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踏上路程
李風「仰望」著一個女子。在他心裡，這女子猶如屹立在紐約城上的自由女神，讓人嚮往；也像草原上的卓瑪，讓人迷戀。
「蓮世傾塵」非常神秘，除了告訴李風一些國外的事外，其他的李風知之甚少，曾經他多次追問她在中國那片土地，她回答非常乾脆——江南水鄉。
除了知道她喜歡看書外，其他的愛好，李風也一概不知，更別說是容貌、身材與家庭背景了。她很保守，是乎在保護著自己，每當李風欲進一步瞭解她時，屏幕上總會有這樣的字幕：你問那麼清楚，想查戶口啊！
距離產生美。「蓮世傾塵」曾經告訴過李風，她要打破常規，不再靠容貌吸引男人，靠的是才華與氣質。
當時李風一聽就動了心，他知女子必定是個美貌的氣質美女，「不再靠容貌吸引男人」，這不擺明就是說自己很美，曾以容貌吸引眾多的男人嗎？
女子的出現猶如突如其來的琴聲，彈亂了李風的心跳，那一年的聖誕節，兩人在網絡上渡過的。中國的傳統節日是春節，西方最重要的日子是聖誕節，李風在之前從沒有有過「跨年」的習慣，專心聽著「蓮世傾塵」細說著她在美國過聖誕的情節。
她曾說過她去過紐約，在新年那天，時代廣場會升上一個長達168米長直徑的水晶球，最具象徵意義的帝國大廈也會掛上濃艷的綵燈。帝國大廈，李風是聽說過的，08年那場金融海嘯卷帚了整個地球，西方特別是美國受傷最為嚴重，經濟增長率下降百分之一下，而風景唯獨中國這邊好，經濟增長保持在百分之十左右，所以那年春節，大陸組團去紐約時，為了招攬更多的顧客，帝國大廈破天荒亮起了紅燈，祝福中國的傳統節日——春節。
李風知道帝國大廈，也不冷場，跟「蓮世傾塵」聊得無完無了。如此快活過了二個月，「蓮世傾塵」突然說她要出國了，李風不問她要去哪裡，她也不說，李風只知，當兩人告別後，她就下線了，李風坐在網吧裡等了大半天也不見上線，他就搖了搖頭，縮著肩膀帶著一身寒氣回到了宿舍。大睡一場後，第二天他就發奮讀書。
如此一年下來，他在08年的夏天以490分出人意料地考上了二本。可「蓮世傾塵」再也沒有出現，李風時常打開她的空間，希望她更新日誌，可總是失望，她就像流星，擦過天邊，留下痕跡就消失了。
一年的時間，希望總是比失望大，但有時失望是一剎那的痛苦，而希望卻是一時代的煎熬！如果女子真的已經消失了，李風也只會痛苦一陣，但他卻希望著女子的出現，被那等待的苦悶煎熬著。
成績出來了，李風並沒有報選任何一間大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選擇了復讀。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個天大的新聞，在家人與朋友的圈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李風這小子瘋了嗎？連二本都不去讀，他想幹什麼？
李風不說，無人知道，他只知，他已經迷上了高三那種環境，讀了十多年的書，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高三了。
又奮鬥一年，李風的成績上升了一百，以總分590考上廣東省的一本，也就是重點。
成績一出，家人、朋友與同學們都驚呆了！高考年年都有成千上萬的考生復讀，但成白馬黑馬的絕對很少，除非你是高考失手，而像李風這樣的跨越百分的天才也不是沒有，但在他所讀的縣高中裡還真的是頭一回。
「這小子天生是個考試的料，要是再復讀一年，那豈不是要上清華北大了？」不認識他的人這樣說。
「這兔崽子是不是吃了什麼補腦丸，考出這樣的成績？你打劫啊！」認識他的人這樣懷疑。
「孺子可教，朽木可雕。」這是語文老頭的話。
「阿風真的變了，以前總喜歡深夜進廁所打/飛機的，現在好像更年期提前到來，性冷淡了。」這是阿桂說的。
「風仔上進了，現在都不偷家裡錢上網了，而且禮貌多了，會做人了。」這是李父的感慨……
是的，李風真的變了，在二年沉寂的高三中，他變成了另一個人，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平日出口成章的粗語不再從其牙縫間爆出。
從一個游手好閒，不修邊幅的宅男蛻變成溫文爾雅的書生，這其中到底經歷了什麼，無人能知，只有李風最清楚，這一切都因為那個女子，捉摸不到的女子。
但令李風驚訝的是，現在的他不再思念她了，彷彿就像個過客，曾經那份騷動就這樣平息了下來，李風他知，他能坦然面對過去了。
