裡了。這事傳的沸沸揚揚的。雖然那寡婦承認自己是自願和他好上的,但是他還是犯了紀律。師副政委的職務也被撤了。接下來老龐的日子就難過了,走到哪都是被指指點點的。他態度倒也誠肯。只是希望組織上能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哪怕是做一個普通戰士也行。」
白小天聽到這裡平靜下來。
中國**是提倡禁慾的。直到現在依然堅定不移。而國民黨則不講究這一套,許多國民黨的高級幹部乃至中低層幹部都有三妻四妾,逛妓院,進賭場更是家常便飯。許多人甚至還自己開妓院、賭場。正是因為組織成員的這種生活方式的巨大差異使得國民黨黨員總體素質要比**差得多。這也是國民黨最終走向失敗的一個原因之一,儘管只是次要原因。
在絕大多數的**員的信念中,追求身體感官的愉悅是與地主、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一脈相承的,是一種不道德的頹廢的沒落的生活方式。體現了一種人壓迫人的階級關係,是應該被掘棄,被打倒的。而許多原本優秀的**員正是因為陷入了美色與物慾的誘惑之中不能自拔而變節背叛了**。
當然了,作為一個長期潛伏的紅色間諜,白小天已然不像十多年前的熱血青年那樣絕對。也許是從來沒有在蘇區或者解放區裡生活過的緣故,總之他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和他的政治立場的確可能有聯繫也確實會相互影響,但未必就有必然的聯繫。此外他還認為在艱苦危險的**鬥爭中確實需要禁慾,因為這樣可以抵禦物慾與**對**成員的誘惑,以免讓**者喪失鬥爭的意志。但是將來**成功後呢?當環境不再艱苦,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以後呢?畢竟對於絕大多數**者來說**的目的就是讓中國的老百姓都過上幸福安逸的生活。
白小天搖了搖頭。自己想的太多了。不管怎麼樣,在這樣的時候他都沒有理由去嫖ji。
「他錯是肯定錯了。咱們現在再怪責他也沒有用了。就算組織上要如何處罰他,也要把他救出來以後再說,是吧?」
「你想救人?」
「是。雖然我相信老龐性格堅強,決不會向敵人妥協。但是有些東西不是僅僅相信就可以的,這個世界上每分鐘都有可能有匪思所疑的事情發生。老龐雖然還沒有正式從我這個代理書記手上接任,但是昨天我已經向他介紹了市裡地下黨各方面的大致情況。如果……」老譚咬著牙,顯然他不想說出這話:「我是說如果,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那麼大多數同志可能就都需要撤離了。可是你也知道前段時間,許多可能已經暴露的同志以及解放區急需的一些人才都已經撤走了。留下來的同志人手已經很緊張了。再撤走的話,恐怕市委根本無法運轉。要補充新人手的話也得有一個適應期吧?可是,只怕如果那樣的話,只怕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再說,現在特務盤查的很嚴,如果海城一下子多了許多的陌生人,很有可能會引起特務的懷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譚明鑫的話裡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歉意:「最重要的還是可能影響到趙將軍。」
老譚的話他明白。尤其是最後一句。關於保安旅旅長趙秉熙的起義問題一直是由白露在接觸。如今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展。當然了,這也和正面戰場上解放軍不斷取得的勝利是密不可分的。但是趙也有顧慮。因為十年內戰時期,他曾率領部隊多次和紅軍作戰,甚至還不止一次處決過紅軍戰俘。雖然都是奉上峰命令,但是這是段無法推掉的歷史事情。他擔心**將來會算舊賬。所以他希望能和一個黨內相當級別的高層進行溝通,最好是當面溝通。
如今雖然解放軍勝績連連,但畢竟離海城還遠的很,所以他自然也不急於最後表態。
這些情報當初還是通過他轉送出去的。
因此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組織上為什麼會派來一個龐雲逸來?第一他的級別和資歷足夠和趙對話有餘。第二,組織上要求市委盡可能的重建游擊隊。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龐雲逸當然能夠承擔起這個任務。
白小天隨之也緊張起來。
不管這位龐書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管他是雖有小節、但立場堅定的勇士;還是早就被腐蝕嚮往變質的變節者;又或是經不起考驗的軟骨頭,儘管我們會報有最樂觀的期望,但現在卻必須作出最壞的打算。不能把整個海城地下黨的命運寄托在他的堅強意志上。
萬一最壞的情況出現,其它的同志倒還有可能撤走。海城地下黨的工作雖然很可能會出現很大的困擾,但是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接手工作。許多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譬如說彩虹小組的情況他就屬於雖然知道這個情報小組,但是其小組成員的真實身份他肯定不清楚。實際上連老譚都不知道除了白小天、白露以外的其它四名成員是誰。就算地下黨方面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敵人最終也只可能再找到小組裡負責向外傳遞情報的交通員魏顥。另外三名成員,除非白小天開口,在整個海城沒有第二個人清楚。
雖然說帶來的困擾是一定的,海城地下黨的工作很可能會出現一定的倒退。但這件事很可能造成的最嚴重的後果還是保安旅旅長趙秉熙的安危。趙秉熙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完全掌控保安旅。而且他畢竟不是地方軍閥,保安旅業不是他的起家部隊。不要說他才上任不到兩年,就算再過兩年也不太可能做到完全掌控。這一點組織上也很明白。
而且保安旅的官兵尤其是普通士兵基本上都是海州本地人。所以如果等到解放軍打過了長江,大舉推進的時候,只要趙秉熙振臂一揮,起義是順利成章的事。可是如果現在他要起義的話,倉促不說,估計底下的官兵響應的情緒不會高。即便起義成功了,也前途堪憂。因為保安旅實際上只有不過兩千餘人,而且基本沒有重武器。一旦起義,在沒有解放軍大部隊策應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拉進山裡去打游擊。
又因為官兵皆是本地人,所以如果國民黨調重兵圍剿,那麼很有可能會直接成鳥獸散。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有家的,誰都會害怕牽連到家裡的親人。而國民黨對於解放軍家屬從來就沒有手軟過,更何況是起義的官兵?
