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之夢緣27
第四十二章比什麼都強
陶大勇走出人群。和許多奮力拾荒最後帶著失望心情的人們一樣離開廣場。
廣場邊一個中年男人忽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兩百萬啊!」
陶大勇滿腹心事的走著,眼看到家口了,雖然越走越慢但是還是越來越近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姐姐解釋。四萬一千多塊就這麼一下打了水漂。後悔呀,後悔,可惜世上沒有後悔
很快到了家口。陶大勇實在沒有勇氣進想了想,轉了過身,向回走去。
「怎麼?還不服氣,還要繼續買?」
順著這刺耳的聲音望去,陶大勇看到了一個戴著墨鏡穿著黑-羽絨服的小伙子。
小伙子摘下了大墨鏡,叫了一聲:「勇哥!」
陶大勇上下打量了好一陣,衝過去就是一拳:「小天。你要不叫,我還真認不出來。」
「哎呀。勇哥,我知道你力氣大。饒命,饒命。」白小天退後了兩步,連連作揖。
「才兩年多不見,你小子個頭噌噌的,都高過我了。身體也壯了這麼多,小子,難道洋麵包真的——這麼養人?」
白小天咧開嘴笑:「哪有的事?以前我那不是正ou條嗎?不過,我在英國的時候天天去俱樂部健身倒是真的。這半年是長了不少,不過都是肌哦。」白小天說完屈起手臂,作了個鼓起二頭肌的動作,可惜身上穿著羽絨服,看不見真容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走過來和陶大勇打招呼:「大勇,你可真夠衝動的。」
白小天側過身去,迅速把大墨鏡戴上,頓時遮去了大半邊臉。
「剛才,你也在啊。」陶大勇把男人拉到一邊:「你可千萬別和我姐說……」
一陣寒暄後。男人拍著iong脯保證決不多嘴,順手拿走了陶大勇的一包白沙。
「勇哥,咱們車上聊。」白小天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尼桑。
白小天把車開到了江邊。
雪小了許多,不過風卻大了不少。江邊就更冷了,因此放眼望去,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小天,對不起。我這一下鬼m-心竅了,我……」
白小天握著陶大勇的手:「勇哥,用不著。我都說過了,那些錢是你的。你的錢當然隨便你怎麼uā。你用不著解釋。至於小燕姐那裡……,這樣吧,我借給你五萬塊。」
「不、不、不,我不要。」
「勇哥。你可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好。要打借條的。而且要收利息的哦。」
「多少?」
白小天抓了抓頭:「現在銀行利息是多少?」
陶大勇也抓了抓頭:「出來後就沒去過銀行。我還真不知道。」
「那就百分之十五吧,年息百分之十五。本金二十年歸還。」
「小天……」
「怎麼?嫌利息高。這借錢當然是要付利息的了。」白小天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張活期存折遞到陶大勇手上:「裡面有六萬塊。多出的一萬塊就算你百分之五好了。」
陶大勇目瞪口呆的望著白小天,說不出話來。他把存折一打開,上面的名字赫然寫著陶大勇。開戶日期是昨天。顯然這是白小天變著法子準備送錢給自己。即使今天他不買彩票,估計他也會想辦法把存折交到自己手上。又怕自己不要,所以把利息定的不低。
「拿到手了,可就不能後悔了。簽字、簽字。」白小天迅速從包裡拿了一張紙遞到陶大勇手上。是一張借款合同。內容正是白小天剛才說的。雖然上面寫著借款合同四個大字,但是總的來說,字跡比較潦草,而且圓珠筆印跡很新,陶大勇用手摸了一下,手上就沾上了藍痕,顯然才寫沒多久,說不定就是剛才發現自己買了彩票沒有中立刻寫的。
「你利息一定要收啊。」
「那當然,天下還有不喜歡錢的人嗎?」白小天反問道。
沉默。
白小天看到陶大勇y-言又止:「「千萬別說謝謝!」
然後又趕忙轉移話題:「勇哥,其實你的想法還是不錯的。」
「什麼?」陶大勇隨即反應過來,苦笑:「咳。誰想的到,還有不當場刮開彩票的人呢?」
白小天冷笑:「你真的以為那農民說的是真的?」
「難道有假?」陶大勇望著白小天。
「你知道這彩票是誰主辦的嗎?」
「不是說民政局嘛。」
「對。民政局是一頭,不過,它只是名意上的協辦單位,實際上是通達公司在具體作。」
「通達?」
「通達公司成立於今年的二月份。董事長是一月份獲得假釋的杜昌明。」
「啊?」
「那個農民是杜昌明的老婆的表弟,叫林水根。是長溏鄉林家村人。今年三十四歲。」
「啊?」
白小天從包裡接著又拿出一張紙遞到陶大勇手上:「這是之前開出的八個一等獎的獲獎者的名單。其中有兩個是杜昌明的表兄弟,兩個是他老婆的表兄弟,三個是他姐夫的堂兄弟,還有一個是他二叔的兒子的老婆的弟弟。另外除了林水根以外,已經開出的十六個二等獎中,也有十一個不是他的親戚就是他的朋友,另有一個是民政局副局長連學農的弟媳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遺漏的話,只有四個幸運者得到了一萬塊錢的二等獎。」
