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醉喝了幾口酒後,便坐到段譽床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叫道:「好了,別裝死了,快點醒吧!」
段譽本來就沒中毒,木婉清毒箭的厲害處也是在毒不在箭,小小箭傷,無足輕重,此時也並未昏死了過去,只是有些迷迷糊糊而已。被沈醉這麼拍了幾下,便即清醒了過來,向著沈醉苦笑了一下,道:「沈兄,你可別胡說,我怎麼是裝死呢?要知道婉妹那毒箭是見血封喉的,若不是解藥服的快,說不定這會兒我便已經死了!」
沈醉笑了笑,喝了口酒,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的,那莽蛄朱蛤是萬毒之王,你吃了它那就是萬毒不侵了,這麼點毒哪那麼容易就讓你死了!」
段譽又苦笑道:「當真的嗎?你當時給我說時可也說是從別人處聽來的,不敢肯定呢,現下你就可以肯定了嗎?」
沈醉道:「當然可以肯定了,你也說了那毒箭是見血封喉的。你剛才中箭的部位可是在胸口,離心臟多近呀!雖說當時你爹爹媽媽動手快,但從你爹爹逼問木姑娘的解藥,到給你服下,也是費了些時間的。按這會兒功夫你早就該死了,現下你不死那可不是證明了你吃了莽蛄朱蛤已萬毒不侵了嗎!」
段譽呆了一呆,才笑道:「說的也是,看來我確實已是萬毒不侵了,以後倒是不怕人家拿毒來害我了!」說到了木婉清他便想了起來木婉清要射自己媽媽卻射了自己,雖說自己沒死但爹爹和媽媽還不知要怎麼處罰她呢,他得去給婉妹說情去。當下便用手撐著床要起身,他此時雖然性命已無礙,但胸口畢竟被射了兩箭,這一起身便牽動了傷口,又痛叫了一聲躺了回去。
「你幹什麼?」沈醉連忙伸手將他扶回躺好。
「沈兄,你扶我到暖閣去,我怕我爹爹媽媽會為難婉妹?」段譽急叫道請沈醉幫忙。
沈醉連忙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你爹爹媽媽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而且他們也都知道你是喜歡木姑娘的。現在也只是逼問下她為什麼要射你媽媽的原因,要如何處置她還是要問下你的。你現在雖然性命無礙,但畢竟是受了點傷,還是先躺著吧!」
段譽這才神色稍安,待要問一下沈醉知道不知道木婉清為什麼要射他媽媽時。突然間東邊屋頂上拍拍拍三聲擊掌,西邊屋頂也有人擊掌相應。跟著高昇泰和褚萬里的聲音同時叫了起來:「有刺客!眾兄弟各守原位,不得妄動!」
沈醉知道此時乃是段正淳的老情人修羅刀秦紅棉來了,而秦紅棉一來,岳老三等人也會來捉段譽。是以立馬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不多時便聽到屋頂瓦響,隨後嗖嗖嗖幾聲屋上躍下幾人來。段譽此時吸了無量劍七、八名弟子的內力,內力已是不低,也聽見了自己屋頂的聲響,立馬臉色一變。
「匡」的一聲,窗戶被人從外撞開,去而復反的岳老三已從窗口跳了進來,見到屋裡多了個沈醉,「咦」了一聲仍是伸手往床上的段譽抓去。段譽藉著屋裡的燭光瞧得清楚,見是岳老三,心中害怕,張口叫了一聲,身子往裡縮了縮。
「岳老三,怎麼你見了師父不磕頭呢?」沈醉笑著往床上看了眼段譽向岳老三問道。此時段譽被嚇得不輕,是以一時之間倒把岳老三剛拜了他為師的事情給忘了。此時一經沈醉提醒,心中雖還是害怕,卻仍是笑問道:「是呀,乖徒兒,怎麼不來給為師磕頭呢?」
「磕你奶奶個頭!」岳老三惱羞成怒,大罵一聲,更加凶狠地衝來。
