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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基業衰微 文 / 暴風雨中

    一陽真人和兩名侍奉童子下了船,雍州刺史烏成忠上前行禮,客套了兩句,低聲問道:「聽說蜀山劍門許無涯許長老午後將至,國師可想與之一會?」

    「許無涯?他跑來我雍州又有何事?」一陽真人若有所思地問道,信步往前。雍州歷來屬於東西崑崙的地盤,蜀山的人過來那絕對是越了界,他有些惱火。

    「聽說是要收呼延家二子呼延長青入蜀山!」烏成忠落後半步跟在一陽真人身後,「宇文相爺從京中傳來消息,這次蜀山一口氣收了呼延、南宮、慕容以及皇甫四家子弟,似乎頗有深意。」

    一陽真人腳步略微一頓,而後輕輕一笑。烏成忠話已經到位,也不再多講,話鋒一轉,簡略地通報了一下夜裡藏寶閣失竊一事。

    一陽真人皺起眉頭,詢問了一下東西遺失情況,最後才問竊賊。烏成忠低頭彎腰,將臉色藏起,「這一年來行宮的守衛越來越差,幾個略微有點法力的小賊就能來去自如。」

    這一個惡狀告得好刁!但一陽真人並不是白癡,並不想過於明顯地介入宇文家與呼延家之間的爭鬥,淡淡地瞅了對方一眼,「能確定賊子是些什麼人嗎?可是魔道中人?」

    「據與那三人交過手的修士說,三人中有兩人長於化形之術,不是幽州萬幻門門徒就是南荒一帶的玄巫教中人。」

    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一陽真人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屑,沒有再說話。烏成忠慇勤地將對方引上那八駕馬車,一干人呼嘯而去。

    待官家的人走完走盡,船上才有其他人下來。在幾名青年的引領下,近百小兒嬉笑著奔下,男男女女,個個長相不俗,靈氣十足,瞅著李渤、李墨幾個的目光多是居高臨下,神情不屑,如同天上的神視人、人觀螻蟻。

    李墨心中大是不忿,若不是答應了母親,自認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可出爾反爾,當場就想轉身回家。

    「喂!你……」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踏板上,指著舔著臉在一旁瞎忙的劉道士,「知道這裡哪有上好的藥鋪?」

    「知道!」劉道士絲毫不以對方年幼而輕視,快步靠到對方面前,「從這裡進城第二個十字路口往西拐,有家『回春堂』,裡面的藥最好!我們雲霄觀也常從那裡買藥回去煉丹。」

    那少年相貌俊逸,舉止華貴,點點頭,隨手丟了幾個銀幣給劉道士,回身望著一位女孩,「雲曦師妹可願隨我去看看?也好順便散散心。」

    「司馬師兄不用管我!我就想在這船邊走走。」答話的女孩年齡不過十歲左右,聲音有如出谷黃鸝般悅耳動聽,相貌清麗無匹。身形舉止有如三春楊柳,秀面變幻則若九夏芙蓉;青眉如黛,雙目似水,唇紅若霞,鼻如玉蔥,一口細牙整齊異常且潔白如皓玉,真可謂人已經美到了牙齒。再加上面帶輕愁,雙目含情,真是那個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這等絕色佳人出場亮相,在場一干人儘是被驚得不敢出聲。李墨年紀雖幼,卻啟蒙得早,閒書讀了不少,又長時間在市井街坊間廝混,朦朦朧朧知曉些風情,此時也是如被雷劈,全身酸麻,心中直呼:「死了!死了!見過這等天仙一般的風流人物,那凡世間千花萬柳,如何還能再放入心中?唉!看來是命中注定得出家做道士,孤苦一生。」

    那姓司馬的少年名叫司馬長風,出身名門世家,性格甚是孤傲。對這師妹那是愛極,絲毫不肯違逆了對方的心願,更不肯擅離,和煦地笑笑,回到船上。

    「這幾位就是師叔們所說的雲霄門的師兄?」女孩好奇地望著劉道士,再看看李墨和李渤。

    「是!師妹不用和這等人客氣。」司馬長風語帶不屑,「這等人連雲霄門入門弟子都不算!一打雜的。就算是那雲霄門的正式弟子,據說也被原來那幫沒品的老人教成了窩囊廢。」

    「放屁!」岸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喝罵,那司馬長風憤然轉身望去,只見河堤上停著三輛普通平民駕乘的兩輪馬車,七、八個孩童剛剛下地,其中有一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的男孩正叉腰望著他,臉色激憤。他見對方一身麻衣,髮髻由布條綁縛,連根髮簪都沒有,知道對方出身不高,出於世家子弟的傳統習慣,他不屑與草民說話,更別說爭論,冷笑一聲,轉臉不再理會。

    新來的男孩年在十歲上下,體型和石頭相彷彿,身形壯實。見司馬長風不屑理會自己,心中憋氣,卻找不到發洩處,益發憤怒,恨恨地瞪了劉道士一眼,連帶著李墨、李渤兩人也看不上眼,背著自己的包裹,大步跳上烏篷船,坐進艙中生悶氣。

