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靈力即將耗盡,丹藥產生的靈力遠遠跟不上消耗,可點金火依舊頑固地不肯與李墨的三味真火融合為一體。
眼見已是來到日月城的第五天,再不服藥結丹,似乎有些交代不過去。李墨望著面前浮空盤膝而坐的天養,想到有他護身,咬牙發狠,乾脆不顧自身安危,將身體裡每一分靈力都壓搾出,往點金火裡添,直至自身油盡燈枯,三昧真火搖搖欲熄,眼前發黑,即將暈倒過去……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衝進體內,佔據了丹田之處,原已枯萎的九色蓮花如同久旱荒草遇到甘霖仙露,生機勃發,開放得益發燦爛。蓮心出的火苗,此時已經變成了淡淡藍色,底部有股冰冷的霧氣在翻騰滾動。
這股冰寒的霧氣過處,天地陰陽、五行靈氣盡皆回歸入體,在丹田蓮花中滾煉過一道之後,再散至全身,每個微小的地方似乎都泡在了溫泉水中,舒服得歡呼雀躍……
原來,想要收服點金火,必須先破而立,方才可成!
李墨若不是看在天養在旁相護,還真不敢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就是命啊!好命!他舒服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走下樓。眾女這時多在大廳裡,他得意洋洋地微笑,「我準備好了,現在就下地宮,你們呢?」
「這裡就是秦城?」
在三百里外,南緣望著窪地裡那座不起眼的村子,皺起眉頭。這秦城,名義說是城,其實很小,而且為了不引來厲害的魔獸,整個村子都隱藏在樹林裡,房屋建一個方圓十里的大樹之上。
此樹年頭很老了,乘遠隱隱能感到其有成精的跡象,想來秦城中人就是靠了這顆即將成精的大樹的庇護,方才能在危機四伏的秘境生存下去。
「師叔,此處並無幾人,也沒見那李墨與秦家二女的影子!」
一名三十歲不到的和尚,手持方便鏟,躍到乘遠面前。乘遠這次入秘境追擊李墨,擔心旁人阻擾,特意找來淨土宗南派祖庭東林寺的十三護法羅漢。
十三羅漢都是法字輩,為首者名法相,領著師弟們將整個秦城翻了個底朝天,抓到二十幾名秦家族人,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被趕到大樹外一塊空地上。
不管一幫兇神惡煞的和尚如何恐嚇,秦城中人連李墨是誰都不知道,也確實不知目前當家的秦葉、秦雪兩人的去向。
乘遠皺起眉頭,有些憂慮。當他在岳陽偶然得知李墨即將結丹之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須阻止,必須在李墨成長起來予以扼殺!否則以李墨的聰明與天賦,南緣將永遠打不過他。因為南緣在受了請神術之後,雖然能力大漲,但也傷了根基,此生再難有所寸進。對佛門而言,這也將是個不小的災難。以李墨對佛門的成見之深來講,可想而知,待他修為大進之後,一個強敵將出現在佛門面前。
「師叔,會不會李墨等人還在路上繞圈,試圖擺脫跟蹤者,因而尚未到此。」南緣想到一點,悄悄說道。
嗯!這倒是有可能。
乘遠仔細回憶自己從得到消息,而後迅速查清秦葉的身份,並追蹤到秦城,整個過程的時間很短,應該不會驚動李墨。想來李墨也不會意識到,行蹤是從秦葉身上暴露。秦葉雖然素來蒙面示人,但她家以出售秘境魔獸為生,認識秦雪的修行者不少,兩人一起出現在真武門的拍賣會上,落入有心人眼中,身份自然就不再是秘密。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在這村子裡住下,耐心等上三五日。你等要小心看好這些人,不可使之脫逃出去報信。」
東林寺十三護法羅漢齊聲應道,將秦家二十來人一一制住,丟到樹上一間大屋子裡。
如此過了一天,乘遠正在閉目默誦金剛經,突然感到天地風雲變化,四周靈氣正朝遠方湧去,猛地一下睜開眼,躍上樹梢……
「師叔!」
南緣也出現在大樹頂端。眼下這場面,和他接受請神術時一模一樣,這若是李墨在結丹,那可就麻煩了!他一想到下次要與結成金丹的李墨廝殺,就不免有些膽寒。
「不急!這只是剛剛開始結丹,還來得及趕去。南緣,招呼其它師兄弟,既可跟我走。」
十五人沿著靈氣流動的方向行走,一路遇到的魔獸都無心於他們糾纏,心慌慌地望向遠方,本能地感覺到了某種威脅或者是壓力在產生……
如此,乘遠領著一干小和尚放腳疾奔,數百里路,短短一天多時間就已經越過,比李墨他們進來的時候要走得順利得多。當遠遠看到那座荒城的時候,到處都是趕來借光的魔獸,爬伏在地;只是又些兇惡的魔禽腦子不好使,漫天而來,卻前仆後繼地往靈氣聚集的中心俯衝,試圖搶奪能聚集靈氣的寶物,可一接觸那高聳的大殿,即被一股玄光捲入,死傷甚重,卻還不肯放棄……
「好厲害的陣法!」
乘遠遠遠觀望,見寒月**陣運轉無礙,數以百計的魔禽、魔獸倒斃在內城中,倒吸了口涼氣。再靠近仔細觀看一陣之後,他將小和尚們召集到身邊,「據我看,大約一刻鐘之後,這批魔禽就無力再戰下去。法相,你領著師弟們,擺羅漢陣,帶魔禽退去,即當自正門衝入,吸引那幫佈陣女子的注意,最好能引她們走出中心大殿,給我和南緣師侄製造衝入的機會。我們二人破壞掉李墨結丹之舉,自會轉頭夾攻,就算不能破去對方這陣,也能將你們成功引出陣外。」
十三羅漢紛紛點頭應是,其中一位最為年輕的小和尚突然開口,「若是引不出她們,我們該怎麼辦?」
「哪那麼多廢話?!」數只大手敲在小和尚的腦袋上,「師叔如何吩咐,你如何做就是。」
但情況還真讓這小和尚說著了!
