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跟著叫青兒的小姑娘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又左轉右轉轉了好幾個彎,阿誠本來就是個路癡,就這麼轉了幾下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不過如今會御風飛行的他倒不怎麼怕在這裡迷路,因此也沒刻意去記來時的路。
走了好一會,青兒帶著阿誠來到了一幢院子前,把手上一包藥塞到阿誠手裡,「就是這兒了,這藥內服外用。」說著扭頭就走,竟是沒給過阿誠一個好臉色。
看著小姑娘一甩一甩趾高氣揚地離去,阿誠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戒指裡的小雙好奇問道。
「你能看得出她是什麼妖怪嗎?」阿誠卻不答反問道。他雖然不清楚這小姑娘是什麼妖怪所變,但也不認為她會是人類。
「我看她修為並不高,但能幻成人形,只怕也是狐族的,不過也可能是狸貓一族。」小雙想了想後回道。
這幻化人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般妖怪沒有上千年修為,除非有什麼機緣,否則很難完全化成人形的。像青離那樣曾經在寺廟裡呆過,與人親近,受過佛緣,幫著脫去了不少獸性,因此就算修為稍稍不夠,但也已經基本能夠脫去獸形,變成人類模樣。而像牛大,即便他的修為比起青離還要高上一點,卻還是不能完全變成人的模樣,而看去非人非獸,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除去這個,妖怪裡像狐狸和狸貓等少數幾個擅長幻術和易裝的妖族,卻是能比其它的妖族更容易變化模樣,因此就算修為不夠,也能借用他們的先天優勢提早變成人的樣子。
阿誠點了點頭對小雙的話表示贊同:「看來應該是狐狸了。」
「你怎麼知道?」小雙卻有些奇怪阿誠怎麼這麼肯定,不由問道。
「哈哈,你沒看到她跟你很像嗎?老氣橫秋的。」阿誠笑道。不過這只是他揶揄小雙才這麼說的,他推測青兒是狐狸卻有另外的根據,儘管還沒被證實。
「什麼像?我可是爺們!」小雙卻對阿誠竟然把他跟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女孩對比而有些不滿,叫道。
阿誠卻不理他的抗議,不過也正色問道:「對了,我問你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我。」
「什麼?」小雙見阿誠嚴肅起來,也不好再亂髮洩怒氣。
「你覺得這小姑娘漂亮嗎?」阿誠說。
「……,」小雙暈死,本還以為阿誠要問什麼重要的問題。他有些警覺道:「幹什麼?」
「哈哈,不幹什麼,我給你物色媳婦呢。你看著小姑娘這麼漂亮,脾氣也跟你像。就這麼決定了,到時候讓她做你的媳婦。」阿誠笑著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我才不要什麼媳婦,若塵哥說了,男兒志在四方,哪能沉迷於什麼男女情事!」小雙又抗議道,卻有些支支吾吾,他的話是大氣無比,但語氣和聲音還是稚嫩,因此更顯彆扭。
阿誠和小雙卻沒注意到他們身後不遠處還跟了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等阿誠進了門,那影子漸漸明晰起來,卻正是穿著紫色衣裳的紫兒。她受主人的吩咐一直悄悄跟在阿誠後面,阿誠的話也盡聽在耳裡。
只是小雙是在阿誠戒指裡的,他的話紫兒卻沒有聽到,因此過濾掉了小雙的話,在她眼裡就剩下阿誠在自言自語一般,阿誠那些話也有了另外的味道,似乎變成了他在打算著自己要娶青兒做媳婦。
「變態,瘋子!我得去跟青兒提醒一下!」紫兒一張小臉氣得煞白,小跑著離去。阿誠的言行舉止在她眼裡看來也實在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而等阿誠推門進去,卻已經沒了心思與小雙開玩笑,感歎道:「這院子好大!」