    如此無禮,那還了得!劉道士大怒。他拿西崑崙門下弟子當祖宗供著,卻不意味著是個善人,不收拾本門新人他能收拾誰?正欲挽袖上船發飆,逞逞外門執事的威風,卻聽身後一聲召喚,「劉明,還愣著幹什麼?快點過來替我搬箱子!」

    劉明一聽聲音,不用回頭看,自動把姿態放得極低,迅速回身,快步上堤,抗起一個大木箱,柔聲獻媚,「剛才未曾看到師叔,有失禮數,請師叔莫怪!」

    「行了!快搬箱子,我們今日還要盡快趕到觀中,不然這幫新進弟子不好安排。」說話的是位中年道人,相貌與常人一般,既不氣宇軒昂,也無得道之士應該散發出的飄逸仙氣,身上穿著最常見的青色道袍,沒有繡邊,也沒有圖案、花紋,只是勝在乾淨整潔,給人的感覺十分清爽、舒服。

    「原來是清玄師兄,遇到同道,怎麼不上船一敘?」西崑崙的大船上站出一位中年道士,三縷長鬚,很有些出塵之氣。同時二層舷窗背後,隱隱露出一張秀麗的面龐。

    清玄一臉微笑,「是明宇師兄,失禮了!有些時日不見,修為益發精進了啊!今天還是免了吧!」說著朝一幫孩子籠統地一指,「今年本門由我負責前往中原招收新弟子,還得急著送回觀內,改日有機會再上門拜訪吧!」

    「是啊!今年崑崙各脈乃至天下各宗門都在吸納新人,我這不是也得出山一行,誤了不少修行,唉!」大船上的道士明宇負手一笑,也不再多說,目光有意無意在李墨身上停留,估計是察覺到了靈氣,隨後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搖搖頭,釋然一笑。

    這時新來的小童們都已經上了船,李墨和師傅以及兩位夥伴執手道了別,上船時有意朝那船上望去,正好與那雲曦一雙美目相對,心頓時急速跳起。

    岸上的船工解開纜繩,烏篷船離岸蕩入寬闊的河中,自動順流而下。李墨一直朝岸上揮手,沒想到這船的船帆自動升起後,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就已快過奔馬,瞬間就看不到師傅和夥伴的身影。他低頭觀看河面,一股淡淡的白霧在船舷下升騰滾動,河水飛速後退,讓人看著頭暈目眩,不得不在許道士的催促下怏怏走進船艙。

    劉道士坐在船頭,瞪了他一眼。李墨沒理會,掃視艙內,見李渤特意坐在清玄對面,他不想和這位堂兄坐在一塊,走到船尾坐下。

    「你好!我是楚天涯。」旁邊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孩自我介紹道,李墨點點頭,新到一地,尚不知根底,也就盡量小心,「李墨!」

    「本地人?」楚天涯接著問道,李墨點點頭,他笑著說道:「我是梁州雲中人士。」

    「楚姓在梁州雲中可是大姓!」旁邊有個和李破一般大的男孩湊到兩人身邊,「我叫陸岳,也是梁州人氏,來自西嶽山下龍門鎮。」

    「與真正世家大姓相比,不算什麼!」楚天涯客氣地回答,那陸岳腦筋缺了根弦,臭話脫口而出,「那是!真正的世家大姓怎麼會到雲霄門學道?」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犯錯,急忙摀住自己的嘴。

    但話一出口,如潑進河裡的水,如何能收得回來?滿蓬中人大多聽得一清二楚。那劉道士眉頭一條,臉上掠過一絲戾氣,高聲喝罵:「混賬!還沒入山,就敢藐視師門,簡直是死有餘辜!」說著就挽起袖子,想要動手懲戒。

    「劉明!」清玄道人開口制止,聲音溫和,「童言無忌!再說陸岳還沒進山,不知門中之事,說錯話沒什麼打緊的地方。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時常修心養性,少發無名之火,有助修行。」

    「是!師叔。弟子明白。」劉明不敢違逆,怏怏坐下,狠狠地瞪了幾個小子一眼,拿定主意準備好好地收拾一下陸岳、李墨,還有那個一直不說話的蠻橫小子。

    這時清玄突然抬起頭,翻眼望著天,雙目中冒出一股精光!旁邊一直在小心留意他的神色的幾人急忙跟著望去,再看那也不過是船篷。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許道士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叔,有事?」

    「有人御劍飛行!」

    劉道士一聽,呼地起身,大力撥開跑在他前面那幾個好奇的孩童,奔出船篷。清玄巍然不動,搖搖頭,望著許道士,「御劍飛行,瞬間百里!哪裡還可能看得到?這麼大的人,沒個定性!」

    「師叔說得是!」許道士鞠首應道,心中暗喜,也不再特意落井下石,益發博得清玄的好感。

    劉道士在外面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怏怏回到船篷內。他入道門多年,擅於吹噓拍馬,見風使舵,勤於外務,自身則少做修行,不得正式列入門牆,因此還從來沒見過高手御劍飛行,極想長長見識,以後也有個吹牛擺譜的談資。這次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人御劍,懷疑清玄騙他,又不敢表露出來,動了點歪腦筋,「師叔,可知是何派高人御劍而過?」

    清玄將身體靠在棚子上,閉上眼睛,言簡意賅,「蜀山!」

    劉道士欲言又止,想是將信將疑。李墨也不信!且不說到底有沒有御劍飛行這回事,但憑看都沒親眼看到,哪能就此確定是哪個門派人士御劍的道理?心想老道士裝神弄鬼,搞這麼一出,怕是想堅定一幫小童入觀之心,騙小孩子!

