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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八章(六) 文 / 皓皓

.    我的手機響了,是胡瑩竭斯底裡的尖叫,震得我的耳膜一痛,我唬得將手機離遠了耳朵,一臉驚詫的望著鍾岳陽。

    胡瑩潑口大罵:「你是個王八蛋!王八蛋!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

    我咬著手指望著鍾岳陽發呆,話筒裡的聲音如此刺耳響亮,鍾岳陽似乎也聽清了,他一臉緊張,眼睛閃閃發光,看得出他心裡很不平靜。

    我顏面全失,聳聳肩對鍾岳陽解釋說:「她好像打錯電話了。」

    不想震耳欲聾的呼嘯聲裡胡瑩還能聽清我的這句自我解嘲,她怒不可遏的吼叫:「打錯個屁!我就是打給你這王八蛋,楊峰!」

    她居然又記錯了,看來是以往那個我的角色給她的傷害太深,我只好苦笑,摸了摸鼻子解釋說:「我不叫楊峰。」

    她怒火更盛,口不擇言:「我管你叫楊峰還是羊角風,我罵的就是你。」

    這話不通,我既不叫楊峰也不叫羊角風,這兩個人被罵得冤枉。不過她如此氣急,看來是不太滿意我的佈置了,我大腦飛速轉動,皺了眉苦苦思索,在尋求解決之道。

    我把手機放到膝蓋上,看得出她基本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只是想肆虐自己的怒火,我摸著下巴發呆,尋思她一會會問什麼問題。

    鍾岳陽有些替她義憤和不值的勸說:「不行你還是過去吧?別和老梅出什麼事?」

    真是立場不堅定,不過這個衝突顯然並非武力性質的,武林高手派不上用場,我不答他話,認真反省著自己設計方案的漏洞。

    挑剔的顧客一般是好顧客,她對文志鵬不滿,也不接受梅雲淳,她到底要怎麼樣呢?難道真的只要我一去,一切就迎刃而解,煙消雲散?

    我有些拿捏不準的問鍾岳陽:「你說我過去能解決問題嗎?」

    鍾岳陽點點頭:「應該是。」

    我說:「可是我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怎麼解決?比如我是一個電工,結果她是因為水管破裂出的問題,需要一個水工,我過去能有什麼用?」

    鍾岳陽一臉哭笑不得,別過頭歎氣,轉臉說:「你真不重視麼?要出大事的!」

    我正待回答,他忽然滿臉嚴肅的指指我膝上的手機,我一怔,聽到手機那頭似乎有人啜泣,哭得很傷心,我心裡一震,拿起了手機貼了耳。

    我聽到一個畏畏縮縮的男聲:「他確實有事來不了,你要相信我麼。」

    我一樂,梅雲淳這廝居然還知道安慰人,而且居然在剛才胡瑩的暴風驟雨裡挺了下來沒走,看來還是有救的,我們低估了他,看來這次天時地利加人和,無論他是否得逞,至少在胡瑩的心裡是功不可沒無可磨滅的。

    誰知一聲碎響從那頭傳來,似乎是一杯水摔到牆壁上的聲音,房間應該有地毯,看來胡瑩這一擲下了很大的決心,水杯應該是橫掃或者外拋軌跡的。

    梅雲淳居然還懂得關鍵時候端水呵護,我對鍾岳陽呲牙笑笑,把話筒放到他耳邊。

    鍾岳陽似驚似笑的愕然望我,似乎那頭發生了不可估量之事。

    我趕忙搶過手機續聽。

    那是梅雲淳怒髮衝冠的聲音:「好好好,我走!我不管這事了!我去給你把那小子拖來!」

    鍾岳陽已經有些立場不堅定了,沒想到這個梅雲淳更甚,居然要做吳三桂,我有種被出賣的悲涼,不過也在意料之中,預先在心裡安排了這樣的場景,只是角色設計沒梅雲淳這麼露骨。

    胡瑩忽然一聲嗚咽,像小孩子吹喇叭,又像一根不知方向向空拋出的細鋼絲,宛轉妖嬈,充滿了委屈和怨尤,我正顫抖,那頭手機關了,徒自嘟嘟空響。

    我和鍾岳陽面面相覷,鍾岳陽已經叫停了出租車,冷冷的斜望著我。

    他開了窗,微帶濕潤的夜風悠悠刮來,鑽進車內,鼓蕩我的新衣,淋雨方干,雖然匆匆溫浴,我仍然有些寒意,新衣的溫暖包裹著我的寒慄,幽幽酒香和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不知是姜媚的還是吳佳的。

