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人屠的妥協最終還是將沙家跟陳默綁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陳默拖著蕭石姬走出大宅時,小高的車已等在外面。
「我不方便跟蕭家人直接開戰,只能在暗中幫你。」沙人屠送到大門口,臉色像剛被人灌下了三斤大便。
他本以為陳默給蕭定神的那個電話,不過是為了談判,當蕭石姬的慘呼傳出,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原以為陳默是條瘋狗,卻沒想到更是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沙人屠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補救的餘地,這是在呈都,在沙家,難道跟蕭定神解釋說,自己被這小子單槍匹馬闖進來挾住了?
誰會信?
「潘先生在這邊辦事,還得麻煩你多照顧。」陳默將蕭石姬塞進後座,跟沙人屠點點頭,上車走了。
幾名守衛看他隨意之極,簡直像在跟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打招呼,都有點傻眼。
「今天晚上誰是保安組長?」沙人屠看著福特野馬的尾燈漸漸遠去,頭也不回地問。
「毛百歲。」一名護衛恭敬地回答。
「去告訴他,他活不到一百歲了。、,沙人屠咬牙切齒地說。
方長風沒有大礙,用他的話來說,只不過動了元氣,養養就好了,離玩命還早得很。老頭當時並不知道那些士兵是假的,民不與官鬥,他無意讓陳默跟鐵牛大開殺戒。
大乾坤式屬於崩山掌中威力最猛,同時也是最凶險的一招。陳默在猛獸檔案館從未見方動雷使過,跟方長風討教時,卻被老頭罵了一頓,問他學這種『自殺』功夫到底要幹啥?
陳默這才知道原來絕大多數國術都有玉石俱焚的招數,想到「玩命爆發」這種奇怪公式,不由出神良久。
相比起來,塔娜那種突破自身實力的方式,無疑要安全有效得多。
小高把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鐵牛背著方長風下來,老頭不住地罵罵咧咧:「老子又年輕又生猛,這算是把我當成風癱嗎?趕緊撤手,我自己走!」
「咱們回去了。」陳默在車上衝他笑。
「哈?遊戲機還在樓上呢!」方長風要回去拿東西,卻被鐵牛死死抱住,幾乎沒扼死。
野馬車轟鳴幾聲,馳入夜色。
潘瑾瑜仍留在呈都,陳默沒空跟他多解釋,電話裡只說臨時有事。
小高一路把車開得快要飛起,進入延城時天剛濛濛亮,陳默到醫院看過劉二跟那兩個方家好手,又去了趟陳青巖家裡。
陳青巖向來消息靈通,一見面就滿臉狐疑地問:「江東衛公司是怎麼回事?省公安廳已經派人下來調查槍擊事件,你啥時候惹上了這個等級的狠人?」
陳默放下從呈都買來的土特產,搖頭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不過這段時間潘人鳳原來的老婆在找我麻煩。」
「蕭石姬?難怪了!」陳青巖恍然大悟,眉頭皺得更深「這事估計查不下去,最多抓幾個替罪羊。你別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自己小
心點。聽說過段時間來頂替粱龍江位置的新副市長,後台很硬,跟蕭家關係好得很,你有個心理準備。」
「知道了。」陳默看到女【書】記從二樓匆匆走下,手裡拎著公文包,當即招呼「姑姑,上班去啊?」
陳穆蘭見他居然還是光頭,結結實實訓斥了一通,看了看手錶,餘怒未息地出了門。
「別惹她,我都惹不起。」陳青巖無奈地安慰。
陳默連夜奔波,滿頭都是大汗,這會兒又急著走,也顧不得多說,跑到書房用了短短幾十秒鐘,將沙人屠家裡的一副字畫臨仿了下來。
「咦?張旭的肚痛帖?」陳青巖兩眼冒光貼到了跟前「這筆鋒怎麼會這麼走」「有錢人家抄來的,估計不是地攤貨,你看著玩。」陳默把筆一扔,直衝了出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這小子,倒還記著我。」陳青巖看著草書,微笑起來。
跟老兵們碰完頭,陳默讓小高驅車直衝湛陽,方長風得知他要送自己回家,大為沮喪,氣哼哼地直扯鬍子。
「老爺子,你年紀大了,該享福了,跟著我沒什麼好玩的。回頭我讓人把電視跟遊戲機給你送家去,你就在家裡安安穩穩的玩,沒事還能偷個桃,多好。」陳默不想他再有閃失,耐心勸道。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小心老子偷你的桃!」方長風向他比了個中指。
陳默無語,這才知道huāhuā世界的毒害xing確實不小。
到了牌頭村,方家人老遠就一擁而上,看到老祖宗變婁眼下這副痞子模樣,好些人tui都軟了。
