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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五章 雲曦心事 文 / 暴風雨中

    到了晚間,溫暖隨著日光褪去,夜霧降臨,整個小城的空氣中瀰漫著冷清。

    今晚正是月圓,遼闊無垠的空中掛著一輪無暇皓月,皎潔的月光撲灑在天空下,像母親溫柔撫摸著暗藏心事的女兒的手。

    修真,怕是早已修的忘記了母親的疼愛了吧?

    隔壁又像起三位師兄的爭吵,卓雲曦有些氣悶,索性推窗而出,獨自漫步在銀月的光輝下。

    小城的晚上很愜意,涼嗖嗖的空氣中,只留有柴火和稻田的清香,沒有喧嘩,沒有吵鬧,只聞得一口便讓受夠喧嘩吵鬧的人兒湧起一股難以掩飾的驚喜。

    卓雲曦收起護體真氣,讓柔軟的風,和潮濕的空氣,毫無阻礙的拍在嬌嫩若羊脂般的肌膚。風清,雲更淡,說的便是此情此景。

    但世事多難,正在這美妙時分,突然卓雲曦聽到一聲大力的吸氣聲,她靈識一查,便發現不知那家的小娃到了深夜,猶自未睡,突然看見宛若仙宮雲霞仙子在此漫步,頓時嚇得一大跳,趕緊躲進被子裡瑟瑟的發抖。

    卓雲曦莞爾一笑,為小孩閃爍的童心所逗,但在如此良辰美景的時間裡,卻是糟蹋了心情。她若一隻清影起舞的雲雀,足下輕盈的一躍,便潛入了陰影和寂寞中,可縱使被壓抑,壓迫,她一雙美麗眸子,仍舊猶在仰望那,明月的光明。

    「不知道何時,我才能自由自在啊?」卓雲曦今晚突然有些閃現不為人知的寂寞,在門派裡,她是當代翹楚;在同代弟子中,她是絕色的佳人;在外,她是玄玉師傅最寵愛的弟子,無人敢惹!但,別人的吹捧,追逐,貪戀,仍舊無法填滿她的心靈。

    她謙謙有禮的對待別人,包容別人缺點,幫助受苦的可憐人,她的家世,容貌,師門,甚至每一個不同與其他人的細節都被人喜歡,和讚美,但這通通無法掩飾不了她心靈中的寂寞。是的,不為人知,人解便是孤獨,她沒有人侵入過她的心靈,也沒有人能侵入她的心靈,所以她是一直孤獨的雲雀,發出清麗被所有人喜歡的聲音,卻只能寂寞的站在不為人知的枝頭。

    卓雲曦想到此,露出個鬼臉,暗笑道,嘻嘻,這便是無病呻吟吧?一念及此,她換上了輕快的步伐,順著花園的陰影蹦跳著回家。

    但就在此時,一抹同樣蒼涼的身影劃入他的視野,那是一個削廋的側影,迎著秋風和冷月,獨自坐在院子的樹梢上,品味著人生的孤獨,和寂寞。

    他是誰?他在幹什麼?為什麼這麼晚還沒有睡?他也在享受著生活的無奈,和那種無人理解,只能靠訴與清風明月來表達心事的寂寞嗎?

    不,也許他只是一個晚上吃飯撐著了,在此乘涼的懶漢罷了?一瞬間,卓雲曦中冒出無數個問題,又同時被無數個答案所淹沒,然後又被好奇的潮水吞沒,然後又被理智的火燒的退卻。

    但最終,卓雲曦選擇了本能,做一個女人,一個被好奇,和不理智支配的生物,一個有自己渴望,和自己追求的女子。

    她緩緩的朝著那人走去,邁著雖然不是款款生情的蓮步,但卻吐露著輕快的味道。月下的她,若廣寒宮中的美人,美得的讓人憔悴,但她的美卻不是閉月羞花的沒,讓其他一切黯然失色的美,而是一種濃濃的香甜,和一切美麗的東西,月光……清風徐徐……水波斑斕等等相得益彰的美。

    她走了過來,不是偷偷的,不可告人的,她沒有掩飾運起玄功,讓那些凡俗們察覺不到仙子的美妙,而是如同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踏著月光,帶著一份寧靜,與美麗走過來。

    男子回過頭來,看像她,映入卓雲曦眼中的,是一張老邁的臉,乾癟的皮膚刻出歲月的滄桑,但微微仰起的下巴仍舊露出不屈服的味道。

    卓雲曦乘興而來,到了倆人對面,卻反而不知道說什麼。是啊,人生有緣來相識,本是一種緣分,又何須多說什麼呢?倆人對視一會兒,竟向無語,又都各自感受這片共同的寧靜去了。

    但男人卻享受又多添一份美麗情趣的夜,少了一份孤單,而卓雲曦,側感受著男人怡然自得的夜,多一份心中安寧的夜。

    夜色如洗,倆人便如此坐著,一個在樹梢上,一個在石凳上,不辨敵友,不理世事,甚至不管對方是否妖邪鬼魅,都只微微閉著眼,聽著夜風劃過耳畔的輕吟,和樹木被新降霧水翻起草木清香,一時,此份寧靜,倒也絕美。

