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高塔上的金色妖精
「我們的確是來找人的,不過或許不是人也說不定。你們學園裡有狼族的女性,或者乾脆就是女狼嗎?」
春日難得嘗到被別人擅自安上什麼不良意圖的滋味,只好趕緊向艾薇兒解釋起來。她甚至都沒有關心艾薇兒所說的古代煉金術士遺留下來的財寶,看樣子是真心想幫助赫蘿找到那個同族。也許是因為總是笑嘻嘻的赫蘿偶爾的話語中,還是流露出一股寂寞的緣故吧。
「狼族嗎?我們學園裡的狼族女性已經都被遣返回國了。隨著歐洲各國戰爭的擴大,德國和意大利德國簽訂了『鋼鐵條約』,法國也積極尋找著同盟。而蘇瓦爾王國現在還是中立國,所以才對外國人採取了遣返措施,不給交戰雙方留下借口。好像很快就要輪到我被遣返了,唉!」
艾薇兒很輕易地就相信了春日的解釋,她都沒有思考,就直接回答了春日的問題,看樣子不像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說謊。但是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之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對有點失望的春日說:
「不過據本地人傳說,在這裡有著可以與人交談,智慧過人的『灰狼』哦。在德國流傳的『小紅帽和大灰狼』的故事中的大灰狼,就是指的本地傳說中的『灰狼』——根據我的研究,應該是這樣的。」
春日雙手合十,發出了「啪」的響聲,低落的情緒恢復了一些,眼睛亮閃閃地對艾薇兒說道:「可能就是這個,艾薇兒你知道的傳說和怪談可真多哪。」
之後春日特意洋洋地轉身,對在一旁四處觀察的楚軒說道:「結合這裡的傳說來分析,赫蘿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灰狼的一員哦。還什麼金麥狼,聽都沒聽說過啊。你這『楚軒的智慧』,也終於有出錯的時候了吧。」
「哼,凡人的智慧。」
楚軒從鼻子裡不屑地哼了一聲,推了推反光的眼鏡淡淡地回答道:「赫蘿和這裡的『灰狼』有著許多很明顯的不同點,根本不能夠草率地等同起來。而且就算赫蘿之前在老家時所接觸到的其它狼同樣都屬於灰狼,卻也並不能夠說明赫蘿就一定是灰狼一族的。」
也許是為了避免浪費時間的無謂爭執,楚軒沒有給春日開口反駁的機會,轉而對身邊的赫蘿問道:「赫蘿,你能夠進一步確定那個同類氣息的所在地嗎?」
「大概在那裡?走近了之後,氣味反而不是很濃,大概是隨著高塔上的風飄向遠方了吧。」
赫蘿好像「汪醬」一樣抬起頭仔細地嗅了嗅,才指向學園裡十分顯眼的兩座高塔中更高的那座。那兩座高塔的其中之一就是煉金術士會特別喜愛的藏身之處——鐘樓,另一座比鐘樓還要高的塔有點像魔法師的基地——法師塔。
「哎,是那座塔?」
艾薇兒稍微有點訝異地掩著嘴,輕輕叫出了聲。春日和其他少女們詢問地看著她,於是她接著解釋道:
「那座最高的塔,是學園的圖書館。奇怪的是最頂層有著一個帶小庭院的植物園,據說那裡住著一個金色妖精。那個鐘樓裡才有古代煉金術士的怪談,據說還藏著煉金術士的寶藏哦,大概是黃金或者比黃金更貴重的『賢者之石』?總之鐘樓裡過去真的有前來尋寶的煉金術士,被未知的詛咒殺死的事情。」
「我們真不是來尋寶的,再說那個鐘樓一看就不像有賢者之石的樣子,大概所謂的古代煉金術士也只不過是個騙子罷了。既然赫蘿說了她的同族在圖書館裡,那麼我們就快點過去吧。」
春日無奈地對艾薇兒擺了擺手,再次澄清了自己。不過要怎麼樣才能看出來那個鐘樓長得像不像藏著賢者之石的樣子?春日這個傢伙,真是太隨性了啊。
高聳的圖書館塔,有著玻璃的透明天棚和天井,盤旋著向上延伸的階梯盡頭消失在塔頂上射進來的亮光裡,讓人看著有些眼暈。塔裡面簡直是太靜了,以至於春日等人即使放輕了腳步,也在圖書館裡製造了不小的噪音。
當春日一鼓作氣地爬上了漫長的樓梯,視線躍入了屋頂植物園的樓梯口後,第一眼就看見了有個上半身向前傾的可愛陶瓷娃娃,隨意地跪坐在小庭院的地板上,低著頭翻閱著書本。她身邊堆滿了山一般高的書、威士忌酒糖以及用蛋白、杏仁粉、白砂糖和糖霜做成的法國杏仁小圓餅「馬卡龍」等零食。
這個近乎等身大的陶瓷娃娃身高大約一百四十厘米,身上穿著綴有深藍天鵝絨、花邊蕾絲的豪華絲絨哥特蘿莉裝。像絲線一樣細細的閃亮的金色髮絲,有如天鵝絨頭巾般披散在身上,畫出微微的波浪型,散落在小小的手邊和穿著小巧皮鞋的腳邊。
她有著彷彿能看清血管的,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膚。略微低垂的俏臉上,冷冽澄澈的表情令人想到細緻的瓷器。她的嘴裡還叼著一個白色青花陶瓷煙斗,不過裡面應該沒有放進煙草。
