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李維的消失!
「不同知識體系的法術,也可以根據效果互相破解,因此才不需要面對一種敵人,就必須學會他的法術。」
——《法術系初級教程》
時間轉回到朱裡指揮萌軍抓捕陰謀家們的行動開始之時。
……
楚軒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套軍官用的禮儀白手套,坐到了好像一張辦公桌的通訊指揮系統後面。他雙手交叉擋在嘴前面,眼鏡在黑暗中反射著面前虛擬屏幕的亮光,有希自覺地站在了楚軒的身邊。SOS團其他人,被要求只能遠遠站在一邊參觀。
「我是楚軒。」楚軒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毫無感情抑揚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第一次聽到的人可能會覺得他有些冷漠。「1901時間,本次行動指揮權力正式轉移給我。各作戰單位按原定計劃行動,陣法發動。」
就在朱裡和雛裡借助法寶八陣圖,攜手佈置法陣的時候,有希那好像黑色無機質構成的眼睛中反射著光亮,聲音平穩而毫無抑揚地提醒楚軒道:「按照預定計劃,銷毀李維身上的監視機器人,並修改李維的記憶,是否確定?」
楚軒沒有改變姿勢,依然雙手的十指互相交叉著擋在嘴前,頭也不轉地回答道:「確定。」
「瞭解。」明明隔了一段距離,但有希不用將耳朵湊近,便清楚明瞭地收到了楚軒的命令。她眼神忽然變得空洞而機械起來了,不時有流光在瞳仁中閃過,和平時好像黑色水晶一般的冷清眼神還是不同的。
不過指揮系統前,此刻只有楚軒和有希兩個人,其他人誰也沒有發現有希這微不可察的異狀。
控制著病毒級大小的監視機器人進入李維的血管,通過血液帶到大腦的記憶中樞之後,有希的眼神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用平淡的有些機械化的聲音重新報告道:「李維的記憶曾經遭到人為更改,請問是否恢復,或者選擇跳過。」
聽說了這一計算之外的新情報,楚軒的眉頭稍微挑起來了一點,「可以不破壞對方的修改手段,直接讀取這段記憶嗎?」
「可以,請選擇接收方式。」
「直接將這段記憶開放給我瀏覽。」
「破解算法,正在進行精神連接……已經接通,現在開始嗎?」有希無神的眼睛裡快速閃過大量細微的流光之後,再次向楚軒詢問確認。
「瀏覽這段記憶需要多少時間?」
「以未解碼的原始記憶體數據包的形式直接複製,需要2秒。解碼為視頻音頻資料後,需要2天。」
「直接將記憶複製過來。」
「瞭解。」
「……」給有希下達了命令之後,楚軒馬上感覺到頭腦有些發暈,還稍微有點脹痛。他用雙手抵住嘴部和下巴,在旁人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默不作聲地克服了不適感。在楚軒反光的眼鏡後,他閉上了眼睛在有希的幫助下直接對這段記憶進行回想。
人類的記憶真是神奇,可以迅速地,甚至也可以說是神速地查找和瀏覽之前多少天或者多少年的記憶。楚軒回想了這段記憶,在兩秒鐘後就明白了李維所被人修改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經歷。
「將我腦中複製過來的記憶刪除。跳過這段更改,將我需要修改的部分,以最高級別方式加密。」儘管得知了李維這個被強遷的小老百姓的血淚史,但楚軒沒有任何反應,依然聲音冷淡地向有希下達了指令。
「瞭解。」有希的眼神,在漠然與機械之間來回變化,如果被其他人看見的話肯定會覺得非常擔心。這次可能是因為楚軒要求對修改部分特別加密,所以有希眼睛深處的流光持續閃爍跳動了二十幾秒,才報告道:「修改完成,監視機器人已成功銷毀。」
「辛苦了。」儘管有希好像平時一樣地進行著報告,但楚軒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她那輕細的聲音中帶上了一點疲憊,語氣平淡好像毫無誠意地慰問了她一聲。對,不是靠分析或觀察,僅僅是靠共同相處了一年多以來形成的感覺而已。
「唔咦?」
此時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坐在「娘娘」職工宿舍的台階上,偶爾瞄兩眼來回經過的女服務生之類的,充滿了年輕活力的「娘娘」員工的雪白大腿和裙子下的陰影裡的李維,突然感覺後腦勺裡有一點癢癢,雖然馬上就消失了,卻讓他渾身顫抖了一下。
「難道是長虱子了?」李維不明所以地抓了抓頭,打算觀察觀察,如果再癢的話,就等洗澡的時候找塊硫磺皂用用。
時間回到現在。
在北條早雲暗地買下的,靠近「娘娘」北京飯店的房子裡,在被迫用北條早雲的巫女神術破除修改自己記憶的法術中途,李維突然抱著頭在地上打起了滾。「呃啊啊啊——!頭好疼!」
