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極不說話了,面不改色的盯著他。
彭老鬼被他盯的全身發毛:「要不養魂瓶我也……也拿出來,反正現在我也沒什麼用了。」
白小天的心裡卻是樂開了花。想不到白無極還有這麼一招順手牽羊?儘管自己也被他給利用了,但卻不怎麼生氣。為啥呢?因為他被白無極利用的次數已經太多,已經有了被利用者的覺悟。
再加上,幾個月來無數事實已經證明白無極雖然神神秘秘的,但對他確確實實沒有任何惡意。說起來他倒是欠了白無極無數的人情。這人情債只怕是很難才能還上了,因此他心裡打定主意,將來如果有可能,自己一定要幫著他大仇得報。儘管他此刻還並不知道白無極的仇人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看到彭老鬼期期艾艾的樣子,白小天又氣又笑,左手一閃,飛快地從乾坤戒將那個正版原裝的「養魂瓶」拿在了手中:「不用了,養魂瓶嘛。我也有一個,你那個就自己留著吧?」
彭老鬼睜大眼瞪著他手中的「養魂瓶」,不但大小、顏色完全相同,而且老鬼湊過去試探著用魂力探了一下,和他的「養魂瓶」一樣魂力根本無法穿過。「怎麼可能?」他尖叫一聲。
《養魂術》裡可是寫著養魂瓶天上地下只有一隻,乃是當年玉陰真人親手煉製的八級法器。而且《養魂術》上還說養魂瓶真正的威力巨大。只是老鬼的魂力還弱的很,別說御瓶制敵了,就是想要破開養魂瓶的禁制也做不到。
白小天、白無極看著他微笑不語,他很快醒悟過來:聚寶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聚寶盆竟然連八級法器也能複製?八級法器已經是人間的頂級法器了,莫不成聚寶盆是傳說中地仙器不成?
他一時心中感概莫明。幾個月生活在一起,他早就知道白小天如今還只是先天中期,而讓他最懼怕的白無極竟然之前連先天都還沒有進入?也因此他懼意減了很多,但是對於他們竟然能擁有聚寶盆、鎮紙石這樣神奇的法器。彭老鬼羨慕之餘,心中也猜想估計他們是某個修真門派在世俗歷練的弟子。能和他們在一起將來度天劫之時的把握應該能大一些。所以他也並不後悔他當初地決定。當然老鬼更大的企盼是將來能夠得到他們師門長輩的幫助。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聚寶盆竟然可能是傳說中的仙器?雖然他對於修真界也並不太瞭解。但也想得到不可能有什麼門派有這麼大的手筆把仙器隨便讓才到先天的弟子隨身使用。仙器可不是大白菜?
那他們的來歷?一是他們可能是散修,湊巧得到了這樣逆天的寶貝,從而踏上了修真之路。二是他們地門派強大的離譜。但是人數卻很少。因此他們帶著仙器防身。
如果是第一種。那自己將來強大也許可以?如果是第二種。也不錯。安然度過天劫也就更有把握了。
不過看起來似乎第一種地可能性更大。他這邊雜念紛紛。
白小天沒想那麼多。只是心裡暗暗好笑:如果他知道他現在手裡地是一隻簡化複製版地「養魂瓶」會不會氣地昏過去?
白無極卻是老奸巨滑了。冷哼了一聲:「老鬼。我勸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就你那點道行還不夠塞牙縫地?」
即便知道白無極不過是剛剛跨入先天。不知怎地他還是內心怕他怕地要死:「老油。你說啥了?我地確是私心比較重。不過我不是不知好歹地。只是那《養魂術》乃是增加魂力地修煉之法。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修真有衝突。再加上一開始我沒有拿出來。這才有些猶豫不決地。《養魂術》如今還在賀荔丫頭那裡。要不明天你陪我走一趟?」
「好。就這麼定了。」白小天也不想讓他太難堪。趕緊拍板了。
隨後白小天隨著白無極到了他的臥室。
「看來這個世界。再好的情誼、再大的幫助也不可靠,還是實力第一啊。」一進門,白小天就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老闆,你能說出這句話,我很高興。這說明你已經不是普通人的心態了。」白無極一對綠豆眼笑得瞇了起來。要說他這相貌那絕對是賊眉鼠眼,可看白小天看慣了,每每看到他那賊習習的笑容反倒生起一股親切感:「其實這個道理不僅僅是修真,普通人中的許多強者都同樣真正明白。軍隊、警察、法院、監獄這些暴力機關是幹什麼用的?沒有這樣的實力作震懾,任何一個公民都完全可以自行其是。社會非秩序大亂不可。而且不管是人還是其他地有思想的萬物本質在貪婪上是永無止境的。有句老話叫大恩如仇說的可是相當精闢。」
「道理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只是如此一來世界豈非太過殘酷了?」白小天微微點頭的同時,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世界的真實就是殘酷,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和生存法則。你要想維護公平、維護你心中的正義、幫助弱者,那只有一個辦法,比搶食的強者還強大。可是如果大而化之地話,站在搶食地強者一方的角度,你可就不是正義地了。因為弱者被你保護,他就可能沒有食。至少它的生存、他的發展受到限制。在他眼中,你就是那個搶他食的強者。而他則是被欺負的弱者。可是你所保護的弱者,是不是就是永遠的弱者呢?這可未必?山羊在狼群面前是弱者,可在青草面前它可就是搶食的強者了。」
隨著白無極的話語,白小天的心情更加蕭瑟了。他終於理解為什麼古今中外有那麼多的大賢離世索居,世界如此殘酷,偏偏卻又無法可解。似乎就只能自我放逐了。
「並不是法力強大就是一個強大的修真。一個修真法力再高明,倘若他的心態只保持在普通人的境界,那他無論再勤奮,成就也是有限地。一般來說到了元嬰境界就是他無法跨過去的瓶頸了。元嬰之上是洞虛。因為在此境界陰魂和元嬰合而為一。所以也被稱為合體。又因為妖、怪、精們到了此境界可以任意變化形體,所也也被稱為化形。倘若你一直保持普通人的心態。那麼你就無法克服你的心魔,陰魂也就始終無法和元嬰合二為一。」