「狗日的,這也太坑人了。」陶大勇大吼一聲。
一隻原本趴在枯草叢中的老鼠嚇得抱頭鼠竄。一頭衝到了結薄冰的江面上。安城不愧是江南,那冰徒然虛有其表。「啪嗒」一聲碎了,老鼠隨著碎冰掉入江中,發出尖銳的「吱吱」聲。
「說起來這也怪我。」白小天倒是不徐不緩:「杜昌明兩年前那可是威風八面。如果不是我擺了他一道。他怎麼會變得這麼下作,連這種錢都要想盡辦法來撈呢?他也是沒辦法呀。」
陶大勇詫異的望著白小天。
「他的岳父前年的時候還是省裡的政法委副書記,關係還是很硬的。不過,杜昌明的事情還是連累到了他,再加上年齡的關係。去年就掛到人大宣傳處去任了個副書記。聽說明年就要正式退下來了。為了這場官司,杜昌明也uā的傾家產。最後才判了個三年。」
「小天,你……」陶大勇盯著白小天好久,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啊。杜家是不比從前了,但是落的鳳凰強過ji。咱們……還是算了吧。反正他也坐了牢,受過教訓了。咱們沒必要去叫這個勁。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種人,老天爺遲早會收拾他的。就和我一樣,作了孽,早早晚晚都會遭到報應的。」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左ui。
白小天想要反駁,卻又忍住了。
杜昌明,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不過他也不會傻到面對面的去叫板。他雖然才從英國回來不到半個月。但是卻半年前就派人一直在調查杜昌明還有與他關係密切的人。昨天,他剛剛回到安城,晚上在家口徘徊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決定不進去。中午,他開車路過廣場的時候,看見人山人海圍成一個大圈,顯然是出了事。他知道彩票實際上是杜昌明的通達公司在運作,所以就下車過去看了看。結果看到了警察把陶大勇等人拉開。後來,林水根就出現了。雖然林水根以前和杜昌明一家的關係並不是很密切。但是最近半個月出入過杜家幾次,自然沒有逃脫偵探的照相機的留念。
白小天本來不想把這事告訴陶大勇的。第一,陶大勇幫不上什麼忙。第二他也不希望再把陶大勇扯進來。
可是後來一衝動,還是忍不住說了這麼多。看來自己的心理素質還是不行啊,表演y-太強可要不得。
很快,白小天笑了:「也對,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強。」
陶大勇久久的望著他,似乎不在作假:「這就對了。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強。」
「說的不錯。」白小天莞爾一笑:「勇哥,這雪景不錯吧。記憶中似乎好像只有四、五歲的時候下過這麼一場雪。」
「是啊、是啊。難得一見。新聞說隨著全球變暖,咱在安城想要見到這麼大的雪還真不容易呢。不只咱們這,聽說上個月有個劇組在東北等雪景。等了一個多月,結果只下了點雪籽了事,沒辦法,只好奔新疆去了。」陶大勇一陣感慨,雖然他昨天罵了一天的鬼天氣,可是如果不是有這傷ui的話,下雪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想要看雪景容易啊。加拿大風景秀麗,空氣清新,許多地方常年積雪。而且地博人少,生活質量也不錯……」
「怎麼?想請我去加拿大旅遊啊?」
「不是,我想幫你辦移民。」
「啊?」陶大勇大笑:「別逗了。這個玩笑不好笑。」
白小天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你不是說真的吧?」
「香港這幾年往加拿大移民的可是越來越多,那邊的情況的確不錯。最重要的是人少,不會像我們這裡到處都是人頭湧動。我這次回來其中一件事就是讓律師辦理我爸媽和小妹的移民手續。你們姐弟順便也一塊過去吧!「
「別逗了。我連英語都聽不懂。還移民呢?」
「那你去特利爾好了。那裡用不著說英語。」白小天一本正經得說道。
特利爾?唐人街?」
「那裡是法語區。」
白小天說完暴笑。
「你耍我呀。」陶大勇不輕不重的給了他一拳。
兩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團。
「我和你說真的,勇哥。你仔細考慮一下。」
「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咱一大老粗在國內都成這副熊樣還不夠?還要跑到國外去丟人啊。我去加拿大幹什麼?難道去唐人街刷盤子啊。聽說在那刷盤子的很多都是碩士生,要是你是一本科生,人都嫌你學歷低。到時候要是一問,我說我初中還沒畢業。還不被人家笑掉大牙。」
