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3我馬上就攢夠錢了
在倫敦王城的校場上,一大清早就被阿爾托莉雅從兵營中拖出來,拉到校場上乾坐著,還不許交頭接耳的近衛士兵們有些發蔫。這眼看就要到吃早飯的時間了,可這靜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這種感情,就像老百姓攥著手裡那兩個錢,巴望著什麼時候豬肉不再漲價,什麼時候通貨膨脹能降下來,什麼時候房價的泡沫能給擠破……這種沒有盡頭沒有希望的等待,就像是集體表演《等待戈多》的大型行為藝術一樣,荒誕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悲從中來。
戈多是誰?戈多什麼時候能來?戈多明天一準兒來!
儘管這些有點兒養尊處優起來了的近衛士兵們心裡多少會有些不滿,但是在好像冰冷的雕像一樣站在他們面前的阿爾托莉雅的眼皮子底下,還沒有人敢鬧什麼ど蛾子。圓桌騎士特裡斯坦和候補圓桌騎士達戈尼特,也不停地在士兵中間走來走去,對有些騷動的人予以警告。
何況要當好近衛,比起實力來說,更重要的是得有點兒眼力價。今天這突然出現的黑色的阿爾托莉雅明顯不同往常,還是啞巴悄悄地夾著尾巴做人吧。
就在近衛士兵們餓著肚子垂頭喪氣的同時,鮑斯和蘭傑特正坐在食堂中,寬敞的餐廳裡就他們倆和貝德維爾這個對阿爾托莉雅最忠貞,平時又相當不顯眼的圓桌騎士坐在一起吃飯。
就在飯剛吃了一半的時候,魯路修帶著尤菲和蘭斯洛特走了進來,貝德維爾和從大清早開始就懶洋洋的蘭傑特都意外地看著露露和尤菲,只有鮑斯頭也沒抬,無動於衷地繼續切割著盤中的烤腸。
「鮑斯,其他人都已經被控制在了我們的手中,來加入我們的計劃吧!只要你肯現在加入,你所想要……」讓感到意外的兩個人更加吃驚的,是這個不知道為什麼穿了一身非常中性化的衣服的露露,嘴裡竟然發出了讓人陌生的少年的聲音。
就在勸說鮑斯的魯路修好像要說出來什麼事情的時候,從來在吃飯的時候,絕對不會沒吃完就離開的鮑斯,竟然放下了刀叉,推開盤子突然站了起來。十分瞭解鮑斯平時那吃飯的時候,連盤子底兒都要舔乾淨的作風的蘭傑特和貝德維爾,又驚訝地轉過頭看向鮑斯。
此刻那個極度勤儉節約的鮑斯,一臉平靜地對魯路修說道:「不用再說了,就算不參與你們的計劃,我也馬上就能攢夠錢了。另外,你既然說其他人都被控制在你們的手中,那麼就說明他們都沒有違背騎士的誓言吧?」
「哎呀呀,我可是特別看重你啊。其他根本不可能參與這個計劃的人,我可是連問都沒有問過呢。」魯路修優雅地微笑著,雙手攤開做了個十分遺憾的動作,輕輕地皺起好看的眉毛,用有些玩味的語氣這樣說道。
「抱歉,你還是看錯人了。儘管我的確又世俗又圓滑,還是個把金錢看得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人,但是還有一些東西我看得比金錢更重要啊。」
雖然鮑斯說出了好像主角一樣的台詞,但是他自己也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相當淡定地率先向門外走去。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對話的蘭傑特和貝德維爾瞪大了眼睛,追著鮑斯的後面跟了出去。
默默地任由鮑斯三人和他們擦身而過之後,魯路修帶著尤菲和蘭斯洛特也走了出去。出了食堂之後,他看見鮑斯等人就在食堂門口的空地上等著他們。
「鮑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氣氛怎麼好像不對勁?」貝德維爾在路過魯路修等人的時候,偷眼打量著這個擁有露露的相貌的少年,然後一出門就急忙向好像知道些什麼的鮑斯詢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前幾天被這個奇怪的人找上了。現在看來,那個什麼可疑的計劃,多半是類似於叛亂之類的吧。貝德維爾和蘭傑特快點離開這裡,去向阿爾托莉雅示警吧,這裡就由我來擋住。」
鮑斯輕輕唉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為他沒有及時將這種可疑的情況報告給阿爾托莉雅而感到自責。他悄悄地摸了摸懷裡的錢包,毅然決然地向摸不著頭腦的兩人揮了揮手。
「……,鮑斯,保重!」儘管也非常牽掛著那和露露長相十分相似的少年口中被控制住的騎士們,但貝德維爾還是做出了正確的決斷,一咬牙就轉身跑掉了。
「可惡……明明我馬上就攢夠錢了……」鮑斯又不自覺地在衣服外面摸了摸放在胸口處的錢包,自言自語地說道。
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某個人拍了拍。
