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儘管悟休和尚解釋合情合理,可各派首腦未曾親身迎接空了佛陀的做法,也終究是欠缺禮數,有此因由悟休和尚先前意欲憑借短短三言兩語,化解自家師尊怒火的念頭,實是有些異想天開。
不過即使在盛怒之餘,空了佛陀心底下也還留有幾分清醒,牢牢記得己方勢力與妖魔兩界大戰在即,委實容不得身為佛界領袖的自己,跟赤心仙帝等仙界首腦發生嚴重爭執的道理。
故而空了佛陀在氣沖沖的,宛若發洩情緒似的,在牙關裡迸出一聲冷哼之後,跟著就把話題轉移到他處,半是教訓半是吩咐的,搖著頭對悟休和尚言道:「似汝這般懶散心性,實可算得不可救藥,不過如今情勢緊張,為師也沒有太多空閒調教於你了,悟休你且頭前帶路,陪同為師拜會諸位同道好了。」
說到這裡空了佛陀語氣登時變做輕浮,只聽他彷彿是冷笑的說道:「既然諸位同道業已注意到本座發回消息事關重大,本座自也要早些加入他們商議,也免得諸位同道對現下大勢遺漏失察才是。」
在悟休和尚以及那兩個正心宗看守陣勢的弟子在前面引領下,只見空了佛陀倒背著雙手,兩隻衣袖搖晃不停,神情頗顯囂張的,緩步走向了「星光絕地大陣」。
由於早便好奇「星光絕地大陣」根底,空了佛陀在半隻腳踏入過陣門戶之時,便因沒有刻意壓制自己心頭衝動,居然不由自主的暗中分出幾縷神識,趁身邊三人不備,朝著一點位於通道外沿不遠處的白色星芒,悄無聲息的纏了過去,試圖通過這點星芒威能,估算出大陣大致底細。
正當空了佛陀大半身形沒入門戶,空了佛陀放出的神識,也幻化成拇指大小的透明氣泡,將那點白色星芒徹底包裹,並依照空了佛陀心意,猶如被無形力量牽引般,沿襲空了佛陀行進方向,朝著空了佛陀猛縮過去。
鑒於到自己帶回消息,足以吸引正心宗大半仙帝高手,參與兩界首腦會商,空了佛陀可是很容易就做出了,眼下看管「星光絕地大陣」的人手,定不如平常時日充沛的判斷。
既是確定「星光絕地大陣」少人打理,從未懷疑過自己收取的天神器「古焰青燈」神威,堅信有「古焰青燈」遮掩,自己私下舉動只會更為隱密,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空了佛陀,在收回自己神識的剎那,情容也就不免顯得相對放鬆了。
然而空了佛陀面龐微笑,僅只維持了瞬間光陰便被替換,就在空了佛陀穿越「星光絕地大陣」,當先邁出的右腳,剛剛踏入正心宗山門地界的時候,空了佛陀嘴角肌肉,驟然發生了幾下十分輕微,但又無法瞞過他人注意的抽搐。
想空了佛陀實力已是位列四界巔峰,以此修為練就的神識又豈是易於?除此之外空了佛陀在適才釋放神識的時候,又施法催動「古焰青燈」,將少許天神器氣息加持在自己神識上面,更是極大提升了自己神識的底蘊,僅只比較神識之堅韌,便是上界神人手筆,想也是不遑多讓了。
可是儘管空了佛陀事先充分考慮到了,「星光絕地大陣」怎樣暴虐,但對此陣將會以何等方式應對自己試探,空了佛陀還是有所低估。
但見空了佛陀神識化作的氣泡,甫觸及那點星芒,欲要拖拽星芒與空了佛陀匯合之際,星芒隨即毫無徵兆的爆裂開來,如同無數鋒利至極的細小劍支一般,狠狠得刺在氣泡內壁上面。
當然相比浩浩蕩蕩,將正心宗山門重重圍困的「星光絕地大陣」,那點星芒所能發揮出來的殺傷力度,實不足整座陣勢全力發動時的億萬分之一。但因猝不及防的緣故,空了佛陀的神識氣泡,還是免不了被四下飛濺的星芒,刺得千瘡百孔破敗不堪的下場,進而由此導致了空了佛陀面容失常。
可惜即便仰仗事發突然,給空了佛陀帶來了少許傷害,但星芒取得的最大戰果,亦僅只是讓空了佛陀感到了,尚且不及常人一根頭髮被強行揪斷的疼痛而已,委實不能阻止空了佛陀達成初衷。
是故空了佛陀此刻臉色變幻的原因,也就不能視為疼痛難耐了,倒是將之看作空了佛陀驚訝於大陣反擊手段,來得較為妥帖一些。
「正心宗這座『星光絕地大陣』,能夠引下那凝練無比的周天星力,再加以研磨萃取,從而使每點星芒擁有遠勝尋常法術的效用也就罷了,當今四界通曉這般手段的門派,委實是不在少數……」
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四人適才穿行的光幕狀門戶,自身後不遠處緩緩消失,空了佛陀眼中閃現異樣色彩,跟著閉目沉思道。
