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鑒於玄龍妖帝此番乃是在仙妖兩界無數門人注視下當眾立誓,如若食言妖界顏面必會因此蒙受莫大羞辱,吟秋仙帝倒是不致懷疑,當前情勢竟會出現任何反覆。
故此在玄龍妖帝結束誓言後不久,吟秋仙帝也搶在了仙妖兩界弟子,就玄龍妖帝作為做出反應以前,朗聲宣佈了在妖魔兩界隨後便要展開的,懲戒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的戰事當中,惠菱宮等派將會置身事外的立場。
伴隨吟秋仙帝話音宣告終了,心下只覺疑惑莫名的仙妖兩界眾多弟子,終於自先前的驚愕狀態中恢復清醒,開始以詫異目光投向吟秋仙帝與玄龍妖帝二人,與此同時起伏不斷的神識傳音,亦在兩界陣營逐漸擴散,直至演變成噪雜紛亂的小聲議論,並最終發展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潮。
有別於自家後輩,此刻在知曉內情的妖界首領面龐浮現的,卻是源自於無須與惠菱宮等派對陣的舒緩,以及對玄龍妖帝在跟吟秋仙帝講和時,讓步太過的不解。
要知道即便吟秋仙帝許下的,惠菱宮等派放棄干涉妖魔兩界將來行止的諾言,促成和談順利達成,算是幫助玄龍妖帝完成心願,可妖界宗門將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卻也不比他日戰事激烈,惠菱宮等派坐視同道承受妖魔兩界怒火,使自家聲威承受重大損失遜色多少,僅此而言玄龍妖帝當前情容,理應似妖界同伴那般,以失望居多才是。
然而不知是何等不為人知的情由暗中作祟,玄龍妖帝眼下卻表現出了,完全違背情理的異常舉動,一絲極端隱秘晦澀,縱使尋常仙帝高手也難以察覺的得意神情,突然自玄龍妖帝眼底悄悄閃過,縱觀玄龍妖帝而今形容,就如同在跟吟秋仙帝的交涉中,佔得好大便宜似的。
以玄龍妖帝哪怕涉及自身安危,只要覺得不合時宜,亦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在得到吟秋仙帝承諾後,便驟然呈現出失態模樣,究其因果卻算不得如何繁複。
無非是玄龍妖帝適才所立誓詞,並沒有依照吟秋仙帝早先要求的,限制妖界此間「門派」,捲入妖魔兩界征討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的戰事,僅只是約束妖界此間「門人」,不得參與後續征戰中而已。
不過是一字之差,玄龍妖帝話語內容,便產生了極大區別,使得妖界此間門派留守自家山門的眾多弟子,可以繞過惠菱宮等派好惡,自由協助同道整治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了,而妖魔兩界因為無法動用全部實力,在日後戰事中門人弟子死傷過大的風險,也相應得到極大降低。
由於妖界宗門底蘊深厚,遠遠勝過仙佛魔三界門派,所以對於仙魔大戰勝負輸贏,這等與自身榮寵,實無太過牽連的虛名,妖界宗門可是向來不怎麼在意的,故而此前歷次仙魔大戰,妖界宗門用來把守自家山門的弟子,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門人數量,都要遠遠超出參戰同門許多。
相比妖界宗門以往作風,考慮到仙魔大戰同各界顏面息息相關,稍有閃失便會使自己背負,拖累同道致使戰局崩潰的罪名,仙佛魔三界卻是除了惠菱宮等少數幾個傳承自上古年代,身家底氣無比豐厚的宗門以外,其他門派每逢仙魔大戰爆發無不傾盡全力,以致於各派留守弟子,只能擁有依仗自家護山陣法看守門戶或可勝任,但若強求他們奇兵突擊改變戰事進程,就無異於癡心妄想的實力了。
便是因為自家秉性極為清楚,也曉得仙佛魔三界慣例究竟如何,玄龍妖帝在聽到吟秋仙帝提出的,除非在妖魔兩界討伐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的戰事中,妖界此間門派與惠菱宮等派共同進退,否則惠菱宮等派必將插手其中的條件時,就跟著制訂了利用妖界宗門迥然有異於其他三界的特殊情形,混淆自己言辭含義,以免妖魔兩界在將來戰事,擔負太大損失的計策。