「心魔?」
「心魔,乃是無形之魔。它並不像傳說的那樣可怕。它看不到摸不著。只在你地心中。而它的危害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心魔不除,合體不成。不能合體,也就意味著只能在元嬰境界空耗歲月。雖然到了元嬰之境壽元一般都能達到千歲。但修真路漫漫,千年也不過眨眼之間。聽說那世上的散仙一多半都是因為心魔不除,始終無法合體。軀體壽元將近,但元嬰還法力充沛,所以利用秘法兵解成散仙。散仙倒是不需要合體,但每兩百年就要經歷一次天劫,天劫一次強過一次。歷經九劫而最終成仙的散仙絕對是千中之一的僥倖者。多數散仙只不過是在這世上多耗些時光罷了。」
「那這心魔該如何除呢?」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魔,沒有一個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只能靠自己悟了。」白無極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一對小眼睛也不再來回轉動,難得的嚴肅:「我只能告訴你真正修真者地心態歸納起來其實只是一句話:作事無底線,做人有底線。」
「做事無底線,做人有底線?」白小天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
「是啊。如果你做事時總是顧忌這個擔心那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束手束腳之下,明明十成的實力每每只能發揮一成,你如果不失敗。只能歸結於你地運氣太好或者你的對手太笨。」
白小天聽著頻頻點頭,把話接過來說道:「我明白了。做事要無所顧忌才能將你的能力發揮到最大。但無論作人還是做修真都要有最後的底線。無論是道德的底線還是僅僅對於天地的敬畏也罷。因為倘若天地之間一切都無所顧忌,為了心中執念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那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他說了半天卻想不出來該怎麼說下去。
白無極毫不介意的接著說道:「你說的不錯。天地之間自有其規則。雖然這規則大多數時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修真本是逆天而行,就是打破天地規則,但是打破規則就要受到懲罰,因此修真者將歷經天劫。倘若一個人沒有任何地禁忌,即便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趕仙追神,那老天也會收了他。」說著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
「你說的老天是指?」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但這世界的一切運行似乎都有規則,神仙雖然法力廣大,但似乎依然做不到這一點,所以我覺得應該還有某個或某些存在主宰著一切。不少修真中的賢者也是這麼認為的,通常把這些神秘的存在稱之為天道。」
「天道、天道……」白小天默默地念了數句,才回過神來:「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作才對呢?」言語間沒有了往日的嬉笑,充滿了敬畏。
「不好說。這東西知易行難。倘若我做的好。也就不會被人暗算了。如果你一定要我說。那我只能說:以小人之心行君子之事。」只是片刻,他又接著說道:「這個世界雖然壞人能得善終的不多。但好人能得善終地更少。不得不承認做壞事往往比做好事容易,做壞人往往比做好人容易。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也不複雜,因為作了壞事成功後往往能夠得到利益,這些利益常常能使得壞人變得更強大。而好人則不同。做了好事通常的結果是幫助了別人但自己的利益受損。兒利益受損,往往使自己更弱小。因此要做一個好人其實比做壞人要難得多的多。」
「一個是損人利己,一個是損己利人,老油,你說的真是太精闢了。」白小天這句老油可是沒有一點戲虐之意。
「作為一個修真者行為準則如果全然按照世俗,只能是迂腐的過分給自己套枷鎖讓自己的修行倍加艱難外毫無益處。修真者通常的心態是做一個自己心中地好人。」
「自己心中地好人?」
「雖然每個修真心中的道德底線有差異,但是善惡觀大體還是差不多地。重要的是自己的行為不要給自己帶來心魔。」說到這裡白無極詭異的笑了笑:「不過如果你真的能讓自己的善惡觀徹底改變。把善的當成惡的,把惡的當成善的,而心中全無芥蒂。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也是可以做到合體之時無心魔所擾。不過據我所知,還沒有一個修真能做到這一點。因為即便惡貫滿盈的人的心中也沒有幾個會認為他不是惡人,而是個善人。或者說他大的善惡觀和普通人其實也並沒有多大不同。儘管他嘴上可能不肯承認。」
「我明白了。怪不得修真和妖、怪、精爭鬥不修,說到底還是因為大家的善惡價值觀就不同。」說完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偏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夜更深了,路上看不到一個行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真也不過是個江湖,世界也不過是個江湖。做一個自己心中的好人,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