「縱使那『星光絕地大陣』還可以大肆溝取,蘊藏在萬丈地底,最易污穢魂魄神識的黃泉煞氣,也算不得如何厲害,四界其他宗門不論,僅只我普渡禪院便有數種法門,不亞於此陣神通……」
即使在心裡面不斷貶低「星光絕地大陣」,可空了佛陀額頭上,因為攝於「星光絕地大陣」招數,從而深深凹陷下去的皺紋,卻絲毫沒有流露出抹平跡象,更無論那不斷自空了佛陀額頭流下的冷汗了。
「那周天星力和黃泉煞氣確實厲害,但若小心抵擋卻也不難應付,可這『星光絕地大陣』不知使用了何等巧妙手法,竟能將此二者完美結合,並順利融入大陣調動的無盡天地靈氣當中,如此大陣威力何止倍增?至少我佛界便無一陣勢可以媲美!」
凝神站立在當場約有片刻光景,空了佛陀終於在心裡暗暗道出了,自己忌憚「星光絕地大陣」的真實因由。
「倘若此次協商抵擋妖魔兩界的策略時,我佛界勢力與正心宗等派見解相反,以致於兩方勢力就此決裂,正心宗只鬚髮動這座『星光絕地大陣』,我佛界勢力又有幾人可以逃脫性命?」
有念至此空了佛陀頓時駭然,更為己方勢力未經仔細查證,便貿然答應將正心宗山門作為議事之處的作為,從內心深處感到萬分懊惱。
「不過我佛界勢力當初決定著手整合四界之際,諸位同道又有誰能想到,行事素來以大局為重的惠菱宮,此番僅僅因為妖魔兩界承認仙魔大戰戰敗,便甘心與妖魔兩界講和,自此不再插手我方勢力與妖魔兩界戰事?」此刻空了佛陀神情,實可謂是苦澀異常。
眼下妖魔兩界進犯已是迫在眉睫,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對敵方法無非有二,一是跟妖魔兩界殊死搏殺,最終落得門派傾覆;再有就是向妖魔兩界認錯,並交出倡議整合四界的罪魁元兇,藉以平息妖魔兩界怒火了。
也用不著認真比對敵我實力,空了佛陀早在飛昇佛界不久,便在心裡認定了,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根本不是妖魔兩界對手的現實,因此若無必勝把握,空了佛陀實不願與妖魔兩界見陣廝殺。故而若是能夠取得妖魔兩界諒解,哪怕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在空了佛陀看來,卻也未嘗不能接受。
聯想到己方勢力勢力也算不得弱小,若是與妖魔兩界傾力一戰,雖然不能擊敗對手,但也能給妖魔兩界造成極大傷亡的現實,空了佛陀自不會相信,在己方勢力願意付出慘痛代價,息事寧人的前提下,妖魔兩界還要不依不饒,如此現在空了佛陀心下唯一苦惱,便只剩下究竟犧牲誰人,消弭與妖魔兩界的戰火了。
作為佛界領袖之一,空了佛陀自不希望,自己成為促成己方勢力與妖魔兩界和談的禮物,推己及人空了佛陀也可以肯定,身為正心宗掌門的赤心仙帝,看待當前態勢的眼光,應該與自己類似。
考慮到此等情由,空了佛陀對正心宗等派暗生忌憚,自也是合乎情理,倒是不能怪罪空了佛陀胡亂猜忌的。
「正心宗『星光絕地大陣』固然了得,但卻缺少好似本座這般,擁有天神器的高手,故此一旦我佛界勢力與正心宗等派在會商過程中產生齷齪,赤心老兒他們應當不敢動用武力解決爭端。」空了佛陀私底下用心分析道。
「仰仗『古焰青燈』威勢,赤心老兒他們稍有異心,本座便可在正心宗發動『星光絕地大陣』以前,擒下正心宗等派諸位首腦,赤心老兒他們心智也不算愚蠢,對此定有清醒認識,本座似也不必過分憂慮。」淡淡微笑慢慢凸顯在空了佛陀面頰,空了佛陀這番自我安慰,顯是收穫了不小功效。
其實空了佛陀也不是不知,即使將來佛界勢力與正心宗等派徹底反目,空了佛陀又未能及時察覺,正心宗催發「星光絕地大陣」,企圖盡數擒拿佛界首腦的卑劣行徑,空了佛陀也能憑借「古焰青燈」,庇護自家同門周全,只是顧及不到佛界其他首腦而已。
而在拿下佛界大半首腦之後,正心宗等派只用再交出三五個,在各自宗門無關輕重的仙帝高手,就可應付妖魔兩界,順便化解此次戰事了,倒也未必有膽直面天神器鋒芒,幾許糾纏空了佛陀及其同門。
只是似這等念頭實在過分惡劣,空了佛陀甫有所意識,便毅然將其強行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