    鍾岳陽說:「你還不去?」

    他的立場徹底消失了,只餘下了他一貫的果斷,也可以稱為武斷,我納悶的望著他。

    他不是一向都比我更加理智麼?這次他的態度轉化得如此之快,令人費解。

    我試探的問:「你是為了老梅還是胡瑩?」

    鍾岳陽正色說:「是為了你。你不去,發生什麼事,你會後悔。」

    我冷笑:「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真發生了,我會負責。」

    鍾岳陽一字一頓的說:「事情已經在發生了,你怎麼負責?」

    我明白他所說的負責和我所說的負責完全不是一回事兒,我說的是對結果負責,過程交給別人嘗試;他所說的是對過程負責,結果交給上天負責。

    他和我,都想問心無愧,只是心思不一。

    我笑笑說:「你應該去,你可以對這事負責。」

    鍾岳陽語塞。

    電話又響,是梅雲淳的聲音,同樣的怒火十足:「楊逍,你小子太過分了,你快過來!」

    我不耐煩的說:「我過來幹嘛?」

    梅雲淳毛髮盡豎的說:「不要管那麼多,你快過來!過來再說!」

    最後一句他的語氣已經弱了不少,大概也暗疚自己的立場不堅定,或者知道他不能強迫我。

    我瞅瞅鍾岳陽,心裡幽歎。

    不怪他們,誰也不怪,都怪我們這麼幾個小人物太有個性了,遺憾的是,這個時候,我們的個性完全不能相融。

    梅雲淳也按捺不住了:「你到底過不過來?」

    我也起了一陣無明火,心想我一番好心還要怎麼,給了你機會,你還一要再要,要到我想毛,我說:「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我來不了!」

    梅雲淳軟下來,是無計可施那種悻悻的軟,聲音也低了很多:「你要不來,真出什麼事怎麼辦?」

    我很帶反嘲味兒的說:「你出什麼事我負責!」

    梅雲淳居然笑了:「你說的哦,不要後悔哦!」

    我感覺自己吃了大虧,心裡毛躁萬分的說:「後悔個屁!」

    我掛了電話。

    「不要後悔」這話似曾相識,今天還有同樣的場景被人說過,那人似乎是我,語氣聽來是威脅,問題是我威脅的那人是誰?我呆呆冥想,鍾岳陽敲我一下,我如夢初醒一聲驚呼,他後悔自己下了重手,很抱歉的說:「怎麼說?」

    這會他又好奇,接連有兩個人把自己的責任或問題交給了我,我自感壓力沉重,有些毫沒來由的煩躁,我白眼說:「怎麼說,到時候再說。」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愣了愣,這話今天我也聽人說過,那人似乎就是我威脅「不要後悔」的人,是誰呢?好像不是女的,男的誰和我爭論到這個深度呢?

    是文志鵬!我終於回想起開始與他的爭執——是為了胡瑩的安置問題。我威脅他撒手不管的態度「路是你選的哦,不能後悔的哦。」之前我問他「你徹底不管了?那有什麼事怎麼辦?」文志鵬答:「那是正常的,到時候再說塞!」

    這些話的碎片居然都來自我的記憶裡曾經發生過的場景,現在居然案件重演,我愣著發呆。

    只不過之前是文志鵬向我推脫胡瑩,現在是我向梅雲淳推脫胡瑩。

    唯一不變的是,胡瑩至始至終要求的人質是我,她能用來威脅我的,只有她自己的安全。

    一番周折,我只證明了自己的無可替代性。

    鍾岳陽有些默然,大概他也覺得困擾,少頃他決然的問:「我們去哪?」

    我悶悶的答:「去喝煮啤酒。」

    這是我情不自禁按著文志鵬的邏輯演化而來的,一語方落,我憤恨的想:就算他文志鵬把胡瑩「承包」給我吧,我又「轉承包」給梅雲淳,大家遵循的思路和規則是一致的,所以用文志鵬的思路,我就贏得了與文志鵬那廝相仿的自由,而梅雲淳就得到了與當時「接收」胡瑩時的我相仿的煩惱。

    與人換位思考,就是這種感受麼?

