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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輛嶄新的雪佛萊商務車陸續停在了老街街口,車門拉開後,下來的二十多人全是黑衣勁裝打扮,神色冷漠。
對於常在老街泡吧的夜貓子而言,這樣的場面並不陌生。本地混混在外面火拚完回來,也常常是車成排人成堆,雖然夠不上商務車的檔次,但氣勢多少還是有的。[搜索最新更新盡在.z
這些黑衣人並沒有拎傢伙,熙攘的老街卻漸漸分出一條路來。喝到微醺的夜貓子們讓到街邊交換著愕然眼神,然後滿臉亢奮地跟了上去,往北街方向湧動的人群越來越壯大,彷彿起了浪頭。
同一時刻,卓嵐走進了叢林迪吧大門。
在接到好友電話時,她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叫了車來老街。白小然這段時間總算肯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了,卓嵐本以為早戀風波已經過去,卻沒想到今天又出了狀況。
卓嵐又急又怒,丈夫卻偏偏不在身邊,出門後連撥了幾次小侄女的手機,仍舊是關機,卓倚天早就玩起了失蹤,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老爺子這段時間整天陰沉個臉,連加飯酒都不喝了,活脫脫就是要斃人的模樣。想到「禍不單行」這句話,卓嵐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恨不得能有千里眼的本事,抓到兩個丫頭捆在身邊,再不允許她們出門半步。
在卓嵐看來,cosplay無非是小孩子的把戲,就跟過家家一樣。此刻她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蘿莉送酒水的場面幾乎讓她噴出一口血來。陪在身邊的好友就在南街開店,先前已經來這裡看過,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白小然跟幾個同學從未玩得如此快樂,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這裡有最勁爆的音樂,最直接的現場,最熱情的觀眾,她們甚至懷疑到了動漫節上,還會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感。一樓散台的上座率已經達到了七成,而且還在逐漸上漲著。白小然看在眼中,只覺得驕傲極了。蘿莉們都沒有注意到那些**辣的目光似乎有點過頭,事實上對於所有糾結在慾念和理智之間的男客來說,口頭上沾點便宜或是直接伸出鹹豬手,無疑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聲名在外的野獸派保安是支絕好的鎮定劑,儘管他們看上去仍舊像是土鱉。
白小然被卓嵐拉出人群後,紅撲撲的臉蛋上透著老大不情願,「媽,你怎麼來了?我想再玩會,你先回去唄!」
「要不先去我店裡去坐坐吧!」好友見卓嵐臉色難看,怕她動手。
「你跟你朱阿姨說,來這邊幫同學拉生意?」卓嵐瞪著白小然,冷笑一聲,「你同學呢?我想認識認識。」
陳默從貴賓區走出時,身後跟著好幾個面目獰惡的漢子。白小然正被母親逼得眼眶中全是淚水,看到他想叫又不敢叫。卓嵐察言觀色,心中已然有數,逕直迎了上去。
「陳哥,那我們走了啊!」馬六指笑著拱手,示意陳默留步。
他帶來的幾個傢伙都是南市出名的老油子,陳默無意跟這種人走得太近,客套了一番便說自己還在上班,不能多陪。對於馬六指的真正目的,他能猜出個大概,卻懶得在意。
馬六指等人一身匪氣,想不注意都難。卓嵐看著他們從身邊擦肩而過,不禁微微皺眉,投向陳默的目光更冷了三分。
「我是白小然的媽媽,請問同學怎麼稱呼?」她走到跟前,客氣地開口。
「您好,我叫陳默。」陳默有點愕然。
白小然急得滿臉通紅,衝過來想要拉走母親,卻被卓嵐輕輕拽到身後。陳默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跟當初潘鼕鼕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頓時恍然大悟,苦笑道:「您好像誤會了……」
「找個安靜地方說吧!」卓嵐打斷了他的話頭。
二樓包房隔音極好,隆隆聲浪被阻隔在了門外。陳默讓服務生端上茶水,卓嵐卻並不領情,動也沒動面前的杯子,「你還是個學生,怎麼在這種地方上班?」
「做保安沒那麼費腦筋,上班賺點錢交學費。」陳默答道。
「家裡條件不好是嗎?」卓嵐說話向來直接,這一次也不例外。
「媽!」白小然又氣又惱,捏著小拳頭大叫。
「是啊,條件不怎麼好。」陳默卻毫無異色,就彷彿這樣的交談再正常不過。
「英雄不怕出身低,條件不好,只要有志氣也沒關係……」卓嵐看著他手腕處包紮的紗布,冷哼一聲,「不過我看這些話好像是沒必要說了。」
陳默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多出了點什麼,但很快消失無蹤,悶聲不響喝了口茶。
「你跟小然是什麼關係?」卓嵐提及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之前,深吸了一口氣。
陳默看了白小然一眼,平淡地說:「她是我妹妹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很要好,跟我也算是朋友。」
「朋友?」卓嵐並不相信。
白小然想要附和,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臉蛋已變得慘白。
「我有女朋友了,姓潘。」陳默直視卓嵐,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來結束這場鬧劇。
「潘鼕鼕?」白小然聲音發顫。
默點頭。
卓嵐拉著哭到不行的女兒下了二樓,雖然不忍,但總算是放下了心。她沒想到女兒居然是單相思,而且這小子居然還老氣橫秋地丟出一句「有女朋友了」。
他才多大?這個年紀談戀愛合適嗎?做保安做到跟人打架,這碗飯又能吃多久?
