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醉走到太行雙刀這桌近前,太行雙刀以及鄭希元便都起身相迎,王知遠離座攜了他手過來,到得座前,向著對面的鄭希元介紹道:「來,賢侄,我為你介紹,這位便是我剛才與你提起的前任丐幫幫主蕭峰的結義兄弟沈醉沈兄弟。」說罷,又指著鄭希元向沈醉介紹道:「沈兄弟,這位乃是河北滄州鄭家的少家主鄭希元鄭賢侄,是武林中的少年才俊。」
「鄭公子好!」沈醉含笑拱了拱手。
「沈公子好!」鄭希元也十分客氣地含笑回禮。只是他是太行雙刀的子侄輩,而太行雙刀二人卻是與沈醉平輩論交,這樣按理說來,他是矮了沈醉一輩,需執晚輩禮的。雖也不必因太行雙刀二人與沈醉平輩論交,他剛一見了便要開口叫「叔叔」,執禮卻還是需恭謹些的。但他現下卻只是拱了拱手欠了欠身,這禮行的並不特別恭敬。語氣雖十分客氣,卻也有幾分淡然。其因便是他見沈醉與木婉清坐了一桌,又與她說說笑笑樣子十分親密,心中已是把沈醉設入了假想情敵之列,哪裡還會對這敵人過分客氣,以晚輩禮參見。
太行雙刀見鄭希元對沈醉淡然的禮節及淡然的語氣,不由眉頭微皺。不過他二人雖與鄭希元父親十分交好,但卻也沒好到可以替人家教訓兒子的地步。心中雖覺著鄭希元對沈醉有些倨傲,卻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並不多言。王知遠更是哈哈一笑,打破了沈醉與鄭希元之間微有些僵持的氣氛,然後請二人入座,他與孫如海也坐下來。然後將每人面前的酒杯都添滿,叫著先乾一杯。
沈醉其實根本沒把這鄭希元放在眼裡,十分自若地含笑舉杯。王知遠的面子,鄭希元不能不給,且基本的禮節他還是懂得維持的,也含著笑地舉起了酒杯。卻是目*光,逼視著對面的沈醉。沈醉卻是視若無睹,左右瞧了兩眼,與早已舉杯的王知遠、孫如海各對了一下,最後才正視過來向他對了一下,然後便舉杯飲酒。
沈醉的視若無睹,讓鄭希元覺著他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心裡十分氣惱。心中雖恨,面上卻仍是維持著笑容,舉杯飲酒。喝完酒,放下杯來,鄭希元看了眼另一邊的木婉清、阿碧那一桌,轉過頭來向沈醉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沈公子那一桌上的二位姑娘,好像是近來聞名武林的青玄雙姝二位姑娘。看樣子,沈公子與她們關係甚是不錯呢?」這是在試探,想依據沈醉的回答判斷沈醉與木婉清的關係到了何種地步,也是在試探沈醉的目標究竟是誰。如果是阿碧的話,那便不干他的事了。卻不知沈醉的目標,兩個都是,且都已追到了手,他是絕對沒戲的。
沈醉端著一杯酒,也轉頭看了眼木婉清與阿碧的那一桌,然後轉過來向著鄭希元笑道:「不是不錯,而是親密。她們二人,其實乃是我的未婚妻!」
「什麼!」鄭希元驚呼一聲,離座而起,怒睜雙眼,瞪著沈醉道:「你胡說,這不可能!」
聽見了鄭希元剛才的問話,又見了他現在的如此反應,太行雙刀二人這才知道癥結所在。看來是鄭希元喜歡上了木、——閒地倒酒,不由得心頭怒火上湧。
一腳踢開身後的凳子,後退一步,「鏘」地一聲,抽出腰間佩劍來,指著沈醉鼻尖大喝道:「姓沈的,我要跟你決鬥,有膽的便罷,收劍反握貼於小臂上,正要轉身,卻見沈醉斟滿了一杯酒又端了起來,卻是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鄭希元面上一怒,正要再出言喝斥,王知遠卻連忙站了起來攔道:「鄭賢侄,沈兄弟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朋友,還請你能夠放尊重一些!」他見事情馬上就要升級為武力解決刀兵相見,已是必要時候,不得不插手。怕再不阻止,呆會兒動起手來,若哪方受了傷害就不好了。事情發展到現在,基本上全是鄭希元無理取鬧,因此他的語氣也重了一些,希望鄭希元還能攝於他的長輩之威而收手。
鄭希元此時卻是怒火上湧,對他的話哪裡還聽得進去,只是向他與孫如海拱了拱手道:「這是小侄的私事,還請兩位叔叔不要插手!」言下之意,自是不會罷手。
王知遠還待再要出言相勸,沈醉卻是又端著杯酒向鄭希元道:「你要決鬥那我便與你決鬥,只是倒也用不著出去,在這裡便可,你儘管出招就是。」說罷,仰頭飲盡了杯中酒,然後又低下頭去為自己斟酒,仍是對鄭希元一副完全無視的樣子。