當然在起意蒙騙吟秋仙帝的同時,玄龍妖帝心裡面也是明白,以吟秋仙帝身為惠菱宮掌門,應當具有的閱歷才智,自己設想如要取得預計當中的成效,怕也是極為困難。
是故儘管用心裝扮出了,不惜與惠菱宮等派見陣廝殺,也要維護妖魔兩界自主行動,不受外力干預的虛假做派,可玄龍妖帝還是做好了,承擔圖謀敗露之後,吟秋仙帝痛斥責罵的準備。
大概是玄龍妖帝那番鋪墊,成功迷惑了吟秋仙帝,又或是吟秋仙帝原本就不在乎,佛界實力及正心宗等派死活,此前之所以跟玄龍妖帝糾纏不休,只是要在妖界宗門跟前,彰顯惠菱宮強勢地位,玄龍妖帝設計居然順利得手,驚喜交加之下玄龍妖帝情緒稍顯失常,自也是情有可原了。
喜悅之情剛剛從眼際泛起,玄龍妖帝隨即就意識到,自己現下舉止似乎有些忘乎所以的過失,故此玄龍妖帝也是在頃刻間抑制住了心緒變化,面色頓時恢復平靜。
憑借自己業已臻至妖帝巔峰的強大神通,玄龍妖帝若是存心遮掩先前失誤,哪怕是仙帝高手凝神監視,想也不能發現相關蹤跡,可玄龍妖帝這番舉動,卻未能收取預想成效,被吟秋仙帝神識輕易感知。
仰仗自己早年修煉過,但卻從未告知外人的,某項極易增進仙人神識的惠菱宮秘法,吟秋仙帝在玄龍妖帝動容伊始,便捕捉到了玄龍妖帝極力掩飾的,那抹幾可算是轉瞬即逝的喜色。
聯想到玄龍妖帝而今道行,似乎不應該有這等異常舉措,吟秋仙帝登時便為玄龍妖帝何以會慌亂至此,產生了莫大興趣。當下就見吟秋仙帝忽然停下,起身返回自家陣營的腳步,轉而凝立當場認真思索著,致使玄龍妖帝出現可疑形跡的原委所在。
「無非是見本座對其陰謀故作不知,自以為詭計得逞罷了,玄龍老兒也會興奮至此等境地?本座今日委實有些勝之不武了!」僅只花費了剎那光景,吟秋仙帝就為心中疑慮,找到了正確答案,極其清晰的不屑笑意,隨之亦在吟秋仙帝眉間飛快消逝。
冷笑幾聲之後吟秋仙帝便欲轉身離去,可是未等挪動身形,吟秋仙帝忽又覺得,雖然自己礙於大局,不好隨意責罰玄龍妖帝今日自不量力,膽敢算計自己的行徑,但也沒理由輕鬆放過玄龍妖帝,總也要施以教訓,好生報答玄龍妖帝,也免得其精心謀算平白浪費方好。
心底既是做出決斷,吟秋仙帝隨後便付諸行動,裝作方始醒悟到受玄龍妖帝蒙蔽,不甘心此次議和,被玄龍妖帝佔據上風的樣子,吟秋仙帝氣呼呼的,對玄龍妖帝展開了嚴厲打擊。
這時就聽吟秋仙帝聲音極其冰冷的說道:「玄龍道友莫要高興太早,道友須知縱然我惠菱宮不再插手,妖魔兩界與佛界勢力及正心宗等派爭端,可是當今仙界除我惠菱宮等派之外,正心宗等派還有天極宗可以指望,僅就雙方實力而言,天極宗可是不見得要比我惠菱宮遜色來著。」
說到這裡不曉得是出於無心還是故意,吟秋仙帝說話時的語氣,忽然憑空多出了幾分鄭重。
只聽吟秋仙帝一字一句,語速極為緩慢的說道:「自從當年仙界長洲戰事,衛衡道友仰仗其莫大神通,獨力俘獲膽敢進犯天極宗山門二十位仙帝以後,便已將當今四界第一高手稱號攬入懷中,如果正心宗等派能夠說服衛衡道友施以援手,妖魔兩界心願想要達成,怕也是困難重重!」
「或許道友還不知道,此次仙魔大戰開戰不久,正心宗等派便已嚴重得罪了天極宗,縱然正心宗等派臨近滅絕,天極宗也不會前往救援的。」聞聽吟秋仙帝「善意」提醒,玄龍妖帝只是笑言道。
感受吟秋仙帝目光中帶有的詢問神色,玄龍妖帝姿態幾近狂放的,向吟秋仙帝細說詳情道:「此次戰事仙魔兩界尚未發生接觸,衛衡道友便已攜手同道,成功突襲魔界陣營,接連斬殺了魔界十餘位魔帝高手……」
說到這裡玄龍妖帝言語稍停,直到吟秋仙帝忍耐不住心中好奇,欲要開口問詢的急色,被其看得切實分明,玄龍妖帝才又接著搖頭歎息道:「可惜那衛衡道友神通了得,識人眼光卻不甚高明,在率領門人返回仙界途中,居然被身為仙界同道的正心宗等派埋伏暗算,有此際遇天極宗與正心宗等派徹底決裂已成定局。」
此時看到吟秋仙帝和玄龍妖帝好似爭執再起,先前吵鬧不休的兩界弟子,也慢慢閉合了各自嘴巴,不約而同的凝視二人臉孔,想要通過兩位首腦動向,推測此間情形將會發生怎樣變化。而吟秋仙帝亦因玄龍妖帝告知消息太過震驚,一時間也忘記了報復玄龍妖帝的事宜,戰場氛圍立即因此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