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承諾
早在離開秦山山脈之後,衛衡就已經覺察出來,上界對他的召喚越來越強大了,看樣子他在修真界怕是停留不了太多時間,因此才會急於渡化趙守仁,接引其踏入修行的道路。只不過衛衡也清楚趙守仁為人,是那種對家國天下極端負責的,對於勸說他拋棄世俗界的牽掛,衛衡委實沒有多少信心。
不成想尚未等衛衡開口勸說,趙守仁卻搶先向他發出了,希望他指點修行的請求,就不免叫衛衡覺得喜出望外了。可是為了加深趙守仁對那個不知什麼時候,他才會創立出來的門派的忠誠,衛衡還是故做矜持的笑罵道:「大哥這番盤算也太過精妙了一些,要知道尋常修士,無不是自幼跟隨師長修煉,吃盡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方才有飛昇仙界的可能。可你居然在享盡了人間富貴之後,還妄想修煉成仙,難道就不怕遭受天譴嗎?」
「聽兄弟這番話語,為兄此生就只能虛度光陰,再也沒有修行的可能了嗎?」適才趙守仁還是滿懷希望的,等待衛衡的答覆,可是衛衡說出來的言辭,卻把他的希望打擊的支離破碎。不過聽衛衡說話時的語氣,此事好像還有通融的餘地,趙守仁還可以帶著最後的一絲憧憬,用顫抖的聲音發問道。
「大哥你還不瞭解修行有何等禁忌,自是不會明白像你這樣出身皇家的人,是根本不適合修行的。」衛衡唉聲歎氣道。「大哥可知像你這樣,出身皇家享受世間萬般富貴,本就是天大的福緣,若是再要強求仙道,就不免有些貪心不足了。試問在覺察到這等事情之後,上天又豈能放任你安心修行,說不得就要降下天劫懲處與你,屆時便是轉世投胎的機會,也不會給你留下的。」
趙守仁對於修真界的規矩可是毫無所知,自然不會曉得衛衡形容出來的凶險,只是用有些茫然的眼光看向衛衡,想要從他那裡知道,為何自己出身皇家就不能修行得道,難道自己前半生享受的富貴,居然是修道的障礙不成?
看著趙守仁那副可憐模樣,衛衡心中不覺有些好笑,不過為了加深趙守仁對門派的感情,他還是十分詳細的把修真界的情形,向趙守仁解說了一遍。而在衛衡的解說當中猶為注重的,便是那因果牽扯對於修士飛昇上界時的影響,以及天劫的威力究竟如何,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寓了。
隨後衛衡又斬釘截鐵的斷言道:「大哥既是出身皇家,自然清楚皇家對世俗的影響是何等深刻,這種影響就是我輩修士所說的因果了。試問有如此眾多的因果牽扯,就算大哥不怕上天責罰,可是傳授你修行法門的修士,卻不得不生出畏懼,若是上天因為他牽扯太多因果,在渡劫時提升天劫的威力,那麼他幾萬年的辛苦,就要因此而付諸東流,換做大哥可會樂意?
除此之外還有更為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上天降下災禍所針對的,不是傳授你修行法門的修士,而是他身屬的門派,在浩蕩天威之下,便是將你整個門派徹底滅絕,也不是沒有可能。還請大哥仔細思索,在這般威脅之下,又有哪個修士敢收取皇家子弟為徒,就算他不在乎自家性命,總也要在乎門派存亡吧?」
「罷了,既然是天意難違,為兄也只好認命便是,適才所言就此作罷,兄弟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聽到衛衡的解釋之後,趙守仁豈能判斷不出,自己此生已經跟仙道無緣了,當下他有些頹廢的搖手道,「過些時日兄弟就要飛昇仙界了,為兄不過是世俗凡人,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入你法眼,就不給你送賀禮了。但是那修真界沒有出產的好酒,為兄這裡還存有不少,都是皇家珍藏的極品,今日你我可要好生痛飲一場。此酒既是為了我二人再度重逢,也是提前慶祝兄弟得道成仙,你可不要出言拒絕才是。」
「大哥何以說出這般喪氣的話語,難道你真的不想修道了麼?要知道這般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取巧的,你可不要把心中希望徹底斷絕啊!」衛衡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呵斥道,不過聽他說出來的話語,總有些調侃的味道存在裡面。