林月謹守大殿中,看到十三個和尚衝入日月城內,脫離了她的預計,雖然有些意外,卻絕對不肯主動出擊。
一般秘境中結成金丹,從風雲突動,到丹成,至少得需十幾天;藥物幫助下修結假丹,時間會少些,按令狐崖的說法,可能也得八、九天。眼下不過是剛剛第三天,卻已有強敵趕至,林月自知失算,不得不謹慎以待。
十三羅漢懼於寒月**陣的威力,在大殿門口不敢入內,而林月則堅守地宮入口不出,雙方僵持,乘遠領著南緣飛上大殿頂樓,慢慢往下,在第二層遇到了令狐崖。
「施主,佛門與李墨那賊子的恩怨,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管身處何地,乘遠都不忘先把自己立於可攻可守之地,先禮後兵,萬一有個什麼不如意,以後也好有個說話的餘地。
令狐崖歎口氣,「大師不用多說!我站在這裡,必然有站在這裡的原因。要想過去,還是放馬過來較量一下的好。」他至今沒拿到《離火心藥和丹術》的下篇,倒不是李墨失言,而是他確實沒能幫助李墨收服點金火,所以一直沒敢開口提。眼下只希望能擋住乘遠,在李墨面前表現一番。
「師叔不用管,這裡交給我了!」
南緣搶先出手,口中喝出不動明王降魔咒,為自身加持狀態,全身泛起一圈金光,避符、卻毒、克蠱、破法。法寶木魚擋在身前,見風即長……
令狐崖微微一曬,從這一手可以看出,這南緣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個惜身如命的傢伙,動手之際,先不求有功,但求自保,想和李墨那等憊賴浮滑、卻是敢作敢為、腦子又好使的小子鬥,真是自找苦吃!他低喝一聲,全身冒出紫色火光,一拳打在木魚上……
一股劇烈的波動無聲無息地蕩漾開!
木魚微微晃了晃,凝在空中不動,表面閃爍起一串金光。細看,乃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令狐崖只覺一股漫天之力反擊而回,震得體內靈力波動,運轉不暢,內腑有些不穩。南緣早已合身飛起,身形突然加速,手中棒槌趁機而入。令狐崖抬手一架,吃不住力,全身晃動,飛退數步。
靠!上當了。
令狐崖暗罵,南緣這小禿驢先擺出一副示弱、穩守、想拖住他的樣子,其實卻是想麻痺他。他多年少與人爭鬥,失了警惕,吃了虧。
令狐崖這一退,就把樓梯口讓了一點點。乘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閃身而入,令狐崖充滿間遙遙一拳,一股威猛至極的拳風夾雜著紫色火焰,如同條出擊的巨蛇,朝乘遠後背襲至。乘遠早有準備,大袖一揮,連續轉了三圈,漫天佛光形成個漩渦,將巨蛇吸入,消於無形。
乘遠本想滅去紫火,沒想自身佛力卻無法消去此火,心神一轉,瞬間逆轉漩渦,化吸為吐,一道狂風捲裹著紫火反吹而出……
「師侄小心!此人內修之火有些古怪,不可硬接!」
南緣正要趁令狐崖忙於應付乘遠的反擊前,逼其與自己硬拚,聽到這一聲警告,立馬多了幾分小心,不讓紫火沾身,免遭不測。交手幾個回合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令狐崖善於近戰,既是如此,不如改為遠戰,拼法寶!當機立斷,其一個反身飛躍,跳到迴廊欄杆外,木魚跟著飛出條弧線,恰好在空中接住他的身形。
這手耍得蠻帥!
南緣當空而立,單手作揖,口念佛號,從袖中掏出一桿經幡,閉目誦經,輕輕一搖,天地間狂風四起,漫天都是佛音在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