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天放下電話。不到二十分鐘,熙熙攘攘的一街派出所頓時人去樓空了。
林炳南被送去了醫院。而陪著他去的是段江還有戴曉華。區別是段江是白小天點的名,而戴曉華則是毛遂自薦。考慮到段江的級別的確是低了點,萬一林炳南耍起蠻來。不能打不能罵,甚至不能動粗,是有點麻煩。戴曉華雖然同樣是林炳南下屬,但畢竟他級別是副科了。而且既然他敢毛遂自薦,那想必是有心理準備的。
至於戴曉華為什麼毛遂自薦,許多人明白,這就是向白小天表明決心呢?其實公安局長胡獻雲儘管已經五十一了,心裡未嘗沒有衝動想來表一表決心。五十一了,也還是能為革命再挑挑擔子的嘛。不過他是正局長,無論如何這種事情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所以話到了喉嚨邊,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白小天也沒有完全讓他失望,劫持案全權委託給他了。儘管按照正常程續即便白小天是政法委書記,也沒有直接審案的權利,不用他委託,人胡獻雲局長也是全權。可白小天嘴巴這麼一說,還是讓老胡心裡暖暖的。接著白小天當著縣裡幾位領導的面,將那塊百達翡麗5139|com|bsp;胡獻雲一臉激動,就差當場表態:人在表在了。
呂曉紅得到答覆是在問案完畢後可以由她將蔡雲麗領回去,但是必須保證在案結之前不得離開通江縣。因為張寶國的身份問題,這件事白小天也不想搞大,在聽說蔡雲麗懷孕了之後,想了想還是從輕發落吧。
可曾虎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可謂劣跡斑斑,而且還攜帶了兩小包搖頭丸和一小包k粉。不過因為數量不大,而曾虎堅持是自己吸食用的。所以倒不會為此而判刑,但拘留是足夠了。再加上他陸陸續續的交代,就算這件事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但以前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足夠他吃幾年公家飯了。紀委書記曾志兵當場就昏了過去。
不過最沮喪的還是一街居委主任了。定了那麼多的盒飯,結果人全部走了,讓她看著一堆的盒飯直發愁。沒辦法,盒飯都放了一個多鍾了。大冬天地全冷了,本來還有幾個幹部想要湊合一下,好歹不要錢不是。可一看都走了,這留下來傳出去名聲也太差了。得,最終一個沒留。最終前來支援的幹警平均一人干了三盒。
白小天倒是很想和張寶國談一談,但案子還沒有結。只能等到下午了。
出了派出所,白小天和何清華沿著街一路溜躂。
走了好一陣,發現走哪都一堆人盯著他看。沒辦法,現在他在通江也是絕對的公眾人物啊。
「走。跟我回家吃飯去。」白小天一揮手。然後乾脆不放下來了。順便招地士用了。可是好半天了他發現所有路過地地士都是有人地。其間遠遠地看到有三輛地士是空載。可都在前面50多米遠地路口轉彎了。白小天心中正納悶怎麼這麼巧呢?就看見一輛地士在他面前開過大約七、八十米地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一個中年婦女拉著個小女孩下車。他趕緊向何清華一招手。向著那邊小跑前進。
一邊跑他就聽到那個中年婦女抱怨:「和你說了。過了路口就停嘛。開這麼遠!」
卻聽得那地士司機猛地把車門一關:「大姐。我不收你錢總行了吧。」說完。一踩油門。車子飛快地開走了。
白小天愣了一下。靠!活雷鋒啊。
卻發現何清華在那偷笑。
「他們是怕我?」白小天神經還不至於那麼麻木:「算了。你來打地吧!」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副墨鏡。戴上然後站地遠遠地。
不到五分鐘。何清華就攔了一輛的士。
讓白小天更鬱悶的士司機到了機械廠宿舍區大門口,死活都不肯進去了。不用說,肯定又是因為自己了。這讓白小天很是納悶,我地名聲真的有這麼差?