「危險!」好似被淨化了的色魔一樣,表情十分痛苦的李維弄翻了椅子,撞到了狹小的結界那上面放著蠟燭的立柱上時,直江愛本能地叫了一聲。不過明明剛才還只是簡單地放置在那裡的短柱,卻好像與地面一體的鋼鐵澆鑄的完整物體一樣,紋絲不動。
看到李維沒有被立柱上掉下來的蠟燭燒到,在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的明治大小姐等人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北條早雲的神術儀式並沒有結束,所以她們也只能看著李維不斷滾來滾去,撞在倒下的椅子上或者由立柱和麻繩構建出的結界的光壁上。
「呃……」一會兒之後,北條早雲停止揮動滿是白紙條的「御幣」,李維在結界中呻吟了一聲之後,也就面部朝下一動不動了,看來是暈了過去。
「等等,我就這樣直接找出李維被修改的記憶。」看到明治大小姐等人走了過來,直江愛想破壞結界將李維扶起來,稍事休息回一回法力的北條早雲,連忙制止了她。
北條早雲拉開吳服的前襟,從中取出了一面古樸的銅鏡,那總是帶著一絲充滿挑逗意味的魅惑微笑的紅唇,此刻快速地吟唱起咒文。她左手在面前的空氣中劃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晴明桔梗印」,也就是五芒星印,右手持鏡透過五芒星的中心向李維照去。
暈過去的李維被北條早雲用好像「照妖鏡」一樣的銅鏡照著,也沒有顯現出身為色魔的原形。從他的身體上出現了一條淡淡的白光,通過五芒星印直直地傳到了銅鏡上,然後古樸的銅鏡好像現代的虛擬影像投影儀一樣,在半空中投射出了一片光幕。
這光幕中顯示出的人影和聲音,正是李維被之前不知道哪個有「好生之德」的高人修改了的記憶。北條早雲和明治大小姐等人看完了李維的血淚史之後,各自暗暗地歎了口氣。
不過北條早雲是歎氣既然在李維這裡找不到犯人,估計就像她之前估計的那樣,根本就找不到告密的奸細了,今後進行秘密行動都得提心吊膽,將大量精力消耗在保密工作上了。而明治大小姐等人,自然是感歎沒心沒肺的李維,背後還隱藏著這樣的悲劇故事。
「既然不是李維,那麼我們就告辭了,得罪之處還請諒解。在李維清醒之前,你們可以在這裡先休息了一下。」
對李維的事情未置一詞的北條早雲收拾好了施法道具,向心神不屬的明治大小姐一行人微微施禮之後,就帶著妹妹北條氏康和侍從們離開了,只留下之前扮作住戶潛伏在這裡的忍者,聽候明治大小姐的吩咐。
「這個……」明治大小姐和她的諸位姬武士們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總之,先把李維搬到洗髮上休息如何?」最後,由具備大和撫子屬性的雪代巴御前提議,直江愛和山本五十六兩人將倒在地上的李維抬到了洗髮上。之後,眾人之間又是一陣頗為尷尬的沉默,誰也沒有說話,都用手拄著臉靜靜地等著李維甦醒過來。
「那個……等會兒李維醒過來,他的記憶我們是不是裝作沒有看到?」這好像漸漸沉沒到海底的淤泥之中的氣氛裡,山中子鹿囁嚅著打破了氣氛,大家好像也都鬆了一口氣。
「這、這不好吧?畢竟我們是和北條早雲站在一起,再說為什麼我們要裝作沒有看到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好,但上杉姐姐就是覺得在李維面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有些不對,但好像和他說什麼都知道了也有些不對……這、這到底是要怎麼辦才對啊?
大家又都低下了頭,沒有人能回答上杉姐姐的疑問。眼看著氣氛又要僵硬起來了,明治大小姐纖細的手指蜷起,虛握成拳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咳嗯!這個……還是交給李維自己決定吧,咱們先在一邊默默地守護著他……啊!」
在沙發上挺屍的李維忽然臉色鐵青地坐了起來,諸位少女們立即好像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鴉雀無聲地偷偷瞥著李維。看到大家都沒能鼓起勇氣說話,上杉姐姐只好僵硬地笑了兩聲說,「哈、哈,既然李維醒了,我們回去吧!」
李維一直臉色很難看,始終沒有說話,無聲無息地跟著大家回到了共同居住的「娘娘」職工宿舍。
在這種氛圍之中,就連一直最熱鬧,大家最高興的吃飯時間,所有人都沒能好好說什麼話。就算提起什麼話題,聊不到幾句也馬上就會被這詭異的氣氛無聲地凍結了起來。
當天晚上,直江愛第一次忘記了將李維這個變態癡漢禽獸色魔捆在床板上。一夜,各有所思的少女們在狹窄的雙層床上悄悄地翻來覆去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李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