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州牢營外,三名押獄正在門前執勤,
一名押獄看著牢營外空無一人的街道問向另外兩名押獄,「哎,今天這是怎麼了?這街上怎麼這麼空?人都跑哪去了?」
其中一名押獄答道,「呦!你沒聽說嗎?滿城都在傳言說義倉的米被動了,所有人都去義倉那看個究竟了。」
那押獄驚道,「啊!竟有此事?這可是大事啊!今個我看老張老孫老劉他們都沒來,莫不是也去了?」
那人搖搖頭,「對呀,確實沒看到他們呢。你們信這事是真的嗎?」
另一名押獄把腦袋搖成了個撥浪鼓似的,「我小舅子就在府衙裡任職,他說知府大人已經決定再過幾日就要開義倉了,這事肯定是假的。」
就在此時,突然見從遠處跑來一個人,而且好像還穿著押獄的衣服,正跑的那叫一個急迫!就像是被什麼人追一樣!
三人俱都一愣,待那人跑到近前,三人一看清此人的模樣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此人居然是滿臉的鮮血!而且還因鮮血所染導致看不清此人的相貌!
此人剛到牢營門前便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喊道,「城內饑民……暴……暴亂了!義……義倉……!知府有令……速去支援!」
三人頓時驚呆了!
那押獄說罷便想往牢營裡跑,
三人急忙攔住他,既想問得更清楚一些,也好看清這人究竟是誰再說,
那人卻一指自己剛剛跑來的方向急道,「後面還有兄弟!義倉那邊快頂不住了!別磨蹭了!」
三人再往那一看,果然!又有四個人往這裡跑來,也是都穿著押獄的衣服,
四人一邊跑一邊大喊,「暴亂了!暴亂了!知府有令!速速前去支援義倉!違者嚴懲!」
三人又是大驚,彼此對視一眼,終於徹底相信了此事,也顧不得什麼了,急忙與這幾人一起跑進牢營。
不多時……,
便見有幾十人的隊伍自牢營中跑出,在一名軍官的帶領下朝著北面而去!
牢營的門接著便被關上了,四名押獄站在牢營門前拿著刀各個都是一臉的緊張如臨大敵一般警戒著!
只不過在這四人中,卻有一人嘴角的居然露出了極為隱蔽的一笑,
而在他那髒兮兮的臉上,在一片污泥之下,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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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後,
歙州城外十里遠的一片濃林深處,一輛馬車,幾匹馬,十一個人!
渾身是傷的鄧元覺在王寅和厲天閏的攙扶之下硬是不顧鄭飛的反對跪在地上朝著鄭飛抱拳道,「多謝兄弟救命之恩!兄弟當是一言九鼎,請受元覺一拜!」
鄭飛早已換下那一身行者的行頭,一見此狀趕緊跪下對鄧元覺抱拳道,「哥哥切莫再說這樣的話,若不是哥哥,臨風早在那黑店便要沒了性命,要謝,也該臨風謝謝哥哥才是。」
二人說罷,俱都低頭一拜,再直起身來後,兩雙大手緊握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是炙熱的目光,一時心中皆是「基情」澎湃!
朱武見狀心中一動,立刻走上前去笑道,「元覺哥哥先救主人,主人你又救了元覺哥哥,依在下看來這皆是天意!主人既與元覺哥哥休戚與共,生死相依,何不在此結為異姓兄弟?也好不負了這老天安排的大好兄弟之情!」
鄭飛聽了心裡那叫一個狂喜,不禁用眼神賞了朱武一個大大的讚許,
自己都還沒想到能借這個機會把跟鄧元覺的關係更進一步呢,朱武卻就想到了,什麼叫人才?這就叫人才!
鄭飛心下頓時一陣激動,只要自己能和鄧元覺結義成功,便意味著和王寅也就結為了兄弟,更何況王寅的身後還站著厲天閏!