那不過只是個春青期的騷動罷了，時間稀釋了一切，如果李風能再次遇到她，必然調侃地將二年前的暗戀表達出來，再哈哈一笑，付之一炬。
高三結束，他踏上了異地求學之道。
……………………
李風考上了大學，而且還是全國重點，這當然是全村年度最歡樂之事。高車村已經有十多年沒出過大學生了，自從十年前，李風隔壁那個「寶哥」考上湖南湘潭大學後，百來口的村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大學生，這當然是風水問題，所有人都推卸責任。
李風逆天的出現無疑是驚天之雷，李風清晰記得，成績出來那天，全村就沸騰了起來，經村委會決定，以公費為李風辦了個慶功宴。一想起那天的壯觀，李風就忍不住搖搖頭，大歎世風日下，奢侈之風已成氣候。
今天，家裡又聚集了三公四爹，五叔六伯，七姑八嬸，以及眾多跟在屁股後叫「叔」的屁孩。李風是村族第一百零二代的後生，生得比較遲，後一輩的屁孩都管他叫叔。
李風要離開生活了十九年的村莊了，心裡七分不捨，三分嚮往，但村裡的人比他都要高興幾倍，嘴裡說著些出去好好讀書，將來成就大業就光宗耀祖，最好拐騙一個又有錢又有才的本地女孩回來，讓大伙們樂樂。李風表面笑著回答，心裡卻是無奈一歎，這群牲口怕是恨不得讀大學的那個就是他吧。
坐上了輛94年的嘉凌麾騎，李風帶著激動的心情離開了故鄉，當車駛過那片密集的竹林，開上泥濘大道時，兩側的鄉村風景映進了眼裡，一邊是一望無垠的田地，一邊是那條有名的羅江。此時此刻，李風還是忍受不住，用力吸了口氣，嚥下了那口淚水。
接下來順利得多了，李風出到鎮，就馬不停蹄上了輛公巴，直奔市二中，那裡有上廣州的長途汽車。車是同鄉會包的，高考錄取志願結果出來後不久，華農同鄉會就找到了李風。
在此之前，李風從不知，還有同鄉會包車這回事，到了市二中的門口，在一群青年的幫助下上了車，才知道同鄉會是怎麼回事。
簡單而言，同鄉會裡的人都是同一個市的，並同讀於華南農業大學的。其中那幾位包車的青年就是大二的師兄。
除了幾個師兄外，同車的都是與李風一樣的新生。滿滿的一車，有五十號人，李風剛上車就聽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了，抬頭望去，李風一笑，道：「原來是肥妞副班長。」
「哎呀……別叫我肥妞……」
在全車大半人異樣的注視下，那女的嬌喝了一聲，瞪了一眼李風，「我哪裡肥了！」
李風一怔，無視眾人的目光，自然來到「肥妞副班」身旁，望了一眼身前的座椅，道：「副班，這裡有人嗎？」
「有！」那女的哼了一聲，一把坐在了中間。
「唉……」李風苦笑一聲，直接坐在了前方另一個空座，這個副班與他同班了一年，有什麼性格，李風略知一二。
「誰叫你亂叫！」
身後傳來了副班的冷哼，李風聳了聳肩膀，問：「副班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個問題白癡，不回答！」
「你不是華南師範大學的嗎？」
「我已經聲明了，你的問題白癡了，不回答！」
「還是那個性格……」李風莞爾一笑，打開了李寧背包，取出了一本《筆跡心理學》，低頭讀了起來。
「哼，書獃子！」副班哼了一聲，擺頭望向窗外。
車上有些熱鬧，大家都興奮著，儘管互不認識，但同一間大學牽了個引，各人打了兩個照面就熱情交談了起來，聊的話題主要有二個，一是懷念過去，二是憧憬未來。
「你高考幾分？」
「不多不多，630分。」
「什麼！630分，那已經可以進華工的了，你怎麼來了華農！」
「呵呵，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在華工我是最差的，在華農我是最好的！」
「你是一中的重點班吧？」
「嗯……」
一男一女旁若無人地說了起來，聲音洪響，唯恐天下人不知。
「華農是全國211工程嗎？」
「不是，它只是個全國重點。」
「我聽說它是全廣東省最大的高校，對嗎？」
「別的學校分四五個校區，散在各地，就咱學校一個校區，你能說不大嗎？」
「那就好……」
在李風前方，二女也在交談著。
「請問，這裡有人嗎？」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呼聲響起，李風一動，抬起了頭，頓時一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