「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你不用惦記。」方長風也知道陳默是好意,被眾多兒孫輩扶到屋裡後,難得的歎了口氣「你這是打算去救莫家小丫頭吧?我看莫青古未必會插手。倒不是說他惦記族長位子,只不過湛陽人有湛陽人的規矩,
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自己解決,拉不動家裡人的。」陳默知道莫家內鬥厲害,原本就沒抱多大指望「老爺子,我去跟他們說一聲,總得送個信。」「去吧。」方長風古怪地笑笑。
莫紅眉做了個夢。
在夢裡爺爺回來了,樂呵呵地笑,說是再也不走了。陳默也跟在旁邊,還拿了幾支野花,似乎是想送給她,卻始終沒動作。
醒來後莫紅眉微微歎息了一聲,她從來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現在卻無法輕鬆起來。
「那小子不會來救你的,世上哪有人明知道是火坑,還往裡面跳?」胡三huā冷冷地說。
莫紅眉只當沒聽見,這老嫗自從把她帶來魯海省蕭家,就成天不離左右,硬要她做兒媳,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問題。
「女娃娃,吃點東西吧!」胡三huā端來一碗銀耳羹「胃口好傷才好得快,單靠我們解你的脈,你恐怕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地。」「我不餓。」莫紅眉搖了搖頭。
「你脾氣再倔也沒有用,日子還長,我老伴的耐心可是向來好得很。」胡三huā低哼一聲,將碗放在床邊。
老嫗的丈夫馮阿泰也是一般心思,那晚在江東衛公司門口動過手,他被莫紅眉的資質深深震撼一這般年紀的小女孩,單憑後天努力決計無法把大開碑手練到如此地步。馮家三代單傳,獨苗一根。如今馮子午已廢,唯一不讓截脈刀失傳的辦法,就是幫他找個同樣修武的媳婦兒。練家子血氣健旺,將來替馮家延續香火,總能將這門功夫傳下去。
馮阿泰夫婦如今只待事情解決,就要帶著莫紅眉回家鄉。兩人都是乖戾性子,湛陽莫家雖然有名,但他們卻從未放在眼裡過。
「那個姓司馬的小子怎麼總也看不到人?」馮阿泰走進房間,臉色有點不大好看。這個農家老人長手大腳,個頭極高,一張馬臉終日陰沉沉的,讓人看著心頭發毛。
「會不會是去打聽消息了?這次蕭家人連火器都用上了,事情弄得太大,外面風頭肯定很緊。」胡三huā遲疑著說。
「他們明知道陳默不在保安公司,為啥非得拖著我倆一起去?這不擺明了要借別人家牛犁田嗎?」馮阿泰對蕭家沒什麼好感,對找上門來聯繫自己的司馬洛也一樣。
「仇總得報,以後他們有陳默的消息,看清楚人再動手也不遲。」胡三huā早已拿到了陳默的照片,此刻翻出來在手裡端詳著,顯得底氣十足。
「等事情辦完還是早點回去吧,如今這年頭,外面沒一個好人。」馮阿泰皺皺眉,看到那碗蓮子羹,眼中凶光一現「女娃娃老不吃東西怎麼行?胃口跟雞崽子似的,這傷怎麼好?」
他隨即注意到莫紅眉在眨也不眨地看著陳默那張照片,冷聲道:「這小子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你這麼不要命地幫他出頭?」
「我們是朋友。」
「你朋友就這麼大能耐,要靠女人來擋事?」馮阿泰顯得很不屑「你現在落到我們手上,他怎麼連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是縮頭烏龜是什麼!」莫紅眉將目光慢慢轉向他,嫣然一笑「你再貶他,我也不會嫁你兒子的。更何況,他真要來這裡的話,我怕你們跟蕭家的人都會後悔。」「什麼?」馮阿泰怒極反笑「他是天王老子,有三頭六臂不成?」「他不是天王老子,他是陳默。」莫紅眉淡淡地說。
自打小高去呈都,莫凌珊便回了湛陽,這會兒見到情郎前來,不由心花怒放。小高從來都是拿肉麻當個性,一口一個「親親老婆」地叫,等注意到旁邊的未來丈人滿臉殺氣,這才知道收斂。
莫青古家中遠遠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引得莫家村男女老少都探頭觀望。
「司馬洛不是跟你關係很到位嗎?不是要帶你打拳賽嗎?怎麼現在你不認賬了?」陳默站在莫青古面前,無視了周圍怒目而視的十多名高手「他現在叫人把莫紅眉綁走,不是你想出來的招吧?讓我來猜猜,族長沒了,位子空了,正好你兒子頂上?」莫紅旗臂傷還未痊癒,比刻幾乎要把眼睛瞪出血來「爹,這小子血口噴人,讓我殺了他!」「有那個勁,你怎麼不去救你堂妹?怕穿幫了是吧?」陳默大笑。
「我要是能證明清白,你又怎麼說?」莫青古沉吟半晌,一字字地問。
「老子把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陳默冷冷地回答。
一刻鐘後,莫家數百口人已全部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