這院子也就是牛大的居所比起那些宮殿什麼的是大大不如,但等阿誠走進去了卻發現還是大得出乎他的想像。原來這院子竟然是一座獨立的四合院,,裡面大大的天井,迴廊,小井,花草,樹木,還有房間若干,自成一體,若放在外面,也可算是一座不小的別墅了。
阿誠找了個有床鋪的房間把牛大放了下來,又打開青兒給他的那包藥,發現裡面是一些白色粉末,他撐開牛大的嘴抖了一些進去,也管不了量多量少。只是牛大受的是內傷,外面也沒什麼傷口,因此外用倒是不需要。想到這裡,阿誠又抖了一些藥粉進了牛大嘴巴,然後給他喝了點水。
阿誠安置好了牛大,在四合院裡裡外外轉了一圈,又找了個乾淨的房間,卻坐在床頭半天沒吭一聲。
戒指裡的小雙卻有些不耐煩,開口問道:「接下來我們幹什麼?」
阿誠回過神來,卻有些茫然:「啊?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聽到阿誠這麼不負責任的回答,急性子的小雙卻差點吐出血來,也半天說不出話。
不過阿誠並非在開玩笑,他現在是真的沒了頭緒。自從知道天胡城的方位後,他一路上也有過很多的猜測和想像,猜測天胡城的主人究竟會是什麼身份,想像這神秘的天胡城會是什麼樣子。在他以為,牛大拿到了可以打開封印地也就是結界的鑰匙,那這裡應該是熱鬧異常,妖怪們肯定都在摩拳擦掌準備著出去,卻沒想到竟然會是現在這般冷清平靜樣子,阿誠見過的這些妖怪也是平平淡淡,一點也沒有看到鬧哄哄要出去的跡象。
如果這裡是一片鬧哄哄的景象,阿誠還覺得或許可以從亂中找到機會,可目前的形式卻是大出他的意料,這裡一片風平浪靜,阿誠也一時難以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攪起浪花。
還有老流和青離,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找到了這裡沒有,如果沒有,那他們現在會是在什麼地方?如果已經在天胡城,那他們又究竟是怎麼個處境,是淪為了天胡城主人的階下囚還是怎樣,阿誠剛來也是一無所知。而如今牛大一直昏迷未醒,阿誠對這天胡城也是一點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阿誠一時無策,轉頭看了看左右後反問小雙,只是他現在說話卻變成了默語,除了戒指裡的小雙,其他人也是不會聽到。來到了這裡,又暫時猜定了天胡城主人的可怕身份,阿誠自然是小心再加小心。
「我……我也不知道!」小雙居然也有些支吾。要換在平常,他肯定會叫著開門見山大殺一番,只是自剛才見了那天胡城主人後,他卻起了一絲畏懼,也興不起以前的豪情。雖然他的雙瞳幻術天下無二,卻也不是無往不利,以他目前的能力,像女妖和八歧這樣厲害高強者,幻術卻是不能奏效,就算這幾天可以說一直跟女妖呆在一起,而且女妖還受了傷,小雙曾經試著對女妖用過幾次幻術,卻都是沒用。
而剛才一見到那天胡城的主人,他的直覺卻告訴他對方不能惹。天胡城主人的魅惑眾生在她的寥寥言行間已是一覽無遺,阿誠看到的是美麗親切,而小雙卻感到莫名的恐懼,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感覺對方修為深不可測,讓他連用幻術試一試的念頭都沒敢有。
「算了,既然這樣,還是先到處轉轉,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阿誠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現在的情況是牛大未醒,他呆在房子裡就算想上個一百年,也不可能想出什麼一舉奏效的法子。因此阿誠也決定到外面轉轉,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些有用的消息,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就在阿誠正要踏出房門時,院子的大門嘩得一聲被大力推開,一個龐大的身影跳了進來。阿誠隔簾一看,竟然是先前到山上接他們的那個蜥蜴精。