沈醉在這裡除了要避開那邊段正淳與木婉清相認的尷尬事,還有就是要防著段譽被抓走。所以現下自不會眼睜睜地任他就這樣抓了段譽去,將手中的酒壺放在床頭後,便施展凌波微步連跨兩步到了岳老三身後。然後右手向他背後衣服抓去,左手則向下往他腰帶上抓去。岳老三進來後見了沈醉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未理會,因見他見沈醉也是個小白臉,所以認為他也只是個草包,並未將他放在心上。卻不料一眨眼間沈醉就已轉到了他身後,他連忙回身揮臂橫擊。但卻已遲了,沈醉一手抓住他背部衣服,一手抓住了他的腰帶,見他轉身揮臂而來,隨著他的動作一轉,手裡一加勁,便將岳老三橫提了起來,然後一用力便將他摔了出去。他此時體內已然是具有了雲中鶴的小半內力,要把這麼個人提起來倒也是不費事的。他除了會套凌波微步以及空有內力之外,其它武功卻是不會的。現在所使的卻是在現代上學時候軍訓時他們一幫男生跟著教官學的一套軍體拳,只有簡單的幾式擒拿格鬥術。但他仗著凌波微步的巧妙繞到岳老三身後,這一突施出來卻也是攻其不備地把岳老三給摔了出去。
岳老三雖被他摔了出去,卻是還沒摔到地上,即在空中一扭身軀落下地來站穩了身子。他又睜著那雙圓豆似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沈醉,道:「想不到你這小子竟還有兩下子,來來來,再來!」他說罷,一揮手便往沈醉攻來。這回他卻是加了小心,不再像剛才那樣全無章法,而是使出了招式。
沈醉只是會那麼幾招簡單的軍體拳,而且還忘了不少,所以岳老三這一使招攻了過來,他便抵擋不住,只能仗著凌波微步先避其鋒。房中地方不大,沈醉這一躲避,岳老三便橫衝直撞地打翻撞碎了許多東西。凌波微步確實神妙,沈醉躲了幾式,便又繞到了岳老三身後,像前番那般伸手去抓他。但岳老三這回卻是學乖了,並不轉身伸手,而是突然一矮身,左腿劃地一個旋踢便往沈醉小腿處掃來。
沈醉連忙退後避過,趁著岳老三剛剛起身轉身時,突然一個跟斗翻出,頭下腳上落往岳老三的上方。岳老三剛抬頭往上一看,突然頭頂一痛,已被沈醉抓住了頭髮。然後他腳急往下落去,一沾地即雙手一用力,抓著岳老三的頭髮就將他倒摔了出去。這一招實是出其不意,又加有沈醉手中吸了雲中鶴的小半內力,岳老三尚還來不及在空中作什麼變化,便被摔了出去。這一摔卻是正對著門口摔出的,「匡啷」一聲,岳老三的身軀便撞破了緊閉的房門摔到了門外去。
段譽在床上看見沈醉大發神威,忍不住地便叫了聲「好!」沈醉這一招抓頭髮摔人卻不是軍體拳了,而是從一款格鬥遊戲上學來的。
岳老三皮堅肉厚,被沈醉這麼狠狠一下摔了出去,又撞破了門,卻是沒受什麼傷的,只是頭髮被拽得很疼。所以此時便捂著腦袋「哎哎」地叫著,嘴裡一邊不住地罵著沈醉。在門外為其把風的葉二娘與雲中鶴,還有段正淳的老情人之一俏羅叉甘寶寶,一見岳老三被摔了出來,而且還捂著腦袋,都是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查看。
雲中鶴見岳老三吃癟,卻是興災樂禍地嘎嘎笑道:「我說老三,你怎麼這麼不中用,連個小白臉也對付不了。莫不是你拜了他當師父,便任由著他打嗎?」
岳老三又揉了揉頭皮,便一撐地站了起來,不高興地喝道:「哪裡是段譽那小子,房裡面另有一個小子,卻是也會段譽的那怪步法,可比段譽小子要厲害的很!」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厲害的小子能把你岳老三給打出來!」雲中鶴說著便從那已被岳老三撞破的門裡跨步走了進去。但一到門口他卻立馬站住不動了,而且瘦長的身子還打了一個哆嗦。外面見了他這番情形,更是奇怪,忍不住地便想難道屋裡真有一個厲害的高手不成。若不然怎麼雲中鶴一見了就不敢上前了,而且還怕的打了個哆嗦。
