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聽了凱瑟琳的話,忽然笑了起來,隨即就在凱瑟琳面前一塊不足兩三米的地上,輕輕抬起手,不慌不忙的把鐵臂戳腳練了兩趟。
而目睹之下,凱瑟琳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恍如被漂白的紙張。
因為白澤在她面前輕描淡寫的走了兩趟的時候,一雙腳恍如行雲流水,明明一眼看過去輕飄飄的沒有用出多大的力,但等他腳步落地一過之後,禁閉室的地面上居然就清清楚楚的露出了一個個宛如刀刻一般的腳印。
而且步幅一致,前後統一,每一步的距離就像是用最精確的尺子量過了一樣。
「你,你,你……這根本不是格鬥術的範疇,這是妖法,是你們中國的妖術……,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這種地上踩出這麼深的腳印來?」凱瑟琳兩眼死死盯在一塊塊巨大條石鋪成的地面上,臉上的神色宛如見了鬼一樣。
白澤隨便走了兩趟鐵臂戳腳的步法,腳趾頭抓地,一踩一踩,看似和平常人走步沒有太大的區別,雙腳落地顯得極為輕巧,給人以點塵不驚的感覺。這也正是他腳法漸入大成之境後,所謂「舉重若輕」的境界。
雖然身上含著千鈞大力,一走一行都拿著猛虎過崗的架子,但那股子如同猛虎一般的猛惡氣勢卻已經開始內斂,逐漸化作無形,都被他收在了骨子裡,這在武術中就叫做「返璞歸真」。想要練到這種地步,非得把體力,速度,力量和全身內外的筋骨皮膜,五臟六腑的爆發力都練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才行。
只憑著這幾個步子輕輕巧巧的走下來,如果白澤這個時候回到過去,只比這一路鐵臂戳腳的功夫,便是傳說中的那一位創下這門功夫的鐵臂周侗也不會比他強到哪去。
聽到凱瑟琳近乎失態的這麼一說,白澤適時一轉身,重又站在窗前。緊跟著輕輕一跺腳,頓時啪的一聲脆響,整個禁閉室的地面似乎都立刻震了三震,之前被他踩的凹陷下去的腳印處,一時煙塵四起。平地蕩起一尺多高的塵灰。卻是剛才他那幾步路一走下來,不但腳下地面沉陷下去足足三分,便是條石也被他一瞬間踩的徹底碎了。
七八個腳印裡,居然都是一把一把灰色的石灰狀粉塵。
「你現在再看看我這一手功夫。不知道比你們那位美國的高手又怎麼樣?要想把功夫練到觸物即碎,不分鋼鐵和石塊的地步,的確是不怎麼容易的事情,但這在我們國家卻並不罕見,這只是一種高明的發力方法而已。並不太值得稱道。你因為不明白,所以不明白,那麼現在你可以把我想要知道的東西告訴我了麼?」
「我原來在菲律賓接受過中情局的訓練,有一段時間曾經跟隨一位叫做阿波羅.龍的教官學習過一個月的格鬥術,他和我一樣都是亞裔的混血。我剛才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凱瑟琳眼神閃爍著,卻沒有說別的,只把她方才嘴裡提到的美國高手說了出來。
「阿波羅.龍?還是個亞裔混血?」謝鐵蘭聽到這話時,眼神明顯的怔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頭道:「這個人我知道一些,但資料裡似乎沒有提到過他會武術的事。不過這個阿波羅.龍的確是個中美混血兒,他的外祖父姓張曾經是蔣介石身邊的侍衛,和台灣的八極拳大師劉雲樵交好,本身也精通八極拳。後來跑到美國做生意,落地生根,想來這個阿波羅。龍的功夫就是出自家傳。這個人長年在檀香山,和洪門總會的幾位大佬關係很好。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會進入我們的視線,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隱藏的這麼深。還給cia訓練過殺手。」
謝鐵蘭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臉上神色一片凝重。這個凱瑟琳雖然還沒有說出她最想要知道的東西,但剛一開口,透露出來的這些信息卻已經叫她心裡吃了一驚。她本來在原部隊就是負責收集情報工作的,哪怕現在調到了干城軍校,檔案裡的一頁也有一部分關係掛在總參政治部下面,工作裡很多事情都是進行情報分析。
