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以蕭奉先為首的主和派和以耶律敖魯斡與耶律淳為首的主戰派就是否跟金國議和在朝中吵得不可開交,
相比之下,主戰派的人更多,呼聲更大,很明顯的佔據了上風,若不是主和派背後還有皇帝在或明或暗的支持,只怕早就被主戰派的聲音給淹沒了,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有一種權威受到挑戰的感覺,耶律淳等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們只能咬牙堅持抗爭下去,希望能改變皇帝的心意,因為這一次事關著大遼的國祚安危,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就在主戰派漸漸確定了優勢,皇帝也禁不住有些動搖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一場陰謀正在朝著晉王和耶律淳襲來……!
在一日皇帝怒氣沖沖的退朝後不久,蕭奉先突然急匆匆的趕來求見他,
皇帝一看到蕭奉先的面不禁一愣,只見蕭奉先滿臉儘是驚恐與慌亂之色,趕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何故如此慌亂?
蕭奉先一口就道,「聖上,大事不好,晉王要造反了!」
皇帝大驚失色,急忙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奉先道,「聖上您難道還沒有發現嗎?滿朝文武都知道您贊同和談,但他們為什麼就敢反對您呢?因為有晉王在給他們撐腰!晉王的支持者有多少您可是已經看到了!他已經有了跟您分庭抗戰的實力!您請看,這是這些日子堅定支持晉王的大臣名單!」
說著,蕭奉先呈給了皇帝一張紙,
皇帝拿過紙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儘是寫著朝中大臣的名字,這些人這些日子的確很是支持晉王的。
皇帝看著看著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皺眉不語,
蕭奉先決定再燒一把火,接著說道,「聖上,非是臣誣陷晉王,據臣觀察,晉王很可能已經開始行動了!這些日子,晉王與耶律撻葛裡常常去耶律余睹的家裡,耶律撻葛裡和耶律余睹都是晉王的姨父,一個掌控中京,一個手握兵權,他們若聯合起來造反,您還有活路嗎?!」
皇帝還是不敢相信擺擺手道,「你不要亂說,朕知道耶律余睹的妻子病了,敖魯斡和耶律撻葛裡代表文妃和她姐姐去探視一下也很正常。」
蕭奉先道,「聖上,您不要被假象所蒙蔽!耶律余睹的老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在這麼個節骨眼上病了,這沒有疑點嗎?還有耶律撻葛裡的老婆,據說在耶律余睹府中一待就是一整天,有那麼多傭人需要她做什麼嗎?她們分明就是在替晉王等人傳話!對了,還有耶律淳,此次他來京,晉王屢次主動接近他,主動支持他反對您的決定,分明就是在拉攏他,為什麼呢?耶律淳手中可是掌握著大遼的近半兵力!用漢人的話講,這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帝的神色一慌,「這……耶律淳對朕還是很忠心的,上一次耶律章奴欲擁立他為帝,他都拒絕了,如今又怎麼會背叛朕呢?」
蕭奉先歎道,「聖上,此一時彼一時,耶律淳雖不敢當皇帝,卻並不代表他不敢擁立別人做皇帝!如今您堅持議和,他堅持開戰,如果無法說服您,為了達到目的,他轉而擁立一個支持開戰的新皇帝難道不可能嗎……?臣冒死前來保您,消息恐怕已經走漏,您若再不採取行動只怕就晚了!」
皇帝心頭猛地一跳,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終於一拍桌子怒道,「來啊,傳我命令,捉拿晉王,文妃,耶律撻葛裡,耶律余睹!」
蕭奉先心中大喜,但一聽沒有耶律淳的名字不由奇道,「那耶律淳……?」
皇帝擺擺手沉聲道,「燕王手握大軍,不可妄動,朕還是很信任他的!」
蕭奉先心中一陣可惜,不過快速一想又道,「還有駙馬蕭昱!蕭昱是晉王的親妹夫,朝中誰不知蕭昱是晉王死心塌地的支持者?他絕對也有問題!」
皇帝歎了口氣,只是擺擺手道,「你去辦吧……,別忘了要證據,朕要看證據!」