岳老三見他不動了,便也興災樂禍地道:「我說老四,你怎麼不動了,不是怕的連動!」
葉二娘也問道:「老四,怎麼回事?」
原來雲中鶴一跨步進去,就看見燈光下沈醉正笑意吟吟地瞧著他,那眼光便好似貓看見老鼠了一般。他自被沈醉吸了小半的內力後,便對這會使「化功**」的小子十分害怕,當時甩開沈醉後他便連停也不敢停瘸著腿地就跑了回去。此時一見沈醉正以這種不懷好意的眼光瞧著自己,便又想起了當時被他吸內力時的那種情景,心驚膽戰下忍不住地便打了一個哆嗦。
「是……是那會使化功**的小子!」雲中鶴連忙又跑了回來向葉二娘道,眼中滿是駭意,臉也變白了。他只道沈醉使的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化功**,卻不知沈醉學的乃是北冥神功,比那化功**高明的多了。
但在武林中,卻是化功**比北冥神功要有名的,而且是惡名昭著。所以三人一聽,心中也都是吃了一驚。呆了一會兒後,葉二娘抽出刀來,瞪了眼岳老三與雲中鶴道:「怕什麼,咱們只要不敢他身體接觸,這化功**便起不了作用。一個毛小子,諒他也沒有多深的功力,咱們三惡人難道還怕他一人嗎?」她說罷,便向門口跨步走去。
正在這時,突然間周圍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葉二娘也停住了腳步看去。原來乃是一隊十數人的王府護衛兵丁,他們今夜的守護重任乃是在暖閣附近,這裡卻並沒有多少人守著。是以這四人才暢通無阻地來了這裡,但剛才岳老三被沈醉抓頭髮摔出那麼大的聲響,卻是被人聽見趕了過來。有一隊過來,便會有兩隊過來,這樣下去,護衛會越來越多,再遲就脫不了身了。
四人都知機不可失,互使了個眼色,便都各舉兵刃搶入了房中,岳老三則一手舉著鍔嘴剪,一手持著鍔尾鞭守在房門處。眾護衛一見四人,便「唰唰唰」地抽出腰間倆刀向著四人圍殺過來。此時四人已進了房中,眾護衛又奔房中殺來。岳老三守住門口,左剪右鞭,「喀嚓辟啪」聲不斷,慘叫聲便也不斷,一眨眼間便已被他傷了三人殺了一人。
沈醉初時想到要保護段譽不被抓走時,卻也只是有個念頭,並不是一定要非保著段譽不被抓走的。他知道自己現在雖然吸了雲中鶴的小半內力,但卻是絲毫武功招式都不會,四大惡人中的任一人他都是比不上的。所以他也只是盡人意,聽天命而已,最主要的便是想再趁機吸點兒內力。他仗著自己有凌波微步在身,並不怕被他們傷了。而至於段譽,即便自己保護不了讓他被抓走,他也只是有驚無險而已,所以也並不擔心。摔出了岳老三聽見外面的說話聲後,他便等待著再有人進來。誰知第一個進來的就是雲中鶴,他先前還惦念著沒把雲中鶴的內力一次吸乾,想不一天之內,他就又送上了門來,忍不住地便向他露出了那種笑容。沒曾想雲中鶴一見自己竟嚇得不敢動了,自己一笑更是讓他打了個哆嗦。好像自己才是惡人,他是良民一般。
隨後不久聽見葉二娘的話,知道他們定是都要用兵刃應敵,心中也忍不住地有些慌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開他們的兵刃。而且這麼一來,勢必吸他們內力的機會也是大大的減少。葉二娘還沒進來,他便聽到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便是「唰唰唰」的拔刀聲。知道是有護衛到來,有了後援,他便也心安了些。見四人搶了進來,他不待他們發難,便先下手為強,腳踩凌波微步向著雲中鶴衝了過去。