這些情況,不但趙秉熙明白,組織上也明白。所以一旦最險惡的情況出現,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大流血,恐怕趙秉熙只能選擇秘密逃走這一條路了。至於說他去不去解放區則是另一回事了。但包括白露在內的同志們一年多的工作就等於全部白費了。海城的大好局面就意味著完全丟失了。
當然這還不算最糟糕的。如果趙秉熙沒有逃脫成功,那將是更嚴重的局面。保安旅被清洗是必然的,而一直和他連絡的白露就很可能也會暴露。而一旦白露暴露了,那麼他也必將會受到牽連。在彩虹小組的其它四名成員中,有三名都是他經過舉薦或者直接招聘等各種渠道進的中統。雖然他們平時基本不來往,但是一旦上面懷疑他們,經過調查,很多的關係就有可能都浮出水面。
這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一牽一大溜啊。白小天想到這裡除了苦笑,沒有其他的表情了。
老譚看見他一直在發愣,終於忍不住說道:「老白啊,到現在為止我也只是從一些警察的口中的描述知道了應該是老龐在清風院被抓了,當時還發生了激烈的槍戰。具體的情況我是一無所知,所以還不能最後確認。現在市委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因此我這才通過這種方式直接找你……」
「我家就在桂蘭街的邊上。所以上午出事的時候,我聽到了槍聲。那個時候大約是十一點吧?」白小天說到這裡又沒忍住抱怨了一句:「我們這位龐書記興致可真是好。大早晨的就逛青樓。」
老譚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倒是也沒再辯駁。
「你知道的這青樓的生意一般都是晚上紅火,大早晨的可是蕭條的緊。有些樓子則乾脆是用了午飯才開門的。」
「嗯譚猛烈的咳嗽了兩聲:「老白,咱們趕快正題吧,就別討論這個了。」
「我這可不是歪題。如果他不是這麼猴急,大早晨的就去,多半還不會出事呢?」白小天也不注意老譚的神情,不過他自己倒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點看不出說笑的樣子:「下午我打了好幾通電話。所以事情的始末我倒是基本清楚了。」
「這事得從一個姓郭的少校說起。他年初在山東戰場上被俘了。因為當時他們的部隊被打散了,好幾個番號的隊伍雜在一起,所以他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軍服,沒有被我軍查出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是師裡的參謀,認識他的人不多。再加上他的年齡本就不大,又是一張娃娃臉,說他是普通士兵倒也很容易讓人相信。」
老譚耐著性子仔細的聽著,雖然他有些不耐煩。
「四月份的時候,他們被釋放了。回來後他到處托關係,可是因為曾經被俘過,所以最後也只在海城保安旅這樣的地方雜牌部隊中謀了個連副。他自然很不甘心,所以他一直在到處疏通關係。」
「昨天晚上,這位郭少校又在清風樓裡請客了。不幸的是,上午他在樓裡迎面撞見了我們的龐書記。」
「是他告的密?」老譚急忙問道。
白小天好像沒看見他一般,依舊是娓娓道來的架勢,好比是病急遇上了慢郎中。
「當初在戰俘營裡這位郭少校的確是見過他。當時雖然有包括他在內的好幾位我軍的將領一起到場,但是他沒有公開講話。不過湊巧的是,郭少校聽到了他和邊上的一個小戰士的對話。當然應該只是普通的對話。反正我聽說的是這位郭少校已經不記得當時講什麼了。他只是聽到那名小戰士叫他政委。然後他是一口的湖北話。郭少校知道我軍中只有團以上才設政委,所以他最少也是一個團級以上的幹部。而郭少校也是湖北人,所以他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我們的龐書記倒是長得很有特色,他左下巴的位置有一顆不小的痣。」
原來是這樣。老譚聽到這裡,他的臉色頓時都嚇白了。
白小天則依舊繼續在敘述他從多人口中得到的消息然後綜合起來的信息:
當那個郭少校見到他時,愣了一下。之後又聽到他一開口就帶著濃重的湖北鄉音。愈發覺得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只是他也不敢肯定他沒有記錯。後來在茶樓裡喝茶的時候,他說起這事,也只是當成笑話說。是啊,誰能相信解放軍的高官竟然出現在白區,而且還堂而皇之大清早的就跑到清風樓來找姑娘,這的確像是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大笑話。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巧了,就在他們旁邊的一桌上坐著的是保密局(即軍統)海城工作站的站長葉永健的秘書賀延年。賀延年是被葉永健帶著一起來上任的。一個多月了,雖然海城被他們弄得雞飛狗跳的,但是也不過只抓到一些言談激烈的學生。按葉永健的話來說,就是只抓到小魚三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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