「清華,才上任二十天,我就臭名昭著成這樣了?」白小天邊走邊想,很有些不甘心,雖說他對於官位不在意,但他可是一心一意做一天官。就做一天為民做事的好官的。誰曾想努力了二十天得到了一超級惡霸級待遇。
「書記,其實吧。你的名聲很好的。」
「少來了。」
「真的。我每天早上去早攤點吃早餐,都能聽到有人在說你的好話呢。」
「別蒙我。」
「書記,我說的一點不帶假地。」經過了這件事,何清華似乎和白小天的關係近了不少:「老百姓都編成順口溜了。二愣子書記上班半月了,大老闆自己砸車了,市委書記黨校了,政法書記監獄了,持槍歹徒槍斃了。(實際上押回案發地還沒判呢)巡警巡街勤快了。城管待人客氣了,環衛掃地乾淨了。工商不收小費了,公車站前排隊了,醫院看病禮貌了,……後面太長了,我只記得最後兩句:混混都去改行了,小偷都去旅遊了。」
白小天吞嚥了一下口水:「這到底是罵我還是讚我呢?我怎麼感覺很混淆呢?」
「書記,應該算贊吧!反正如果有消息說你要調離通江,不用人登高一呼,我想就會有不少老百姓自發的寫請願書,讓你留任呢。只不過呢,書記你的名頭太凶,只可遠觀。我還聽說,有不少人打算今年過年時把你的照片貼門外面,當門神用呢!」
白小天歎了口氣,搖搖頭:「想不到,我這就成神了!」
何清華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剛想勸他,他擺擺手:「算了,凶不凶名的無所謂了,只要能讓老百姓記著,就沒白當官一回。」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23棟。白小天剛走到單元樓前,就看見三、四個中年婦女一路笑呵呵從樓上下來,不過一看到他都不說話了。自動讓開貼牆站著。雖然白小天叫不出她們的姓名,但看著眼熟,估計她們是機械廠的職工,應該說以前是。
樓道很窄,最多兩個人並肩過,讓來讓去地反而更麻煩,所以白小天嘴裡說著:「謝謝!」然後快步上樓了。
上了三樓,進了家門後,發現家裡除了爸媽還有一看著有些面熟的老奶奶在。
「小天,叫人啊。」父親趕緊催促著。
老奶奶則趕緊站起來,一臉的侷促:「別、別、別。小天都是大領導。」
「師傅,再大的領導也是晚輩不是。」媽一邊說話一邊在旁邊使著有些凌厲的眼色。媽這麼一稱呼,白小天立刻就記起來了老奶奶是老媽的師傅,原先自己一直叫楊姨的。
楊姨是媽媽的師傅,兩家的關係一直還算不錯。不過,白小天上大學之前,她丈夫得癌症去世了。後來聽說她隨著女兒住到南京去了。也就是七、八年沒見,原先她一直是一個笑呵呵地慈祥地中年婦女形象。沒想到這一下變得如此蒼老。實在怪不得他覺得眼熟但卻認不出是誰?
「楊姨,好久不見了。」白小天趕緊迎上去。
「小天現在長的真是高啊。」楊姨說完這句,猶豫著卡了殼。然後沒說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白小天有四、五天沒回家了。白無極買了套房子,之前為了收徒地事情一直沒回家。
「爸媽,我和清華還沒吃中飯呢。」
「啊。」父親白建喜猶豫了一下:「那就只有蛋炒飯了。」
「沒問題。從小我就愛吃老爸炒的蛋炒飯。爸,記得多放點蔥花。」白小天喜滋滋的說完,扭頭對白媽說:「那些阿姨也是到咱們家的吧?」
「是啊。」白媽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她們都是希望你能夠幫忙弄個低保。」
「低保?」
「沒錯。」白媽打開了話閘子,說道:「你也知道了。我們廠破產的時候除了那些才進廠不到五年的青年外,都是發了一人兩萬。這錢說是遣散費也好,賠償金也罷,反正就是這麼多。一人兩萬聽起來也不算少了。可是我們沒有到退休年齡的職工就慘了。每年還必須交社保,一直交到退休。像我明年就正式退休。這錢就還能有些節餘,可是像你爸,還得九年才退休。兩萬塊錢將來多半還不夠。像你爸這樣的廠裡可不少呢?這錢吧根本就不能動。」
「好多人年紀都四、五十歲了,也不可能再出去打工。在縣城裡就算能找到點事做,大多數也都是五、六百塊錢就算不錯了。要是家裡沒有什麼負擔,也就勉勉強強過。挨到正式退休也就好了。可要是像我們家原來一樣,家裡還有子女在上學,或者還有其他的負擔,那日子真是……」白媽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白小天心裡只覺得沉甸甸的。
白媽嘴裡繼續叨嘮著:「現在的低保不比以前了,聽說最低的一人一個月有120。高的能有200。廠裡有兩家人托人找了關係,一個月能多幾百塊錢,這生活一下子就改善了不少,所以這幾天天天有人上門。基本上都為的這事。我知道這人這麼多,你這肯定為難,可是吧,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這也真不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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