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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八方風雨起驚雷(下)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同甘共苦(上) 文 / 唐川

    第三百七十六章同甘共苦(上)

    寂靜了好一陣,河對岸的追兵用一種莫名敬畏的眼神看著一動不動的唐傑,他們不確定這個男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昏迷了,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去確認一下,甚至那些想從下游去包抄的士兵都像中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傻傻的發呆。

    剛才發生的惡戰實在是太駭人了!

    這些士兵原本就是南大陸各個部落的族人,後經過人口進貢成為了黃金象牙塔亞丁的奴隸,亞丁在精挑細選之後,將其中最強壯的全部挑選出來,將他們浸泡在魔法池中,消磨他們的痛楚神經和以往的記憶,讓他們變得不知疼痛,狂熱好戰。

    可是這些士兵再悍不畏死,天性中的恐懼和敬畏依然存在,就好像一頭狼就算從小脫離狼群,被人飼養長大,可是當它看見老虎獅子的時候,依舊會恐懼害怕一樣。

    唐傑和巨鱷的一場惡戰,已經超出了他們勇氣所能承受的範圍。

    唐傑雖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是這些士兵一個敢去冒犯的都沒有,在他們看來,這個男人只是在閉目養神,蓄力待戰,只要他們一靠近,他就會如同天神下凡一樣擊殺一切強敵。

    士兵們在河對岸呆了好一陣,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士兵第一個靜悄悄的離開,但很快這些士兵都悄悄的離開了這片對他們而言猶如噩夢一樣的地方。

    達達瑪抱著托布爾梅發了要一陣的呆,直到叢林中的蚊蟲將她身上蜇得一陣陣發痛,她才驚醒過來,啪的一聲將吸附在自己胳膊上的蚊蟲打死,然後將托布爾梅放到一旁,緩緩的走到了唐傑身邊。

    達達瑪走到唐傑旁邊,隔著兩三米遠,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渾身都是鮮血的男人,如同一頭小鹿在打量著一頭沉睡的雄獅,只要稍有動靜,她便會跑得遠遠的。

    等達達瑪在一旁觀察了好一陣,發現唐傑站在原地宛如一塊磐石,一動也是不動,就連胸口都看不見呼吸的起伏。

    她不禁心中一驚:這個惡徒莫非是死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達達瑪臉上便一陣複雜的神情湧起,又是大仇得報的狂喜,又是一陣莫名的失落。

    這個傢伙竟然就這樣死了?

    達達瑪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哭還是笑,她愣愣的發了好一陣呆,這才走到唐傑的跟前,大著膽子用手伸到唐傑的鼻子下面試探了一下。

    她這一試,卻發現唐傑竟然還有極其微弱的呼吸!

    達達瑪手如觸電,飛快的又縮了回來,臉色變幻的站在唐傑面前,忽而咬牙切齒,忽而神色迷茫。

    達達瑪腦海中彷彿在天人交戰,一個憤怒的聲音在不停的大吼著:殺死他,為渾不脫報仇!可同樣也有一個莫名的聲音在不停的重複著:不能殺他,這樣的男人,不能這樣就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達達瑪站在原地長歎了一口氣,鬼使神差一般將唐傑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緩緩走到了托布爾梅的身邊,將唐傑放下,然後又返身走到河邊,小心翼翼打探了情況,確認對岸沒人後,便潛水到對岸撿了兩把落在地上的短斧,又游了回去。

    達達瑪幫托布爾梅做了一個簡單的止血治療,然後用短斧很快將一顆小樹劈成木條,以木條為框架,用劈斷的籐條編成了一個簡易的可以拖在地上的木架。

    達達瑪雖然身材修長,看起來跟大洋馬似的,但是她心靈手巧,再加上以前在部落中參與捕獵的時候都要負責編織可以裝載獵物的大網,因此很是輕車熟路的編制成一張籐網,將唐傑和托布爾梅都放了上去,然後她用一根結實的籐條一頭綁在自己的腰上,一頭綁在木架上,用力的在叢林中拖拽而行。

    達達瑪一邊用力拖著,一邊回身用一根木棍打亂身後的行蹤,以免被人跟蹤。

    她拖了好一陣,只累得眼睛發花,天邊都有點濛濛亮,她這才找到一處十分隱蔽的巖洞。

    達達瑪自己探了探石洞,確認石洞中沒有野獸居住後,這才將籐網拖了進去。

    等達達瑪將唐傑和托布爾梅都拖進洞後,她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動彈不得了。

    她背靠在冰涼的石洞中,外面是叢林掩蓋下的黎明,灰濛濛的光線透過茂密的樹林投到石洞之中,讓黑暗的石洞多少多了幾分光亮。

    達達瑪藉著這幾分光亮看了看躺在籐網上的唐傑,這個曾經威風凜凜,狀若天神的男人渾身筋脈爆裂,呼吸微弱得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斃命,而在他旁邊的托布爾梅身上也是一身的鮮血,她的腰腹部被鱷魚的牙齒咬傷,看起來血肉模糊一片,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達達瑪呆呆的看著這兩個人好一陣,忍不住想起自己在一夜間被血洗屠殺的部落,和慘死在狂暴犀牛足下的渾不脫,而且此時她又與族人失散,帶著兩個生死不知的重傷員,自己既不知道這一場屠殺的起因,又不知道自己將來何去何從,前途黑暗猶如這個石洞最深處濃重的黑幕,讓人畏懼而不可琢磨。