「嘿,需要錢的話,讓我也幫你快點攢啊。不過只能借給你,等你用完了再還給我,要不我可是會被老婆罵的。」
鮑斯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見的是自己的好友蘭傑特那張懶洋洋的臉。就算在這個時候,他好像還是站也沒個站像,一點都緊張不起來的樣子。鮑斯把臉轉過去,免得和男人的臉湊得太近,認真地說道:
「攢錢的事不能夠借助別人的力量,必須由我自己來完成。不過在還清我的錢之前,你這個懶鬼可不能死了啊,要死之前先把我的錢還上。」
看到鮑斯在獨自攢錢這方面好像有著特殊的堅持,蘭傑特也沒有多說。他從兜裡摸出來一個精美的小錦盒,打開之後,裡面是一條做工精美但用料樸素的項鏈。
他將那條非常細的項鏈拿了出來,對著還沒有升得太高的太陽看了看,項鏈的某處刻有兩人的名字縮寫。他用懶散的語氣說道:「本來這個假期打算在回家的時候,把這條項鏈送給伊妮德的。前些日子對她有些太冷淡了,這個就當是道歉吧。」
「嘿……你這個傢伙,竟然花了大價錢定制了一條秘銀打造的項鏈?事情肯定不光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收好吧,不要讓我的錢打水漂了。」
非常重視金錢的鮑斯,只是瞥了一眼就發現了這條看似樸素的銀項鏈的不同之處。但是就像蘭傑特從來沒有多問有關他的**一樣,他也沒有對蘭傑特不想說的事情刨根問底。
「唉,我本來以為是你的話,可以清楚地計算出怎樣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看來算是我的計算失誤了。蘭斯洛特,交給你了。」
出門之後,儘管發現貝德維爾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魯路修一點都不著急。他惋惜地朝著鮑斯搖了搖頭,示意蘭斯洛特上去解決對方兩個人,自己和尤菲在旁邊看熱鬧。
不過蘭斯洛特對此沒有任何不滿,或者說聽到魯路修沒有選擇讓尤菲出手,反而鬆了一口氣。他再次抽出了神劍「無毀的湖光」,走到了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的鮑斯面前,兩人互相行禮之後就毫不留情地打鬥起來。
「本來我還認為你們兩個是可以拉攏的對象呢,但是現在鮑斯這樣不識時務,就連你也要受到他的牽連了。」
看到蘭斯洛特在經歷了兩次與其他人單打獨鬥的過程中,尤菲趁機在對方背後偷襲的情況之後,一上來就用出了全力,想要在魯路修和尤菲覺得不耐煩了之前解決戰鬥,魯路修嘴角得意地翹起,用一副面帶爽朗微笑的好少年模樣對蘭傑特這樣說道。
很快地,沒有理睬魯路修那帶著點離間意味的話語的蘭傑特抽出了佩劍。此時鮑斯的胸口處已經被蘭斯洛特毫不留情地穿透,身體軟綿綿地從那柄神劍上滑落了下來。
蘭傑特摸了摸褲子口袋中的小錦盒,緊抿著嘴唇,臉上的懶散表情一掃而空。他嚴肅地走上前,和蘭斯洛特互相行了騎士禮之後,才以與平時慢悠悠的樣子完全不符的高速,緊握著劍柄主動衝向了蘭斯洛特。
「咦?……阿爾托莉雅!大事不好了!」
之前在鮑斯的掩護下,面對強大的敵人,卻留下同伴選擇了去報信的貝德維爾,沒有立即衝出王城的大門。他原本打算先去兵營那邊看看情況,確認一下近衛士兵們是尚未知曉叛亂的發生,還是已經一起叛變了。
如果沒有叛變,起碼他可以帶領近衛士兵們共同抓捕叛亂者,或者在他們的護衛下一起衝出去報信。貝德維爾認為就算有一部分人叛變,近衛士兵也不可能全部叛變。
不過在路過校場的時候,貝德維爾卻意外地看見近衛士兵們沒精打采地在地上坐了一片。而穿著一身黑色騎士裙,戴著一副遮擋了大半個臉,但依然能看出那是阿爾托莉雅的嬌小少女拄著劍佇立在士兵們的前面。
貝德維爾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即跑去向阿爾托莉雅示警。但這個黑色的阿爾托莉雅一揮手,好像指示著在她身後的候補圓桌騎士達戈尼特做些什麼,達戈尼特那膽小鬼表現出了退縮之意,然後阿爾托莉雅突然抽出了黑色劍鞘中的長劍,將達戈尼特斬成了兩截。
驚覺到黑色的阿爾托莉雅應該不是真正的阿爾托莉雅,貝德維爾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在他背後的黑色阿爾托莉雅用斬殺了達戈尼特的利劍一指,示意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特裡斯坦追上去解決掉貝德維爾。
與特裡斯坦經歷了一番追逐纏鬥之後,貝德維爾被突然冒出來偷襲的尤菲斬去了一條胳膊,踉踉蹌蹌地逃出了王城。並且他隨後在幾十個接受魯路修指揮的近衛士兵和特裡斯坦的追擊下,竭力逃向了位於倫敦郊外的那個佔地廣闊的阿什弗德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