雲中鶴一見沈醉向他衝來,心中便又忍不住地懼怕,連忙揮舞手中鋼抓,在自己身前舞出一團銀光。不求傷敵,但求自保,不讓沈醉近身。這麼一來,沈醉倒還真奈何他不得。便又向著旁邊的葉二娘衝去,葉二娘嬌吒一聲,便揮刀向他砍來。沈醉連忙跨步閃開,「唰」的一聲,薄薄的片刀緊擦著沈醉的左肩而過。刀如風,一刀劈下,房中的燭火便突地跳動了一下。燈光下她面頰上的三條血痕,顯得猶為可怖。反倒是俏羅叉甘寶寶,在燈下顯得更加美麗,所謂俏羅叉,果然是又美又俏。連使劍砍人,都顯得那麼的俏皮。
沈醉剛讓過甘寶寶的一劍,葉二娘的刀便又至。他又連忙錯步躲開,誰知這葉二娘使刀極快,「唰唰唰」幾刀就是連劈而至,根本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刀勢如風,連綿不絕,若不是仗著凌波微步的神妙,沈醉怕早已死在她的刀下了。葉二娘知道他會化功**,因此是出了全力的,勿要使他近不得身來,且又能纏住了他。但見燈光下一片刀光揮舞,圍住了沈醉在他身邊上下翻飛,但無論如何就是傷不著他。
葉二娘砍他不中,越加發起凶狠來,手中的薄刀揮舞得更疾更快。沈醉畢竟跟人交手的經臉不多,可以說完全沒有。一見現在的這情形,便心慌了起來,尤其見及葉二娘發起凶狠來,臉上肌肉跳動,左右臉頰上的血痕也是跟著顫動,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怖起來,心中便忍不住地害怕。哪裡還顧得上吸她內力,只能是極力鎮定住心神,小心地踩著凌波微步,不敢有一步踏錯了。現在保命要緊,他也顧不得甘寶寶已越過他們二人的交戰圈去捉段譽了。
段譽見得沈醉被葉二娘揮刀困住,忍不住地便替他擔起心來,口裡叫道:「沈兄,小心了!」此時見得甘寶寶向他奔來,也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還問道:「鍾伯母,您怎麼也來了,還跟這幾個惡人走在一起。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全都是大大的惡人!」
甘寶寶俏臉一怒,不耐煩地道:「你廢什麼話,管我跟什麼人在一起了?」說罷,便出手點了他的穴道,一手便把他提了起來,向葉二娘、岳老三與雲中鶴打了聲招呼。三人一見甘寶寶得手,也不敢多作停留。葉二娘立馬捨了沈醉,跟著甘寶寶從窗口中跳了出去。雲中鶴此時早已停了下來,正在門口與岳老三一塊兒阻敵。兩人見葉二娘跳窗逃走,卻也不跟著她一塊兒跳窗,而是從門口殺出一條血路奔了出去。沈醉待他們走後,這才停下步來,手扶著牆壁喘了幾口氣。
「沈公子,公子爺怎麼樣?」突然門外一人奔入,卻是朱丹臣。
沈醉道:「被岳老三他們抓走了!」
朱丹臣在房中掃了一眼後,也約摸猜到些情況,見他手還扶著牆壁,臉色也有些白,連忙問道:「沈公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讓他們把段兄捉去了!」沈醉歎了口氣道。他確實是沒事,身上沒受一絲傷,臉色發白也只是被嚇的。
朱丹臣道:「沒事就好!我馬上帶人去追,我看你臉色不是太好,還是先休息會兒吧!」
「也好!」沈醉點了點頭答應,朱丹臣便又奔了出去。沈醉走到床頭坐了一會兒,又拿起先前放在床頭的酒壺對在嘴上喝了幾口,心情才稍稍平定。隨後便向門外走去,門口剛剛經過一番大戰,被岳老三與雲中鶴殺了好幾人。一走近一股血腥味便傳了過來,讓他忍不住地有些想嘔。好在屍體都已被清理走了,只剩下了幾攤血跡,他憋著一口氣不敢多看。出了門便連忙施展凌波微步,往暖閣那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