    達達瑪一時間悲從中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從眼眶裡面往下掉。

    哭了好一陣,達達瑪突然間聽見躺在籐網上的托布爾梅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聲。

    達達瑪立刻扭過臉去,將臉藏在黑暗中,迅速抹乾了淚水,然後迅速撲到托布爾梅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雙手握住她的手,低聲的祈禱了起來:「願混亂女神祝福於你,我親愛的托布爾梅,就算再難過的荊棘叢,就算再難飛過的高山也無法阻礙你的腳步,千萬不要鬆懈,千萬不要向死神妥協,混亂女神必將賜堅強和信念於你。」

    達達瑪祈禱了一陣,發現托布爾梅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嘶啞的說道:「水……」

    達達瑪立刻跳了起來,握著短斧便衝了出去,不一會,她便握著兩根籐條衝了進來,將其中一頭湊到托布爾梅的嘴邊,用力一擰,擰出不少的汁水,這些汁水順著托布爾梅的嘴唇便緩緩流淌進了她的嘴中。

    托布爾梅貪婪的將這些水喝光後,過了好一陣才幽幽的醒了過來:「這,這是哪裡?我,我死了嗎?」

    托布爾梅睜開眼簾,一眼看見達達瑪正關切的看著自己:「達達瑪,你也死了嗎?」

    達達瑪勉強笑了笑,將另外一根籐條的一端湊到托布爾梅的嘴邊,將汁水擰出來,讓她喝了下去,她才開口說道:「不,我們都還活著。」

    托布爾梅一愣,她在打量了一下四周,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手腳還能動彈,只是腹部火辣辣的疼。

    托布爾梅努力仰了仰身子,想看看自己的腹部到底怎麼了,卻被達達瑪一把按住:「你還不能起來,你的肚子被巨鱷咬破了,一會我幫你去找點藥草糊上,你醒了就不會有事的,混亂女神會眷顧我們的。」

    托布爾梅想用手撐起身子的時候,胳膊碰到唐傑的身體,她這才反應過來,扭頭一看,卻發現唐傑躺在自己身邊生死不知,托布爾梅頓時大驚:「他怎麼了?」

    達達瑪眼神複雜的看著唐傑,緩緩說道:「為了救你,和巨鱷搏鬥,現在還活著,不過一會是不是還活著,就不知道了……」

    托布爾梅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力量,雙手一撐,讓自己的身子從籐網上面滾落了下來,然後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石洞巖壁旁,背靠著巖壁,大口大口的喘氣。

    就這一下活動,托布爾梅腰腹部原本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頓時又破裂開來,只痛得她眼冒金星,只抽冷氣。

    一旁的達達瑪忍不住問道:「你瘋了,你傷口又裂開了,你不想要你的命了?」

    托布爾梅嘴角想笑一下,但是她抽動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笑容變得比哭還難看:「和他擠在一起會讓他傷勢變得更加嚴重的。」

    達達瑪突然間站起來,指著唐傑大聲怒道:「你這麼關心他幹什麼?這是一個外大陸人,他只不過救過你幾次,你就要將他看成是救世主嗎?」

    托布爾梅臉色慘白,她笑了笑:「我可以死,但是他不行。」

    達達瑪握緊了雙拳,大聲道:「為什麼!」

    托布爾梅說道:「屠殺發生之前,相信你也聽到了,我們部落的族長亞巴拉哈已經將族長之位讓給我了,而且他想讓我嫁給這個男人。」

    達達瑪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她本想大聲的反唇相譏,但她目光掃過托布爾梅腰間的傷口,便將話又嚥了回去,只是說道:「不錯,我聽到了!可這跟你之前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托布爾梅緩緩的說道:「亞巴拉哈是一個真正的智者,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他曾經和這個叫做『希爾拉尼』的男人私下裡談過一些事情。我想,一定是他們談過的一些事情促使了亞巴拉哈族長做出了這樣一些決定,現在,只有他才能告訴我,他和亞巴拉哈族長到底談了些什麼。」

    達達瑪滿臉不解的問道:「可是,你也可以等以後自己見到亞巴拉哈再問啊!」

    托布爾梅搖了搖頭,眼睛裡面流露出一絲慘然和悲慟:「這場襲擊來得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亞巴拉哈族長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達達瑪以前雖然和托布爾梅以及科科爾坦部落過不去,但是現在同仇敵愾,她想到慘死在敵人長矛下的扎扎族長,心中惻隱之心頓起,她蹲下身來,握住托布爾梅的手,說道:「亞巴拉哈是少見的智者,他一定有辦法逃過這一場劫難的。」

    托布爾梅苦澀一笑:「亞巴拉哈一生都在為科科爾坦部落的興旺壯大而殫精竭慮,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一定是和部族的興旺發展有關聯的,所以,他在篝火會上做出的決定,一定也有這方面的關係,而且,現在亞巴拉哈生死不明,科科爾坦部落又受到這麼嚴重的創傷和打擊,以後我們部落還能不能存在於這片大陸上,都還很難說……」

    托布爾梅眼睛定定的看著達達瑪,用一種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達達瑪,我知道你和他有仇,但是我求求你,一定要救他,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科科爾坦部落和吉爾格部落的未來,也許就在這個人的身上了!」

    達達瑪目光游移不定的看著唐傑,眼神變幻,手指捏緊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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