等到春日和其他人走近,這個低著頭的金髮蘿莉才停止了閱讀,直起身子看向這些闖入她的領地之人。她那清澈翡翠綠的眼睛,好似黎明時分的夢境一樣難以捉摸,儘管乍一看上去相當平靜,但卻讓春日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淡淡悲哀。
「金、金色妖精……」
艾薇兒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道。她原來也曾經費力地爬上了頂樓,但卻只看見了堆在地板上的書本,即使她將植物園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這個十分漂亮的金髮蘿莉的存在。
「嗚哈——!」
這個的確好像是金色妖精一般的蘿莉只掃了春日等人一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她突然像貓一樣,一下子倒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打起滾,開始撒嬌似的抱怨起來。
「真是無聊啊啊啊啊……」她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但卻讓人覺得心裡麻酥酥的,真是一種另類的萌音。
「呀啊——!真是萌點滿載啊,這麼萌是犯規的哪!蹭蹭……」
春日被金髮蘿莉的賣萌攻擊打敗了,從地上將她抓起來,用自己的臉蹭著她那帶著自然紅暈的柔軟臉蛋。
「咕嗚……無禮的人類!」
金髮蘿莉用力掙扎著從春日的懷抱裡跳了下來,十分不滿地嘟囔著想要逃跑,但卻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跤,臉朝下摔倒在地,發出「砰」地巨響。她那絆扣小皮鞋的鞋底朝天,白色荷葉邊襯裙以及可愛的繡花襯褲瞬間輕盈膨起,又慢慢落下,覆蓋在她倒地的嬌小身體之上。
「好痛。」
小小的金髮蘿莉慢慢撐起了身子,鼻子帶著絲哭音地嘟囔著。
「……我想也是,好大聲啊。」
春日擦著額頭上的汗說道。
「好痛。」
金髮蘿莉將視線轉向楚軒,十分強調地重複道。
「嗯。」
楚軒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
「……好痛好痛啊!」
一陣沉默之後,金髮蘿莉突然對楚軒發起了脾氣。
「不要對我發脾氣,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
楚軒推了推反光的眼鏡,十分冷漠地說道。但金髮蘿莉之所以發脾氣,明顯是因為楚軒的冷淡而不是跌倒的疼痛吧。
「啪!」
也許是有些惱怒於金髮蘿莉只注意楚軒卻忽略了她,因此春日走了過去,蹲在金髮蘿莉的身邊,在她那令人聯想到瓷器的白皙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為了不彈痛她,春日只是輕輕地碰到而已,甚至輕到幾乎沒有發出聲響的程度。可是金髮蘿莉轉頭看著春日,翡翠綠的眼眸裡竟然漸漸盈滿了淚水。
「好、好痛!」
金髮蘿莉將圓臉鼓成了包子臉,十分不滿地噙著眼淚說道,這讓春日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壞人。
「不可能吧。我下手明明很輕,你太小題大作了吶。」
春日連忙手舞足蹈地解釋著。
「好痛。」
金髮蘿莉面對不停激動地揮舞手臂的春日再次說道,她用一雙小手護住額頭,身體不停往後退。就像是被疼愛有加的飼主踢開的小貓,臉上帶著畏懼的表情。
「呃……」
一直以來十分自滿的親和力失效,第一次被萌物畏懼了的春日無力地跪在了地上,好像遭受了很大的打擊。十分喜歡小動物,卻總是被小動物咬傷手指的戀,蹲在春日的身邊十分同情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起了失落的春日。
「就是你嗎?你叫什麼名字?」
楚軒越過了春日,來到了已經退到牆角的金髮蘿莉面前,眼鏡反光地問道。他甚至連腰都沒有彎一點,就這樣居高臨下,以一個十分強硬的冷漠態度盤問起了可愛的金髮蘿莉。
「維多利加?德?布洛瓦。」
金髮蘿莉把嘴撅成了小雞嘴的樣子,十分委屈似的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楚軒的問題。這個奇怪的蘿莉,在面對春日和面對楚軒的時候表現完全兩樣啊。她簡直是徹底忽略了除楚軒之外的所有人似的,難不成是楚軒的銀河美少年光環終於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