那蜥蜴精尾巴一甩,把旁邊一個大花盆給擊得粉碎,他粗著嗓子叫道:「牛大,給我出來!」
「你有什麼事?」阿誠從右房走了出來,疑惑問道。剛剛在山頂上時他就覺得烏鴉精和這蜥蜴精有些古怪,情緒似乎並不正常,卻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緣由。
「我來要他的命!」蜥蜴精叫道。
「為什麼,你跟他有什麼仇?」阿誠很是好奇,不知道這蜥蜴精和牛大到底是結了什麼怨。
「哼,牛大沒告訴你嗎?我兒子十年前跟他出去到了人類生活的地方,卻被他害死,我今天一定要報仇。快叫他出來!」
「十年前?你兒子?不會是……」阿誠大訝,但說了一半卻急忙止聲,怕暴露了身份。
他不知道先前在山頂上烏鴉精和這蜥蜴精可是動了些心思的。這烏鴉精正是他先前所遇到的那個烏鴉妖的同胞兄弟,也正是八歧的手下,對於女妖也沒多少的尊敬,甚至說還懷有惡意,但他對於八歧刺殺女妖一行的事卻不怎麼知情,雖然當時也看出了女妖應該受了重傷,但心中起過的殺意卻只是一閃而過。
而蜥蜴精雖然不是八歧的心腹手下,也沒害女妖的意思,卻偏偏與牛大有仇,原來阿誠在日本遇到的那只井上青壽煉製成了式神的蜥蜴正是這只蜥蜴精的兒子。當初正是靠了牛大的幫忙井上家才順利殺死了他兒子煉成了式神,而牛大則借此獲得了井上家的感激和一定的信任。在牛大回來後,他害死蜥蜴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洩露了出去,也讓蜥蜴精對牛大怨恨無比,若不是牛大有功,仗著天胡城主人的庇護,只怕他們早就大打出手了。因此在山頂時蜥蜴精在心裡也著實掙扎了一番,不過在烏鴉精的提醒下,畏懼於天胡城主人的手段,終是放棄。
不過從山頂回來後蜥蜴精卻是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動手,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找上了門來。若是平時,他或許還要多多思量,因為一來牛大很得天胡城主人的信任,二來牛大實力與他也沒弱上多少,他們兩個真要打起來的話只怕勝敗也在五五之數,所以他也是多有猶豫。但這一次卻不一樣,牛大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只能任他宰割,而牛二(阿誠)則是剛來這裡,在他以為本領也肯定沒牛大的高,所以說實在是機會難得,他沒什麼陰謀心思,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暗害了牛大,,這樣的機會已經是費盡他的腦力了,而且他也知道雉大人受了傷,大王恐怕一時也難顧到他和牛大的事,就算到時候還要怪罪下來,他因報仇心切因此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聽到阿誠問來問去,蜥蜴精很不耐煩,一聲大喝:「囉嗦什麼,快叫牛大出來受死!你想阻攔的話你也死!」
「他還在昏睡中,你叫他怎麼出來?」阿誠面色平靜說道,但眼底卻分明藏著一絲興奮。
「他在哪裡?!」蜥蜴精二話不說就向正房走去。
阿誠卻一個閃身攔在他前面:「我不會讓你動我……大哥的!」
算了,既然利用了牛大,多叫幾聲大哥也無妨。阿誠心裡卻想道。
「你想攔我?很好很好,我兒子換你們兄弟兩個也不算虧!」蜥蜴精盯著阿誠,一條長舌絲絲做聲。
「一定要死才能解決嗎?」阿誠卻莫名奇妙問道,出乎蜥蜴精的意外,阿誠竟然不見一點緊張。
「是的,你們必須死!」蜥蜴精雖然覺得阿誠有些反常,也起了一絲戒備,卻沒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很好很好,」阿誠學著蜥蜴精的語氣說道:「那就你死吧!」
剛剛說完,阿誠突然衝向蜥蜴精!他疾行兩步後,高高躍起,同時手上出現了那條黑色棍子,朝著蜥蜴精一棍打將下來,棍子挾著風雷,凌厲乾脆!