女兒不爭氣的表現,讓卓嵐甚至有著一絲隱隱約約的憤怒——這種有眼無珠的小子,大概也就只會把同檔次的女孩當成寶吧!
舞池傳來的沸騰聲浪吸引了陳默的注意,進出包房不過一刻鐘時間,叢林迪吧的底層大廳已經爆滿,連門口都擠得水洩不通。
「歡迎來到叢林,這兒有刺激的遊戲;
親愛的,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那些我們熟知的名字;
這裡可以得到需要的一切,在得到錢的同時,親愛的,你也得到了痛苦;
在這叢林,歡迎來到叢林:
我看著它使你墮落,我看著它使你滴血;
歡迎來到叢林,我們在這裡度過一天又一天……」
槍花樂隊的《歡迎來到叢林》震耳欲聾,無數雙手打著拍子,無數個嗓門在跟著嘶吼。舞池當中的一塊空地上,23個黑暗精靈正在狂舞,同樣的著裝同樣的長髮同樣的熱力如火,身高全都超過170公分,黑色大煙熏濃妝與交錯的紫色面紋令她們看上去透著徹骨魅惑,融合了街舞元素的現代舞姿充滿了極度的野性之美。這一刻沒有人再能從她們身上移開目光,歇斯底里的現場氣氛不僅僅是點燃,而完全是在熊熊燃燒!
陳默大吃一驚,撥開人群拚命往裡擠。好不容易到了舞池邊緣,他被人在身後輕輕扯了扯,回頭看時,正是潘鼕鼕。
「怕我上去跳啊?」潘鼕鼕貼在他耳邊問,吐氣如蘭。她化著跟那23個女孩一樣的濃妝,外套下的緊身衣曲線畢露,冷艷風情幾乎已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陳默看直了眼,呆了半天,一把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她捂得嚴嚴實實,拉在身後闖出人群。
「我打了個電話給英慧姐,拜託她問了一下店裡的情況,然後就過來了。我的舞蹈老師跟這些同事下個月去國外演出,我請她們來這裡熱下身,希望不會幫倒忙。」潘鼕鼕坐在吧檯前的高腳凳上,將手機遞給陳默,臉上表情淡淡的,「人家小妹妹幫你拉生意拉得這麼辛苦,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陳默一直把白小然當成小孩看待,對於她的感情只覺得好笑,考慮到陳靜跟白小然之間的關係,總覺得有些話還是由她來挑明更好。此刻看到那張自己跟白小然臉貼臉的照片,他不由嚇了一跳,想起潘鼕鼕向來醋勁極大,連說話都結巴起來,「這……這是假的。」
「我知道你沒佔人家便宜,錯位拍攝而已,我以前學過一點。」潘鼕鼕平靜地回答,跟著拉起他的右手,看了看虎口上的疤痕,「這裡是我上次咬的,還記得嗎?」
「記得。」陳默一輩子都忘不了,在水房裡被她痛扁的情形。
「好像沒以前深了……」潘鼕鼕忽然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了同一處位置上!
陳默本能地抽手,但隨即又強行忍住,動也不動地任由她咬破皮肉,滲出血來。兩滴溫熱的水滴悄然落上陳默的手背,潘鼕鼕一點點鬆口,仰臉凝視著他,淚痕猶在卻露出了笑靨。
「不許有下一次,知道嗎?」潘鼕鼕輕聲說。
仍未離去的卓嵐遠遠看著潘鼕鼕,同樣被她的容貌震撼,已有點說不出話來,「這個就是陳默的女朋友?打扮得古里古怪……是不是在這裡表演的?」
「她是潘瑾瑜的女兒。」白小然見潘鼕鼕跟陳默如此親密,眼神一點點變得黯淡。
「什麼?!」身邊兩個大人同時變色。
見到沈大力後,潘鼕鼕故意問起陳默在外面有沒有不乖。老沈並不知道事情已經穿幫,把胸口拍得山響,口口聲聲陳默堪比貞潔烈婦,平時就算被女服務生多看了一眼,都會自我檢討半天。
沈大力吹得興起,把當年應付老婆那一套全都照搬出來。潘鼕鼕似笑非笑看著陳默,後者尷尬不已,訕訕道:「太吵了,咱倆上二樓去吧!」
陳默怕潘鼕鼕發現自己手腕上的傷,早已偷偷扯下衣袖。到了樓上小包房裡,他關上門出了口長氣,「元旦晚會的時候,你臉上也畫成這樣,剛才我還以為你在那些跳舞的人裡面。」
「你那麼緊張,是不是不想我跳給人家看?」潘鼕鼕眨著眼睛,好奇地問。
「我老婆憑啥給人看?」陳默嘿嘿一笑。
潘鼕鼕看了眼包房裡的點歌系統,溫溫柔柔地說:「臭變態哥哥,那我只跳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別跳,千萬別跳!」陳默見她脫了外套,嚇得雙手連搖。
「怎麼了?」潘鼕鼕不解地看著他。
「我怕我忍不住……」陳默憋出一句,不敢多看對方。
潘鼕鼕下意識地望向包房鏡子裡的自己,良久之後才算明白意思,臉蛋頓時發燒,似羞還嗔地瞪了陳默一眼。
這一刻,在陳默眼前綻開的竟是萬千風情,無盡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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