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炳南捂著右手腕,退了兩步之後,臉部扭曲的肌肉恢復了原狀,但臉色頃刻間慘白。該死,我竟然忘了把這塊表摘下來?
去年陪著情人去中海,慫恿下,一時衝動他就買了這塊表。成熟的男人不像女人,穿金帶鑽的看起來太俗氣了,手錶就屬於可以佩戴的不多的飾品之一。可是買完之後他又有些後悔了,不敢戴呀。雖然這幾年公務員薪水大幅提升,再加上獎金什麼的也比以前多多了,但明面上的收入一個月滿打滿算也超不過五千。
月薪不滿五千公然佩戴一塊價格超過五十萬的手錶,你難道不吃不喝嗎?這不等於明告訴別人我是貪官嗎?但凡有一點政治智慧的人都不會傻到給政敵親手奉送這樣的大禮。所以買了一年多,他戴表的機會總共也沒幾天。而且都是和情人一起待在外地的時候,不管是親人、下屬還是朋友幾乎沒有人知道他買了一塊百達翡麗5139|com|bsp;今天他把公事都推開了,想著能和情人在一起待上一天。臨出門的時候,兒子匆匆忙忙出門和他撞了個滿懷,結果把他那塊戴了十多年的老上海撞壞了。
現如今因為手機的緣故,手錶的作用越來越弱化了,即便不帶表也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可也不知道當時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想了想他又回到書房從抽屜裡取出了這塊表戴上。然後在情人的別墅裡他接到電話,就急匆匆地上車就往通江而來。一路上他左想右想,卻就是沒有想到這塊手錶的事情。
誰知道這才一見面,竟然就被白小天一眼就認出來了。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天,大家都是長袖,如果不是他伸手指著白小天。那白小天還未必能發現他戴著這樣一塊名表呢?
此刻他想到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不然這一切都鬼使神差吧,撞得如此之巧呢?
偏偏就是今天他想著和情人約會,往日就算約會在本地。他也不會戴這塊表的。偏偏兒子就把手上的老上海撞壞了。自己又偏偏不知抽了哪根筋,轉回書房把表找出來戴上了。
往日裡就算辦那事的時候,因為擔心身上留下什麼讓母老虎覺察地證據,自己一向都是有條不紊,衣服、手錶那都是一絲不苟的脫下。可偏偏今天小妮子也不知怎麼了。騷的厲害,一開門,就看見就穿著情趣內衣的她。偏偏也不知怎的,自己地下腹頓時就升起一股邪火,往日自己可是一向能把持的住的。結果衣服沒脫,手錶也沒取下。
而偏偏又還在前戲的時候,手機就響了,以至於匆匆忙忙的整理了下衣服,就上車離去了。自己原本路上就想好了。不管二楞子是真有大背景,還是僅僅是咋呼地厲害,自己都盡量不要得罪他。可沒想到一下車,自己就不冷靜了。
林炳南心中哀怨一聲:罷了,天要亡我呀!
不過無論如何林炳南還是要掙扎一下的。儘管手錶已經被白小天奪去,有了這個證據在手,別的不用多說了。\\\\\\雙規已經綽綽有餘了。而一旦雙規,自己的很多問題都會立刻暴露出來。而最容易暴露的自然是那些經濟問題。雖然自己平時已經很小心了,但一旦要查。只怕不用三天,就能找出一堆證據出來。有句老話: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這話真是把人的心態描述的玲瓏剔透的。人很大程度上真的是活在別人地目光中的。有了錢又有幾個忍得住不在別人面前顯一下,要是忍得住,他又何必去想法子撈錢呢?