    我悵然望了望身後,夜色深深,敗葉紛紛,鍾岳陽搖了搖頭,招呼出租離開。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眼前的色彩,胡瑩屬於今夜的色彩,忽然被掩蓋,她的影子無情在身邊搖擺。有一首歌悲壯在我心裡雨打浮萍的微微波動,一波又一波,波起是去,波平是留,去留無味,只得前行;漣漪如愁緒,一圈又一圈,圈外是她,圈內是我,內外有恨,只得躍出,

    留下一個無限悵惘的我的分身在剛才那塊土地,權當時光停頓,永遠封存,我得繼續趕路,去喝屬於我自己的苦澀的啤酒。

    一語成真,我們在那個楊雯、袁潔的大學門口看到了幾個夜燈下傘棚中喝夜啤酒吃燒烤的男女,獨獨只剩一桌,男的是陳重,女的是周曼霞、吳佳。

    陳重將一個冰涼的半瓶啤酒遞給我,不是煮啤酒,合了我的心境,我盯著瓶口仔細端詳和小心嗅嗅,他一臉不悅,我解釋說:「我想看看有沒有口紅印兒,再聞聞有沒有煙味。」

    他們笑說「有又怎樣?」,我心隱痛,回眼身後夜空,來時天下,不禁瞅了瞅自己手機,那破機器沒吱聲發亮,只忠實的顯示著漸漸萎縮的電量。

    吳佳問:「他們安置好了嗎?」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坐一起,這個場景沒有被我虛擬到,見面時本已想好的答覆在對著吳佳時忽然煙消雲散,她瞅瞅我的頭頂,往外挪了挪,把自己的頭頂亮在雨棚外,原來天空又開始若有若無的飛著雨滴,棚小人多,我整個人亮在棚外,她騰出了自己的空間招呼著讓我進傘躲避,像大義凜然深情無限的的泰坦尼克號男主角冰海中斃命前將勉可棲身僅夠一人的木板完全讓給了女主角,而把自己的生命置身於死地的壯舉。

    這是角色錯位,我卻有些懶懶的似乎很留戀她的謙讓,挪了進去,默契得理所當然,陳重提醒我:「你怎麼把人家擠出圈子淋雨?」

    我笑:「不是我想避雨,是有人想淋雨。」

    這話很無聊加無恥,像被雷逸傳染了性格,我今晚有些變形,感覺和吳佳快成了雷、唐一類。吳佳很寬容理解的笑,像家人般溫暖,減少了我的困窘。

    若她知曉實情,又會怎樣?還能奢望這番笑容?我沒有暗愧也沒有坦然,只是覺得恰逢其時她想笑一回,我的瞳孔就無意中偷拍了一張她的笑顏。

    周曼霞懨懨的披著陳重的外套,很客氣的笑,像過量奶油往蛋糕上塗,想抹去剛才我們對她醉態的不雅記憶。其實她大可不必,剛才她的醉,比起胡瑩溫雅嫵媚了n倍,沒有減彩,只有增色。反而這會,既令人拘謹,又令人疑惑。

    想起胡瑩,我不禁惘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三分鐘,她和梅雲淳的電話都沒來,他們是在相依還是相分相剋?我借口方便獨自踱向一顆歪脖子槐樹邊,趁天黑想給她或他去一短信,手指顫抖,大腦裡竟沒有一句完整句子。

    我歎了口氣,摸出支煙,火機被雨打濕,怎麼也點不著火,我煩躁的甩開,撞擊在一個水吧牆外,清脆有聲。

    我凝目那牆面,水吧似曾相識,字跡依稀,原來是題著「紅茶館」。我忽然情不自禁一聲長歎,往事歷歷,如在眼前,物是人非,徒留風聲雨痕。

    我再次煩躁,胡亂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腦裡依然沒有問訊的字句,沒想到那手機一聲悲鳴,屏幕閃了一閃,居然黑了。

    沒電了!真是禍不單行,我搖搖頭,正待回身,有人在背後輕輕一聲「喂!」我驚得跳了起來,手機落在了地上。

    我心狂跳,街道盡空,夜深人靜,身後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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