    楚天涯卻絲毫沒有劉道士那番顧忌,恭敬地問道:「請問清玄真人,這各門各派御劍飛行,該如何分辨?」

    清玄很欣賞這種不懂就問的個性,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個主要還是得靠經驗,多留點心,聽多了,自然有所領悟。不過,蜀山一門由於是以劍入道,行氣御劍之中就多了一股劍意,破空時發出的聲音清脆銳利,與崑崙道門各脈綿綿不絕、正大圓潤之氣截然不同。」說著,他轉頭瞅著李墨。在碼頭上他就看到李墨身上纏繞著一層微微的道氣,很像是早已修行入門的初級弟子。當時未及細看,此時再觀,第一眼看到他手上的戒指,而後透視到那塊正在緩慢凝聚周圍靈氣的玉珮,點點頭,「他是……」

    劉道長急忙湊上前,「啟稟師叔,此童名叫李墨。清一師伯剛剛就任觀主,無暇出山收徒。這兩姓李的小子是我和許行兩人替他老人家找的,只是不知眼力如何,心中惶恐,怕壞了觀主他老人家的事。」

    清玄認真地看看李墨、李勃兩人,這李墨瞅著還行,應該是自幼佩戴著兩個小法器,無形中體質受到影響,身上自然而然帶了些法力,入門要省事許多,有培養的價值;至於李勃,他歎口氣,只有平庸無奇四字可以形容。

    船飛馳一日,深夜裡烏篷船來到天河與東崑崙山麓交接處,拐入一條支流,溯流而上,往西北方行駛了四、五個時辰,進入一個大湖,湖面上到處是雪白的蘆花,不時有各種水鳥從蘆葦蕩裡飛起,常常一飛就是一大片,成千上萬隻,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這裡是明湖,相傳上古時期湖中有一窩黑蛟,後來逐一被本門第一代祖師廣法天尊殺死、降服,方有眼前這一派勝景。待一會即將到岸的時候,你們可以看到一塊天然巨石形成的鎮湖碑,那是廣法天尊以無上神通秘法所制。」見眾孩童被湖光山色所迷,許道士不失時機地進行本門歷史榮譽方面的教育,此舉很得清玄的好感。

    湖北岸有一個小鎮子,名叫姑塘,船在鎮邊的碼頭上停下。早有一溜大車停在岸邊,上面已經坐了十幾、二十個孩子,有男有女,但女的卻是佔絕大多數。一名相貌絕麗的道姑站在碼頭邊的青石堤上,正負手望著一塊高十丈、周圍亦十丈有餘、刻有「平水鎮妖」四個大大古篆的巨石,長身玉立,身形婀娜,一張芙蓉秀面沉靜似水。

    「師妹早來?累你久候,罪過!」清玄上前問候,那美道姑回了一禮,「師兄不用多禮!小妹也是剛到不久。」

    「師妹此次中原之行,還順利吧?」清玄的語氣中帶著奇怪的客氣。

    那道姑輕蹙眉頭,「今年各大宗派都在招收弟子,憑我們雲霄門的名氣,少有世家大門願意將族中弟子送來,多是小門小戶寒家子弟,雖然都還聰慧,就是啟蒙得晚了些,若想修道有成,實要廢些心力。」

    「出身寒微到不要緊!」清玄寬慰道,一臉微笑,「也不過就是少了些金錢、玉器的供奉,門中尚有良田萬頃,不慮讓弟子挨餓。」

    「可是修道單單衣食無慮是不夠的!」那道姑歎息道,轉身望著一幫孩童,「本門道境靈氣不足,再沒有晶石、靈藥、法寶護持輔助,他們修行的進度可能永遠趕不上崑崙其它門派的弟子。」

    聽到這話,清玄神色肅穆,默然不語。打量著眼前一幫孩童正在吃著分發下來的乾糧,嬉笑打鬧,無憂無慮,聲音清脆悅耳,他頓時感到一股郁氣在胸中翻湧,道心不定。

    「也不知那幫長老還有掌門師尊是怎麼考慮的?再不想想辦法,再這麼忍氣吞聲、渾渾噩噩地耗下去,大廈將傾啊!」道姑幽幽地感慨道,目中含淚,「祖師傳下的數千年基業就……師兄,幾千年的基業啊!」

    清玄心中一動,認真地打量道姑領來的一幫孩子,突然發現女娃偏多,而且個個秀麗妖嬈,年齡尚幼,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出都屬於天生的美人胚子,突然猜到身邊這位師妹打得是個什麼主意,心中頓時悲傷莫名,黯然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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