這三人俱都是大將之才,隨便錯過哪一鄭飛都捨不得。鄭飛剛剛還在發愁怎麼「拐走」這三人呢,如今竟被朱武一句話便找到了機會。
至於張北斗等另外四人,雖然武藝平平,在江湖上也沒什麼名氣,卻也是肝膽相照的好漢子,
鄭飛可不是什麼勢利眼投機小人,只要是好漢子,就算是個要飯的,鄭飛也不嫌棄,更何況還是敢把命都交給朋友來用的好兒郎。
不過……無論是王寅、厲天閏,還是張北斗等人,
關鍵……還得看鄧元覺的態度呀……,
鄭飛心中滿是忐忑的看向鄧元覺,
只見鄧元覺的表情先是一愣……接著便如夢初醒一般狂喜道,「和尚我正有此意,不知鄭老弟的意思是……?」
鄭飛心中立刻一鬆,心終於放回了肚裡,趕緊點頭道,「哥哥要是願意,小弟當是求之不得!只是……,」
鄭飛一看為難的說道,「咱們只顧匆忙趁亂逃出城也沒帶什麼香爐、祭品,要如何與哥哥結拜呢?」
鄧元覺哈哈一笑,「只要真情在,何處不金蘭?咱們兄弟何必講究那麼多繁文縟節?」
鄭飛用力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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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大漢並肩跪在地上,拱手朝著天地高聲拜道,
「和尚我姓鄧,法號元覺,今日願與救命恩人鄭臨風結為異姓兄弟。雖非親骨肉,但比骨肉親。從今以後,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我名鄭臨風,外號鎮關西,今日願與救命恩人鄧元覺結為異姓兄弟。雖非親骨肉,但比骨肉親。從今以後,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二人一起朝著天地磕了三個響頭,
鄧元覺用情道,「兄弟!」
鄭飛的心裡也是升起一股激動,倒也不再全是為了剛剛心中諸多的計較,便真心實意的朝著鄧元覺叫道,「大哥!」
「好!」朱武一笑,朝二人抱拳道,「恭喜主人與元覺哥哥義結金蘭!」
王進和龐萬春立刻跟上也是抱拳一賀!
王寅和厲天閏等人對視一眼,也都是一笑,便是上前一拜齊聲道,「恭喜二位哥哥!」
鄭飛心中更喜,簡直如沐浴春風一般清爽,與鄧元覺一起相互攙扶大笑著站起身來,
鄭飛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鄧元覺的臉上猛地一顫,臉色突然變得異常的蒼白難看!身子也是晃了起來!
鄭飛心中一驚,趕忙扶住鄧元覺驚道,「哥哥你怎麼了?」伸手不經意的一摸鄧元覺的背後,竟發覺鄧元覺的背後居然已被冷汗浸濕了,
但現在可是冬天……,鄧元覺穿的可是棉衣呀!
鄭飛愣住了……,
此時眾人也已圍攏上來,手忙腳亂的扶著鄧元覺坐到一塊大石之上,
只見鄧元覺深呼吸了幾口氣後臉色才又好看了一些,饒是如此,鄧元覺卻還是哈哈一笑道,「無妨,被那群豬狗賊打的傷還沒好罷了!過幾日便沒事了。今日又多了一個好兄弟,和尚我開心的很,什麼痛也不怕了,哈哈哈!」
鄭飛愣愣的看著鄧元覺,只覺如鯁在喉,
剛剛鄧元覺就是在強忍著疼痛與我結拜吧……!
此人,竟與魯智深一般的真性情,也是一樣的對我如此真情……!
鄭飛看著鄧元覺,目光如炬,
鄧大哥,今日你付我一腔真義,他日,我定不會再教你命喪——烏龍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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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未察覺出鄭飛的異樣,
只聽王寅大怒道,「我這就去宰了那張廣審給哥哥解恨!」
說罷便要走,
鄭飛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伸手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且慢,現在城中大亂,你進城去也不一定能尋得到那老賊。而且如今義倉之事已經大白於天下,就算你不去找那老賊,朝廷也定然放不過他!目前當務之急是趕緊給元覺哥哥找一個養傷的地方!」
王寅一愣,立刻點點頭朝著鄭飛拱手道,「多謝哥哥提醒,小弟知錯了。」
鄭飛一笑,這王寅現在不過二十出頭,還有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雖然魯莽了些,倒是率真的令人喜愛,
不過倒真有一個難題擺在了面前,
眾人雖趁城中大亂又趁亂劫牢成功救出鄧元覺並逃出了城,但現在只怕已緩過神來的官府正在全力通緝鄧元覺,
而且也要提防王寅等人身份是否也已暴露了,如果是的話,恐怕他們的通緝令現在也已張貼出來了。
眾人目前必須盡快逃得越遠越好,
但……鄧元覺這個狀態能跑到哪去呢?
眾人都想到了此處,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就在此時,只聽一人道,「小弟有個地方可去。」
鄭飛轉頭一看,竟是厲天閏所說。
嗯?他又有什麼地方可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