「勇哥,哪有這麼嚴重。其實現在加拿大的中國人也不少,再說了你現在才二十多。想要學點什麼東西一點不晚。而且在那種環境下,要不了半年,日常英語肯定沒問題。」
「得了吧。我看見就打瞌睡。之前雖然家裡情況不怎麼好,但是倒也不至於供不起我讀書。是我自己死活不願意讀了,咱根本不是那塊料。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去享洋福,但是對我來說那簡直是受洋罪。」
「勇哥,你別擔心。你要不想學英語也無所謂。我可以在唐人街開家酒樓,你不是一直就想開個飯館嗎?」白小天看他不吭聲,又說道:「或者,我在那裡買個農場。沒事時,還可以騎著馬巡視一圈……」
「別說了,小天。我覺得國內ing好的。」陶大勇咬著嘴你要是實在想幫我的話。我倒是想去山裡承包果林,就是錢不夠。」
「果林?」
「是啊,一百多畝。承包五十年,只需要十萬塊。我原來就有這心思,可是錢不夠……」
「農林業我不懂。不過,果林這東西可以想像見效肯定不快,怎麼著,也要三五年才能開始收錢,十年還未必能回本。而且山裡條件肯定不好……」
「算了,當我沒說。」陶大勇連忙擺擺手。
白小天一想:不管怎麼說,這是陶大勇第一次開口,而且這也算是正當職業。
「好吧。二十萬夠嗎?」
「不用,你再借我個五、六萬就差不多了。」
「做生意這種事情,可不能湊合。本錢預備多些,總是好的。而且開始兩三年恐怕是只出不進。如果再出點什麼意外,只怕這些錢都不夠。我看還是三十萬吧。錢,我晚上讓洪律師給你送去。你別謝我,我可是要算利息的哦。」白小天笑咪咪地說。
陶大勇感動地說不出話來,想要推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勇哥,還有一件事得麻煩你。」
「說。」
「就是我父母對移民很感冒。洪律師去過家裡兩次了,可是都碰了一鼻子灰。你也知道的,我現在不好和他們見面,否則的話,一個不好說不定又惹出什麼事來。」
「這倒是。」陶大勇點點頭:「不過,這我倒沒有聽我姐說,看來伯父、伯母的嘴還是很嚴的嘛。你現在回國不方便,移民過去,也算一家團圓了,怎麼會不答應呢?」
「我媽倒是好說,主要是我爸。他先是說,作為一個中國人,他很自豪,為什麼要跑去做加拿大人?而且他受黨教育多年,雖然沒有加入光榮的中國**。但是對於資本主義這一套沒有什麼好感。他認為中國很好,並且會越來越好。後來又說,年初廠裡給他提了高級工程師。並且現在廠裡正在計劃投產數字程控交換機。分了兩個課題小組,他是一組的組長。在這種時刻,怎麼能走?」白小天搖了搖頭:「也是,我爸今年四十二,進廠二十年。要學歷有學歷,要經驗有經驗,要資歷有資歷,現在也算終於熬成婆了。想要放下恐怕不容易。」
陶大勇發了一陣愣:「這……我恐怕幫不上忙。要是伯母不同意,我倒還可以讓我姐做做工作。」
「我媽倒沒什麼問題,反正她原本就打算過幾年就內退的。要不先把我媽和我妹辦過去?」白小天自言自語:「剩下我爸一個人在這邊,我又有點不放心。」
「其實也容易。移民了,也不是就不能在中國待嗎?」
「是啊。」白小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我這人笨的。把我媽和我妹先辦過去。然後讓我媽時不時地回來常住一段。造成事實之後,等我爸那幹事的勁頭一過去,說不定也就同意了。嗯,就這麼辦。」
白小天說完看了下手錶:「我先去趟七中,待會咱們一起吃個飯吧?」
「七中?倒是快放學了。不過,林貝貝不是去北京讀大學了嗎?」
白小天白了他一眼:「我去看我妹不行啊。待會兒你可別出聲,我不想讓家裡人知道我回來了。」
太陽慢慢升到了正中,可惜感覺不到多少暖意。白小天坐在車裡看著學生們一波bo的從車前走過。這一幕如此熟悉,恍如昨天,可惜學生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白小天正歎息著。
「小楚出來了!」陶大勇叫道。
雖然之前白小天看過妹妹的近照,但是還是明顯的感覺到小妹確實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不過,她還是那麼愛笑,遠遠的就聽到她有些肆無忌憚的笑聲。背著書包的白楚騎著自行車和兩個女同學邊騎邊聊,不知道聊到了什麼,分外開心。
「要不……」
白小天搖了搖頭:「走吧。」說著拉起手閘,正要發動引擎。就看見三個男人攔在了白楚和她同學的前面。只看那走路的架勢,誇張的搖晃著胳膊,就知道多半是小之流的人物。白小天扳下手閘,推開車向外走。陶大勇也要下車。
白小天擺了擺手:「勇哥,你就別下車了,你現在是保外就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幾個小而已。我搞的定。」說著,順手拉開包露出出大哥大:「實在不行,我報警電話一打,他們還不屁滾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