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個巨大的營地,足有三層柵欄,中間搭建的高高低低的刁斗、箭樓數以百計,外圍四個方向分別為犬戎、大月、摩羯和匈奴四族軍隊把守,中間全是衣衫襤褸的中土軍士和民夫。
這裡是最大的一個戰俘營,四族高層還在商討戰利品的具體分配方法,因而設立了這個俘虜營地。這裡至少有五萬俘虜,由於有修士坐鎮,李墨沒敢講靈識傳入,只是在外圍偵查了一圈就退回體內。
「你想進去找人的話,風險可不小。」
李墨不知道阿奴這話裡帶著什麼意思,瞟了她一眼,可惜開出的天眼不能透視,看不到面紗後面那張臉上的表情,單看眼神,一定會吃虧。這女人眼睛異常漂亮,眼神妖媚靈動,變化多端,想靠這揣測其心意,吃虧上當那是必然的事。
阿奴見李墨不回答,知道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心裡隱隱有些難受,偏過頭,不再吭氣。
此時乃正午時分,天氣炎熱,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如絲如絮的白雲。兩人呆在一座山丘的後面,天上不時有被馴養的鷹、禿鷲等猛禽飛過,只要不落下,絕對看不透李墨布下的幻影迷蹤陣。
這時間,什麼也做不了,就是修煉,也不是個好時機。李墨躺下,翻開老米那裡得到的《陣法禁制基礎》與《**陣譜》,仔細研究。陣法禁制,用得好,完全可以以弱克強。這阿奴的修為,就不比他差,真要面對面打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李墨現在運用陣法禁制越來越得心應手,屢次危機都靠此技才得以轉危為安,益發重視,每天都要花時間用來研究五行、八卦、九宮等變化,佈置陣法禁制的手法也越來越熟練。
大約申時剛過,大地隱隱在顫動,沒多久,遠方傳來如雷般的馬蹄聲。兩人只見西北方有數千頭上插著鳥毛的匈奴騎兵疾馳而來,看架勢是要進入俘虜營中……
李墨感覺有些麻煩,偏頭看到阿奴的身子在隱隱發抖,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阿奴的聲音有些顫抖,與平日那種自信截然不同,似乎在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某種情緒。
不過,李墨並不想去深究,繼續看自己的書。
「你是否信任我?」阿奴突然問道,李墨轉頭瞅著她。
「你若是相信我,我可以單身入營,替你打探消息。」
李墨沉吟片刻,「你有自己的事要做?」
「是!」阿奴回答得很痛快,李墨沒再繼續問下去,點點頭,一招手,烏蛟鞭從她的身上脫落,回到乾坤袋中。這幾天來,這阿奴還算識機,沒有給他添麻煩。幾天行程過後,已經離開了敕勒川,離嘉峪關還有三千里左右的路程,已經越過絕大多數部落的宿營地,就算是她不再幫忙,他也有五成的把握脫身。他有種說不出原因的直覺,覺得阿奴心中隱藏著一個秘密,這秘密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害處。
阿奴本就只是心情激盪之下心懷僥倖,沒想到李墨不但知道自己另有目的,還答應了,並且出乎意料的解除了她身上的禁制。
過了片刻,李墨見阿奴還是沒走,偏過頭,「快去吧!無論能不能帶回我所需要的消息,你我之間,都將在這裡分手。」
阿奴一愣!第一次意識到,這中土少年居然還是個守信的君子,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最遲明天中午,我會回來。」
阿奴走後,兩個時辰間,又有不少人趕來,包括那條黑色的蜥龍,也在黃昏時分來到不遠處這個巨大的戰俘營地。
午夜過後沒多久,正在靜心理氣的李墨聽到一絲異響,地面微微震動,收功起身一看,卻見阿奴和二十幾名匈奴騎士正騎著馬慢慢地他這方過來,一路有說有笑。
阿奴帶人來抓我?