    良久,霧水打濕羅衫,卓雲曦從寧靜中醒過來,起身輕道,「我走了。」她只一低頭,便若一朵不勝嬌羞的水蓮花,在涼風中,輕輕搖曳。

    男子也沒有挽留,只低吟了一聲,「還來麼?」

    卓雲曦沒有回答,只嫣然一笑,便消逝在風中。宛若黑夜中美麗的精靈,一笑嫣然,而撩動他人心弦後,剎那間又遠去飄然。像是塵世間一道,美麗的艷遇般,若晨光,若蜃樓。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流出來,但到得最後,聲音竟如同少年,帶著青年稚嫩清脆的味道。

    第二日,卓雲曦起的稍微晚了些,而他三位師兄當然沒有絲毫怨言,只若木樁子似地在外等了半個時辰,讓同在一店住宿的商人看的目露鄙夷。但這三位都是心高氣傲的主,無事都能給別人招惹上麻煩的主,更何況這般被人鄙視,宇文岳走了過去,揚手就倆巴掌,打那客商嚎嚎慘叫,臉頰上28顆牙齒,直鬆動了一半。

    這還是宇文岳手上留情,怕沾了血污在手上,到時候再師妹面前不好看。但太叔銘就沒那麼客氣了,他只伸手一推,頓時那商人便渾身骨頭都好似被人用開水燙軟了一番,若不是身旁有人扶持,差點就站不穩了,而事實上,這一推乃是太叔銘用了法術,過得幾年,他後半輩子確實是再也站不穩了。

    太叔銘目露輕視的望著宇文岳,暗示,你個小樣,打人都這麼粗鄙難看。宇文岳暗怒,便又想顯出些本事在那商人身上,可就在此時,卓雲曦出現了。

    「師兄們,早安。」過得一晚,似乎卓雲曦的聲音又添了一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頓時把三位師兄迷又神魂顛倒了幾分。

    司馬長風剛才沒出手,就是等著這時候表功的,「師妹,昨日我到店家那打探了一晚,便查出了不少此地八陣圖的真相,便草草的畫了張陣圖,師妹拿了這陣圖,等會兒我們去看陣時,若是失散了,師妹至不濟,也可保個安身待援。」

    卓雲曦連忙謝過師兄好意,司馬長風一手撫鬚做,做高風亮節狀,但那想倆個同伴立馬又出來揭穿他的小肚雞腸。嗯,他司馬長風是也給了這倆人一分圖紙,但莫說上面畫的凌亂了五分不止,更悲劇在上面還有墨漬。

    倆人齊譏諷司馬長風不顧同門之宜,險惡用心,但司馬長風卻在那喊冤,說一晚上時間就那麼多,倆人又不幫忙等等,又把卓雲曦惹得幾分煩躁。她蹙首一看四周,不想,卻望見昨日樹梢上那男士,此時他披了件馬麾,正圍著受傷的商人詢問傷勢。雖然他躲在人群,但卓雲曦一眼便望見了,無獨有他,唯在場僅此人仍傲骨挺立,既不顯得畏懼,似乎心中也沒有怨恨般。

    卓雲曦心中一悅,便回過頭對著三位笑道,「師兄們,也莫爭了,我等此去查看片刻那殘缺的八陣圖便是了。我來時玄玉師傅,便暗中叮囑過我,此地寶物倒不似出這陣中,而是另有其他。」

    太叔銘和宇文岳聽了,頓時大悅,自然又是一番稱頌卓雲曦師傅神機妙算,倆人一副嬉鬧,不想竟惹得心情不錯的卓雲曦,展顏一笑。剎那間,三人便似是覺得這個破舊不堪的旅館不再那麼討厭了,便連平日裡看慣同伴的幾張醜臉,也不是那麼噁心了。

    不想幾人一番話,竟惹得人群中那披著馬麾的男子也是神情一動。

    這八陣圖,乃是中原兵家陣法的極致,乃在夔州這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門*,羊腸曲沃之地,此地借天勢,地利,布下延綿百里的兵陣,並還依靠舉國改天換地之力,把許多不合地利的山峰,湖泊挖空,移平。本來姜將軍本想以此絕陣,對抗當今聖龍皇帝一統天下的大勢,但可憐一歎,終究是功虧一簣。

    司馬長風帶著三人,邊走邊指教著,「這布下八陣圖的姜將軍雖然也是明術數,知陰陽,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大家,但可笑卻膽敢做螳臂擋車的傻事,這天下盼著一統了,卻還想著雖千萬人,吾獨往也得氣魄。終究是落個生死國滅的下場。那如我司馬家,氣運綿長,掌權貴數百載不息。」

    說到此,司馬長風很有些意氣風華的氣魄,宇文岳和太叔銘雖然道法境界比司馬長風高過一截,但他倆一如分不清天地南北,要飛到空中一看,但只一聚風罡,便感到身體撕裂般疼,那裡還敢和領路的司馬長風爭辯,只暗暗打算快點出陣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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