所以,除非能夠將表從白小天手中奪回來,然後說這是塊假表。或者事情有可能有轉機。但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雖然他是市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是白小天的上級,可顯然白小天不會聽他的命令,否則也不會公然從他手上搶表了。而命令其他幹警上前把表搶回來,他覺得自己恐怕沒有這麼大的權威。通江縣公安局裡並沒有他一手提攜的死心塌地的下屬。雲江下屬六個縣,通江縣最窮。而且原來的縣委書記黎方一直很強勢。所以他的手沒有能插地進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呀。
而現在事情明白著,如果白小天說的是真地。那麼他林炳南下場會如何,別人雖然還具體估計不出,但倒大霉是肯定的事。誰會願意公然來趟這個渾水。如果白小天說的是假的,那他林炳南用的著用極端手段把手錶搶回來嗎?
因此,搶回手錶不可能了。那自己……林炳南腦子裡轉了幾圈,否決了找關係把這事壓下去的可能。自己吃虧就吃虧在低估了白小天,現場感受了一下白小天的囂張氣焰,冷靜下來後他也不得不得出結論:如果白小天沒有強大的背景的話,只能說明這個傢伙是個瘋子。*****而他自己的**下可是相當地不乾淨,短期內就算自己做手腳也折騰不干靜。所以,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來,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雖說他政治上野心很大,但是在經濟上他也沒有虧待過自己。而且他認為金錢雖然不是鋪上官階地唯一途徑,但對於他這樣沒有什麼家世的官員來說,金錢無疑是向上前進地最有力的手段。不過走多了夜路終遇鬼,所以他自然也作了最壞的打算。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如今才四十五歲,想不到這麼快就要走到這一步了。
林炳南的腦子裡瞬間就轉過無數彎彎,但他不愧是一名幹練的老公安,具有相當強的反偵查能力和過硬的心理素質。因此他臉色慘白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因此在其他人看來完全可能認為臉色變白是因為疼痛的原因。
林炳南一邊揉著右腕,一邊怒視著白小天:「白小天你不要妄想用血口噴人這一套來轉移話題。我這塊手錶是去年在中海買的仿製表,價值不過168塊。我有正規地發票,是經的起組織檢查的。」
邊上的人聽得他這麼說。頓時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手錶地真假他們也判斷不了,不過白小天的囂張算是再次領教了。不管這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公然出手制服上級領導而且搶表,這實在是狗膽包天了,完全不講究任何官場規矩。
所以大多數的人此時此刻在心裡就算不支持林炳南。也是同情他的。
「用不著組織檢查,你也別想利用時間差妄圖逃之夭夭。」白小天雖然還沒有親手處理過貪官,但是影視劇裡看地多了。貪官們也不是傻子,傻子才不會貪這麼多錢呢?而且現在國門打開,國際交流方便的同時。也為貪官們打開了一條逃亡之路。所以儘管白小天不知道林炳南的背景、過往,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具體打算,但是他既然翻臉了,就不管他是想逃還是想找關係,那都是沒門。先把人控制起來再說。
說著他回頭掃了一眼,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五街派出所副所長段江的臉上:「段江,你立刻通知貿易商場,讓他們派兩個鑒定鐘錶的專家過來。」
在沒有超市之前貿易商場一直是通江最大的商店。這幾年,貿易商場不管營業額還是商業地位都是一落千丈。現在原本三層的商場一樓出租給了胖子快餐店以及星星美容院。二樓和三樓也只出售家用電器、珠寶和手錶以及各類首飾。其他的日用百貨因為競爭不過永平超市和長樂超市。乾脆就不作了。
「是。」段江一臉興奮得答道。確實很興奮,胡局長、戴局長都在那站著呢,白書記卻直接點了他地名,他能不興奮嗎?