不像!李墨搖搖頭,走那麼慢,聲勢那麼大,就是個聾子也驚跑了!可萬一她就是利用這個常識引自己上鉤呢?這女人可聰明得很。
應該不會吧……李墨捫心自問,覺得阿奴出賣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出於安全起見,他還是將迷蹤陣改為自己運用最為熟悉的**分光陣。今夜藍白雙月高懸,天地間有一層銀色的光輝,正和此陣只用。
等等!……若是阿奴故意引人過來,以便抓人審問,這**分光陣佈置在草原上,過於扎眼,李墨又掏出那顆蜃珠,在**分光陣外布下一座幻影。
「咦,這裡怎麼會有座湖?」
有人驚奇地叫道,當然,李墨聽不懂。海市蜃樓,主要針對的是人的內心,人想什麼,眼前就出現什麼。但這是對一個人而言,一群人過來,這幻術則以會以草原上常見的一些景色為主。眼下是初秋,天氣還很熱,這幫人大概都想著能有個湖讓自己清涼一下。
一路上,阿奴並不說話,只是身邊跟著的這兩位很讓人煩。一個是摩羯的王子屈利,一個是匈奴的大貴族,屯頭王阿里忽。兩人都在幼年時期見過她,知道她的美貌,如同蒼蠅一般纏個不休。按她的本意,只想將阿里忽騙出大營,沒想到屈利也死纏著不肯離去,唯希望那中土少年能聰明些,明白自己的意思。
到了地方,看到月光下的小湖,阿奴一臉燦爛的笑。這臭小子,還算知機。侍衛中有人在這附近呆過,印象中從來沒有這個小湖,有些驚異。阿奴搶先一步,踏入幻影中。
兩人只見一翩翩佳人,在夜色中赤足踏湖凌波,依稀正欲寬衣,此景美妙絕倫,頓時色心難耐,不聽侍從勸阻,大步走入幻影之中,兩位貴族的侍衛無奈之下,也不得不跟入……
「黛奴兒,你在哪?」
待所有人進入幻境,突然發現那位佳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大驚。這時李墨趁機在環境外圍布下迷蹤陣,將一行人全部困住。
「抓住那個死胖子,我們就得趕緊走!」阿奴在李墨的引導下進入**分光陣內,匆匆說道。李墨點點頭,將通靈之城置於陣眼,驅動陣旗,陣旗吸取天地間的月輝星光,聚為一道光柱,將一名正準備揮舞著彎刀的侍衛瞬間化為飛灰……
阿奴頓時一驚!沒想到這中土人佈置的這什麼陣法,居然有如此威力。在幻境中的屈利發現身邊一名衛士突然被股神光化為灰燼,頓時大駭!本能地拔出自己的長劍,跟著,護身罡氣運起,整個人就像是一盞大燈,耀眼奪目。
李墨有心試試**分光陣的威力,再次聚出一道光,射向屈利。那屈利不虧是久負盛名的摩羯族劍聖卡夫林的弟子,修為不錯,對危險有著天然的感知,眼前一亮,即知難以力敵,身子一閃,光擦著他的身體閃過,將其身後一名匈奴武士燒成了兩截……
兩截?屈利腦子瞬間一轉,這小子身上一定有護身符,而化灰的侍衛身上除了鎧甲,什麼都沒有!他將腦後長辮一甩,纏於脖子間,掏出一面小盾,輕輕一揮,化為一面一人高的大盾擋在身前。
這幫傢伙,怎麼都喜歡用盾?李墨偏頭瞅了眼阿奴,阿奴意識到他想什麼,翻翻眼,輕聲嘀咕,「除了盾,戰場上還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護身?」
「沒有創意!」
李墨撇撇嘴,連發三道神光,殺了三名靠近陣旗的傢伙,心想這**分光陣的威力著實不小,還好當年老米的修為太低,悟性也差,無法操控,不然自己可就倒霉了。
屈利這時已經回過神,大喝一聲,身旁八、九名衛士頓時聚集到其身後,相互抵住腳,各自掏出盾牌,形成了一個防禦型的三角陣。
至於那個匈奴的屯頭王,身邊有兩名魔宮修羅,不過等級很低,屬於紫衣修羅,相比而言,李墨從前抓到的那個於健邪則是藍衣修羅,等級整整高了兩級。
(匈奴的修羅魔宮,最低一級是灰衣修羅,普通弟子而已;其次是黑衣修羅,紫衣修羅,青衣修羅,藍衣修羅和白衣修羅,藍白衣修羅是執事弟子,匈奴魔宮的主力,高級弟子;再往上,則是魔宮的長老和修羅王)
李墨放過摩羯王子屈利的烏龜陣不動,先將那位匈奴屯頭王的幾個侍衛解決掉,而後大搖大擺地將陣旗上已經破碎或已不堪再用的晶石全部換掉,將火力全部集中在那兩名紫衣修羅身上,擊破兩人數個法寶,最終將兩人一一擊殺,那胖胖的屯頭王自然手到擒來。
「走吧!」
阿奴有些著急,雖然此地位於一座山丘的後面,離大營有十來里路,但**分光陣的動靜著實不小,不出意外,應該已經驚動了大營裡那些高級修士。
李墨點點頭,撤去**分光陣,至於迷蹤陣的陣旗,只能丟在這裡了,真是讓人心痛!
「這以晶石催動的法術器物,沒什麼值得可惜的!」阿奴是個敏感的精靈,不屑地撇撇嘴,將那個屯頭王捆在馬上,自己也縱身上馬。
李墨有些不服氣,但沒有爭辯,緊跟在其後,兩人朝東疾馳數里,而後轉而向北。他們兩人轉向之後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條黑色的蜥龍就沿著他們的路線追來,直接朝東而去。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不到,數百騎兵也跟著到來。
往北,雖然繞了點路,但總比被人追到的強。兩人很默契地選擇了這條路,而後又不約而同地下馬,將馬驅趕走,兩人則帶著那個屯頭王,掉頭往西走,重新回到那座俘虜大營,躲到了大營西邊的一個幾位偏僻的窪地裡,佈置了一座用於藏身的匿蹤陣。匿蹤陣除了藏人,沒什麼其他能力,但有個最大的好處,使用的靈力不多,只需借用些地氣既可,不必動用晶石,更不會引起高階修士的注意。
那匈奴的什麼屯頭王阿里忽被阿奴重重地丟在地上,感覺全身都痛得要散架,大聲呻吟著,目光偷偷審視這李墨和阿奴之間的神態。他對阿奴突然攻擊自己和屈利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阿奴居然會和一個中土小子勾結在一起。
李墨吃了點東西,喝了水,而後走到阿里忽的身邊,一腳踏住在他的胸膛,將其肥胖、壯實的身軀踩平了些,彎下腰,看著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些中土大軍的事,你老老實實說來,我就將你還給那位帶面紗的女士處置,不然的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