「沈兄弟……」王知遠見沈醉竟然答應,便又轉過頭來準備勸沈醉。剛叫了一聲,卻被沈醉抬手打斷,抬起頭來看了他與孫如海一眼,笑道:「兩位兄台請暫退開一些,我自有分寸!」
沈醉的話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有信服力的,王知遠看了孫如海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色,他向沈醉拱手道:「那就請沈兄弟呆會兒手下留情了!」他雖從未見過沈醉出手,但從與蕭峰的交談中還是得知沈醉是十分厲害的。像鄭希元這樣的,打十個那是完全沒問題的。
鄭希元見沈醉話中大有小瞧自己之意,且他要自己儘管出招,卻是也不起身作勢,仍就坐在那裡,更是看也不看自己仍自低頭斟酒,其輕視之意不言而喻,心中氣恨更甚。又聽了王知遠讓沈醉待會兒手下留情之言,似覺連他二人也有輕視自己之意,更是惱怒異常。見得太行雙刀略有關切地往他這邊瞧了一眼,退到了一邊。他心中卻是暗「哼」一聲,手中長劍一轉成正握之勢。一轉之間,劍光流轉,動作圓潤,劍上竟發出一聲輕輕鳴響。
只這一手,便可看出他鄭家的劍法確有獨到之處,他這一手,倒也練的嫻熟。旁邊太行雙刀二人與他父親十分交好,平日也常切磋武藝,對他鄭家劍法甚是熟悉。看了他這一手,微點了下頭,眼中略有讚賞之意。樓上其它幾桌,此時也是江湖人物居多,見有人要打架,圍上來看熱鬧。見了鄭希元這一手,也有幾人不由輕聲讚歎。
鄭希元聽在耳中,不禁面上略有得意之色。劍尖指著仍就坐著的沈醉鼻尖,居高臨下地喝道:「起身接招!」
沈醉端起斟滿酒的酒杯,略仰頭瞧著鄭希元,道:「你沒聽清我剛才的話嗎?我叫你儘管出招便是!」說罷,又仰頭去喝酒。
鄭希元聞言不禁大怒,卻反笑了幾聲,道:「好,你既如此托大,那也怪不得我了。看招!」說罷,手中長劍一震,又是一聲輕鳴傳出。一震之間,劍尖一顫,左突右刺,上撩下點,雖只刺出了一劍,卻猶如刺出了幾十劍一般。燈光下,只見劍光繚繞,反映著燈光,迷亂人眼。劍影迷濛,劍上森森寒氣四射。這一招間刺出的幾十劍,全部刺向了沈醉的頭臉部位,竟是心中氣怒難當,一出手便是殺招。
正在旁觀眾人為沈醉擔心之際,忽然間劍影消散,沈醉仍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左手仍端著飲盡了酒的空酒杯,而右手食中兩指間卻是緊緊地夾著鄭希元刺來的劍尖。
鄭希元面色十分難看,使力去刺,那劍不動分毫,回力相抽,卻也是分毫不動,仿似生鑄在了沈醉兩指間一般。正在猶豫是棄劍還是繼續加力堅持,眼光向下一轉間,瞧見面前的飯桌,忽然間心中一動。抬腳便往桌沿上踢去,欲要踢翻飯桌向沈醉撞去,而桌上的這些酒菜自也會隨撞過去,沈醉如不想弄得滿身菜液,便得松指閃避。
但他一抬腿,沈醉便已知曉了他用意所在。微微一笑,指上內力勃發。但聽「崩」的一聲脆響,鄭希元的長劍從中被他以內力震斷。這股大力撞將過去,將鄭希元帶得不由自主飛身而起往後跌去,那一腳自是踢不到了。
身後圍觀的人群不想被鄭希元給撞上,紛紛閃讓開來。鄭希元所帶的兩名下屬,卻是不想鄭希元便這麼狼狽的跌下地去。雙雙搶上,一人抓了他一條胳膊將他拉住,卻也被他身上的力道帶的不由得退了一大步方才穩住。
沈醉扔掉右手兩指夾著的半截斷劍,放下左手酒杯來,右手拿起酒壺為杯中倒酒。但卻是抬起頭來笑看著面色有些慘白的鄭希元,輕搖了搖頭,道:「你輸了!」他雖未用眼去看倒酒的情形,但卻是用耳聽著。聽到酒杯倒滿的聲音響起,便立馬正了酒壺止住,放置桌上。端起酒杯來,拿到眼前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倒滿。他對於自己沒用眼去看而倒的這一杯酒甚是滿意,又是微微一笑。
鄭希元剛剛被沈醉內力所撞,已是傷了心脈。雖是不重,卻也不輕,胸口有些發痛,氣血翻湧浮動,內力運行有些不暢,一時半刻之間不敢枉動內力,需待其慢慢平復。因此他便是想要再動手,這一時半刻之內卻也動不得手,怕再一動手枉動內力傷得更重。心中雖是不忿,卻也只有認栽。當下重重哼了一聲,扔了手裡半截斷劍,伸手推開兩名屬下的相扶,轉身下樓去了。兩名屬下互看一眼,又看了這邊沈醉一眼,緊緊隨護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