乾坤一擊!
蜥蜴精雖然有所警惕,但還是沒想到阿誠竟然會搶先動手,等他反應過來,卻已是來不及,他剛探出腦袋準備咬向阿誠,阿誠正好一棍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啪的一聲悶響後,院子裡一時寂靜無聲,又過了幾秒種,蜥蜴精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這是你自找的,我正愁沒主意呢。」阿誠長吐出口氣,收回棍子,拽起蜥蜴精的尾巴,把他倒拖進了房間,又叫了一聲:「小雙。」
戒指裡的小雙會意,馬上就對昏迷著的蜥蜴精用出了幻術。
阿誠這一棍也沒要了蜥蜴精的命,而是把他打暈了過去,不過蜥蜴精脖子上受了這麼重一棍,頸椎已經碎裂,只怕醒來後也是成了殘廢。
過了半個多小時,阿誠問道:「怎麼樣了?」
現在可是時間緊迫,也不知道別的妖怪什麼時候會發現。
「他知道的也多是些沒用的消息,不過好像說十多天前這裡來了三個陌生的妖怪,被這裡的那個大王給抓了起來,後來又沒了消息,不知道是被放了還是死了。」小雙說。
「就是這個了!」阿誠激動地叫了出來,不過很快又壓下聲音:「其它的呢,他知不知道這裡的妖怪什麼時候出去?」
「唔,好像不知道。」小雙沉默了片刻後回道。
阿誠也沒多大的失望,能得到點老流他們的消息已經讓他有了意外之喜,畢竟是蜥蜴精送上門來的。只是蜥蜴精所知有限,也不知道老流他們現在到底怎樣了,是被殺了還是被關了起來又或者是被放了。天胡城也沒聽見要出去的風聲,不知道天胡城主人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阿誠又拖著蜥蜴精走了出來,把蜥蜴精給丟到了院子外。
「為什麼不把他悄悄殺了?萬一這裡知道怎麼辦?」小雙納悶。
「不怕,既然他有膽殺我,我也能光明正大的殺他,況且我只不過是廢了他。道理還在我這邊,遮著反倒不好。」
接下來,果然如阿誠所料,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蜥蜴精被人搬走,也沒誰來責怪阿誠。
而阿誠則四處晃蕩,尤其在幾個大殿外圍遊蕩地最頻繁,在別的妖怪看來他好像是在巡邏,但其實阿誠一是悄悄打探老流他們的消息,二來則是監視幾個大姥,以防她們丟下天胡城不知所蹤,雖然這個笨辦法並不見得多麼有用。
這天胡城雖然大,裡面的妖怪卻不多,整個天胡城也顯得有些冷清。
過了兩天,阿誠幾乎走遍了整座宮殿,甚至外面山上的那些樓宇也一過了一遍,卻也沒找到關於老流他們有用的線索。
傍晚時分,阿誠回到住的四合院,剛剛踏進四合院,卻發現牛大竟然坐在迴廊上,阿誠眼睛一亮:「大哥,你醒了?」
幾乎在同時,在天胡城主人見阿誠的那座大殿裡,屏風後放著兩個蒲團,蒲團上正對端坐著天胡城主人和那女妖。
天胡城主人睜開眼,細細地盯著對面的女妖,臉上帶著絲笑,也帶著絲希冀。
很快,女妖也慢慢睜開了眼。
天胡城主人帶著絲毫急切問道:「妹妹?」
「謝謝姐姐,妹妹我都記起來了。」女妖臉上又恢復了最初的冰冷和高傲。
「太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來,我們就去找八歧算帳去。」天胡城主人一臉欣喜說道。
誰知女妖卻搖了搖頭:「八歧不急,妹妹要先找另外一個傢伙!」
「誰?」天胡城主人疑惑道。
「牛二。」
女妖輕咬銀牙,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恩恩,這章字數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