蕭奉先精神一振,跪拜道,「請聖上放心,臣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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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耶律淳突然被一陣急促的呼喚聲驚醒,他睜眼一看,只見房間中的油燈不知何時被點亮了,自己的貼身侍從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
「什麼事?」耶律淳剛被驚醒,意識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
侍從見耶律淳終於醒了,不禁急道,「王爺,北府宰相蕭德恭前來求見您,他說大事不好……晉王被抓了!」
這一聲直若晴天霹靂,把耶律淳從床上炸的直坐起來,極度震驚的表情中還帶著深深的不信,然後他猛地從床上翻身而下就往外急走,竟連鞋也忘了穿……。
第二天一早,整個中京城都炸開了鍋,昨天夜裡,樞密使蕭奉先奉旨捉拿了晉王,文妃,耶律撻葛裡全家與駙馬蕭昱,罪名是謀反!耶律余睹全家也本在捉拿之列,但那晚耶律余睹恰巧在軍營中過夜,便只捉拿住了他的妻子,耶律余睹聽聞消息,連夜率領親衛軍一千餘騎逃出了中京城,據說有人看到他們往金地的方向逃去,皇帝已下令奚王府蕭遐買、大常袞耶律諦裡姑、歸州觀察使蕭和尚奴、四軍太師蕭干率軍前去緝捕!
據聞,燕王耶律淳連夜進宮求見皇帝,不但未被應允,連皇宮的大門都沒讓進。
雖然蕭奉先號稱只是調查,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從被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完蛋了,蕭奉先不會放過他們的,只有消滅了他們,才能為他妹妹,元妃所生的秦王耶律定掃清最大的障礙!
果然,僅僅三日之後,宮裡有關此事的消息就傳出來了,晉王被廢為庶人,永久禁錮。文妃被賜死,耶律撻葛裡全家與駙馬蕭昱,還有耶律余睹的全家被全部斬首!
又兩日後,蕭遐買等人回來,帶回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們沒有追上耶律余睹,據說有人看到耶律余睹引兵逃進了金國並被金軍接應走了。
接下來,由皇帝下令,蕭奉先執行,對滿朝文武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往日裡與晉王走得比較近的文武大臣幾乎都受大了牽連,降職的降職,獲罪的獲罪,隨之而來是主和派大臣的大量提拔起用。
耶律淳向皇帝請辭一切職務軍務,皇帝大加挽留執意不允,但耐不住耶律淳態度堅決,皇帝只好下令同意解除耶律淳的部分軍權,從此只負責北京一地的軍防。
幾日後,皇帝在朝堂上再次提議與金議和,這一次的提議毫無懸念的獲得了滿朝文武的贊同,偶有反對之聲,隨即就徹底沒了動靜。
據說,主戰派碩果僅存的領導者,也是主戰派如今的光桿司令耶律淳自始至終再沒有對此多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孤零零的站在眾臣之首的位置,如同一具木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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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正式下旨派人去金國議和的當天,耶律淳就離開了中京,當他騎著馬遠遠離開中京城,來到距離中京不遠處的一片高地,耶律淳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中京城,
回想著來時的意氣風發、豪情萬丈,回想著晉王、耶律撻葛裡、耶律余睹、蕭昱等人的面容,耶律淳竟忍不住當場老淚縱橫……,這是他在近幾十年來第一次落淚,這一次,大遼不只是失去了幾位忠臣,也不只是失去了一位必將成為明主的賢王,更是失去了一切的希望……!
左右眼見耶律淳如此傷心都趕忙上前勸慰,
耶律淳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自己使勁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再看向中京城時,不滿血絲的眼中已是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決斷!
「耶律章奴……原諒我,我終於明白了你的苦心!雖然我錯了一次,但以後,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