許多人都看著興奮得不加掩飾的段江拿出手機站到一旁撥電話去了。
看著這位新鮮副所長,不少人暗罵:二楞子的第一條狗終於出爐了。
林炳南心理顫了一下,沒有想到啊這傢伙竟然如此咄咄逼人。他再次表現的勃然大怒:「放肆!你……」
白小天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秘書何清華身上:「清華,先把他看起來!」
林炳南徹底呆住了,他沒有想到白小天竟然敢直接給他上措施。不過震驚了大約一秒鐘之後,他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指著白小天:「白小天。我是省管幹部,你敢!」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何清華一個健步跨上去,對著林炳南就是狠狠地一個耳光:「敗類!」
白小天一眼認出了百達翡麗的這款5139|com|bsp;而何清華地表姐去年在他生日時也送了一款同樣的手錶給他。他雖然很喜歡,但是放了一星期之後還是退回了給表姐,因為他既然打算了從政,就自然而然地必須放棄很多東西。也因此,當白小天將表搶到手,高舉起來的時候,他也認為應該不會錯了。當然了。他不是專家也不像白小天那樣有敏銳的觀察力。所以他只能覺得很像。但還不能做最後的判斷。可看看林炳南身上的穿著雖然沒有那種世界頂級名牌,但也沒有一件是便宜的貨色。買一塊168塊的假名牌表戴著。可能嗎?
而且他卻相信白小天的判斷。因為他知道白小天是個修真,要整林炳南保住張保國辦法多的是,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他斷然不會公然這樣做。也不需要這樣做。
而別人都說白小天楞,但作為秘書地他可是知道白小天也許算不得上非常精明。但是他做事情其實很少衝動地,大多都是謀定而後動。就算面對劉石泉的勸酒也一樣,忍無可忍才出手,而且也只是潑酒,而不是直接掄拳頭上。
所以他認為這塊表應該肯定是真地了。而且他也一直觀察著林炳南的臉色。很明顯白小天不買他的帳,林炳南心理不可能不清楚。如果表真的只是仿製的,那麼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是拂袖而去,就是立刻給相關領導打電話,告狀。
可林炳南兩樣都沒有做,反而是在這裡辯解。這倒也不能怪林炳南。他想走來著,不過他覺得丟下句話能夠打亂一下在場大家的猜疑。也許能夠為出逃多贏得一點時間。當然最主要是他認為自己是省管幹部,就是市裡要對自己上措施都得和省裡打招呼。按照正常程序找他談話的不是省紀委也應該是省反貪局。所以他也沒想到白小天在沒有向上級請示的情況下會對他這個省管幹部公然上措施。所以走之前,他還要找個台階,也給大家留個懸念。
誰想到白小天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更沒想到的是白小天的秘書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何清華之所以上去就是一個耳光,也是有原因的。他的父親當年是紀檢幹部,因為調查一個縣公安局長的受賄案被下了黑手。雖然最後命保住了,但左大腿截肢。仕途就此到站還是輕的,父親整個人生也毀了。傷好後,父親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五年前,因為肝癌離開了這個世界。因此他對於貪官,尤其是公安系統的貪官,那可以說是咬牙切齒。
林炳南完全符合這個條件,因此何清華看他還力圖狡辯,怒火頓時冒出三丈,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光。
林炳南完全沒有想到,何清華忽然衝出來,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上來就動手。措手不及,被他一個耳光打倒在地。左半邊頓時腫了,而且血立刻從左嘴角流了出來。可見這個耳光之狠。
其他人愣住了。許多人心理哀歎:真是有什麼樣的領導就有什麼樣的秘書。
「你怎麼打人呢?」林炳南感到嘴裡有兩顆牙似乎被打的明顯鬆動了。
「老實待著,要不然再抽你。」何清華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頭,身材適中,鼻樑上還架著副眼鏡,看起來不說文弱,起碼怎麼看也不是個凶悍的主。誰知道他現在表現的殺氣騰騰的。
陶大為不的不站出來說話了:「小何啊,不要打人嘛。」林炳南的問題他可以不管,但何清華當著他的面,當著通江一大批幹部和幹警的面打市政法書記的耳光,他就不能不管了。
何清華沒理會他,轉身對白小天說道:「白書記,我向譚書記匯報一下情況?」
白小天也不去想譚書記是哪位,反正官場上的關係何清華肯定比他清楚。所以點了點頭。
「譚叔叔,我是清華呀,耽誤您午休時間了。有件事情我要舉報……」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