「得以修道自然是為兄的願望,可為兄的出身兄弟你也清楚,想來那些世外高人不論是出於何等目的,都是不會收留為兄的。雖然兄弟也通曉修行法門,但是不久之後便要渡劫飛昇了,為兄又怎能為達成自己心願,而加重你渡劫時的負擔。」把衛衡的勸說聽在耳中,趙守仁的眼睛裡頓時射出了道道精芒,不過很快他又想通了箇中情由,恢復了原先那消沉模樣。
「小弟以百多年的時間,便由區區世俗界武者,修煉到現在這堪比仙人的地步,達到了尋常修士,至少要花費數萬年時間,方可企及的境界,若是不做下幾件逆天之事,又怎會有現在這般成就?既然如此小弟豈會在乎多增添一樁?難道不指點你怎樣修行,上天便會放棄追究小弟,降低天劫的威力麼?」衛衡滿身傲氣的安慰趙守仁道。
「聽兄弟這般言語,莫非你要指點為兄修行不成?你要是做下如此行徑,就不怕禍及師門麼?」趙守仁焦慮道,他本已對修道喪失了希望,此時忽然聽聞衛衡不惜觸怒上天,也要傳授自己修行法門,心中的激動自是可想而知。便是因為此等緣故,趙守仁說話時的聲音都低沉了許多,若非衛衡修為深厚,恐怕也只能聽到他在低聲念叨,卻辨認不出他的言辭為何了。
「不錯,只要大哥不怕日後渡劫時,天劫威力增強百倍,小弟便是將本派功法傳授與你又當如何?至於師門怪罪與否,不巧小弟的修行法門,乃是無意間得來的上界仙人傳承,並且家師也在其他仙人的圍攻下落敗身亡,因此便是將大哥收在門下也是無妨,除非上天讓家師立時復生,小弟才會有些許顧慮。」衛衡滿不在乎的說道。
聽著衛衡這番解釋,趙守仁的眼睛慢慢紅潤起來,畢竟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因果糾纏對修士的危害,也清楚了衛衡傳授自己修行法門,要擔當多少風險。只是以趙守仁的稟性,自不願因為自己的原由,害得衛衡這位故交好友,在天劫下受到什麼損傷,從而耽誤他飛昇仙界前程的。
有鑒於此趙守仁還是搖頭道:「兄弟這番好意為兄心領了,不過為兄是否修道,還是不勞兄弟費心了,這上天意願還是不好違背的,大不了為兄了結了今生因果,轉世投胎之後再度修行便是。以為兄這把年紀,兄弟也不用等待太場時間,就可以渡化為兄修道了,想來此等小事應該不會耽誤兄弟飛昇吧!」說完之後他又自嘲似的笑了笑。
此時趙守仁尚不清楚的便是,由於衛衡修煉的上古煉氣心法威力太過強大,使得不論他積攢了多少的功德,又或是做下了什麼滔天惡行,在飛昇上界之際,都要面對那最為恐怖的,比第九次散仙天劫還要厲害數倍,修真界從沒有傳聞過,哪個修士可以渡過的九九重劫。所以衛衡便是傳授給趙守仁修行法門,對於自身也是毫無傷害的,相對於上古煉氣士的飛昇,收取皇家子弟為徒,也就算不得大事了。
只見衛衡輕輕一笑道:「其實小弟之所以要傳授大哥修行法門,未嘗沒有將本派傳承托付給大哥的用意,畢竟小弟修行的年限比不得其他修士長久,根基自然談不上穩固了,卻是要在渡劫之前,將本派道統傳承下去,也免得師尊宏願無人發揚。」此話說完衛衡也不待趙守仁出言反對,逕直便把那菊坍上仙的事跡,給他複述了一遍。
當衛衡看到趙守仁的眼中流露出義憤填膺的目光時,他已然在心中確認,自己的話語徹底打動了這位兄長了。隨即衛衡更是感慨道:「若非小弟當年處事不當,跟修真界大派交惡,也不會在他們的追殺下,遇見尋常修士難以想像的機緣,修煉至眼下這般境地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小弟修行過於迅速,在飛昇之前是無法達成師尊的心願了,可是此事卻又委實要緊,非是象大哥這樣脾氣相投之人,小弟實難將此等重任托付與他。」
以趙守仁對衛衡的瞭解,自是不會懷疑衛衡在因果渡劫,這等在修真界盡人皆知的事情上欺騙自己,也相信菊坍上仙的事跡,不是衛衡捏造出來的。所以在聽到衛衡的解釋後,趙守仁非但沒有責怪衛衡,在即將飛昇前才想到自己,反而是早年那憂國憂民的稟性再次爆發,對衛衡大包大攬的說道:「兄弟只管安心應對天劫,將傳承道統的事情交給為兄便是,縱然礙於自身因果,為兄未必有飛昇仙界的希望,但也不會叫菊坍上仙的道統就此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