所以,她知道的才會這麼多。也明白凱瑟琳說出的這些東西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麼說,那個美國人應該是個練八極的。劉雲樵雖然已經在台灣過世了,但他是神槍李書文的徒弟,八極拳出神入化,阿波羅。龍能把功夫練到觸物即碎的地步,想來就是得了台灣這一支的精髓了。另外,劉雲樵還精通八卦掌的內家拳法,說不定也被這人繼承了去……這個倒是挺有意思的。」
白澤舔了舔嘴唇,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全身氣血。他剛剛幾步猛虎過崗的步子走下來,看似平平淡淡,實際上已經是他現在戳腳功夫全部實力的體現了。
拳法裡真正的「返璞歸真」,那是要「脫胎換骨」的,要把一股勁練進骨髓裡才行,白澤現在雖經可以稱得上拳法宗師,煉氣化神,但也只是一隻腳堪堪碰到「洗髓換血」的門檻而已。
剛才他用了全部的精神和氣力,多以這時候壓下的氣血便有些沸騰,控制不住,顯然是用力過猛。而凱瑟琳之所以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來,一來是白澤的確也勉強做到了那種效果,二來則是她完全不懂中國武術的緣故。
內家拳練氣養生,功夫練到了家之後,哪怕用盡全力,看起來外表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絕不會像是大部分的外家拳一樣,一旦全力出手立刻面目變色,眼露猙獰。
尤其是道家練氣,以呼吸,吐納,調整內臟經脈,對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練功都有嚴格的要求和特殊的講究。
這種法門,是道家先賢千百年來用於修道養生總結出來的。白澤跟隨木道人練氣,每日子午兩時,雷打不動,雖然練得時間算不上長,但卻已經出了十分顯著的成效。
「我本來是要給你上刑的,不要以為你受過什麼什麼訓練,又是美國人就可以有恃無恐,不怕刑訊,但我有的事手段可以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比如就像是剛才那種功夫,我完全可以用在手上,在你身上隨便哪個部位輕輕按上一下,到時候你的身體內部組織就會一點一點的變成肉泥。」
「而且我保證,就算你最後出去了,也絕對沒人可以救得了你。我要你什麼時候死,你就什麼時候死。」
白澤冷笑了一下,忽然伸手按在了凱瑟琳的肩膀頭上,「給你三息的時間考慮,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有人權,我要求按照國際人道主義……,你們這麼做是會後悔的。」凱瑟琳拚命的一仰脖子,嘴裡大叫著,彷彿被嚇得不輕。
白澤啞然失笑:「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都被抓了,還擺什麼譜兒,我現在只給你一個考慮的機會,你如果還想不清楚,那這個機會你也要失去了。」
哧!白澤的話音還沒有落地,凱瑟琳突然把頭一低,狠狠的咬向白澤按在他肩頭上的手。
隨後,啊的一聲慘叫傳入耳中,聲音尖銳的,在禁閉室內不住迴響,刺人耳膜。
原來這個凱瑟琳剛剛一番失態,只不過是一半真,一半假,她心裡固然是對白澤的功夫怕的要命,可出於一個殺手的本能,卻仍不願意放棄任何一點兒希望。
而且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她也不是就沒有了任何一點還手的機會。
雖然之前已經被白澤和謝鐵蘭的人搜過了身,把身上暗藏著的絕大多數特工器械都收繳了去,但作為被cia從小培養的殺人機器,卻沒有人知道在她的嘴裡面居然還藏著一根鋼針。
她的這根針是由特殊的金屬材料製成的,外面鍍了一層反射塗層的保護殼,一般的x射線根本發現不了。平常時候一圈圈盤起來,如同小藥片兒大小,緊貼著舌根,想要使用時只要輕輕咬碎外面的殼子,鋼針立刻就會伸直,從舌頭下面彈出來。
剛剛凱瑟琳拚命仰頭時,故意裝出歇斯底里的樣子,是故意麻痺白澤,同時用舌頭頂出鋼針,在低頭的一剎那,用門牙咬碎了外殼。
這一手,是她這麼多年殺手生涯中,賴以保命的最後手段。
近距離彈出鋼針,百發百中,一米之內的速度甚至比手槍子彈的威力更大,幾乎一張口,對方就中了針。並且她這針的內部還是專門設計成中空的,裡面加注了強烈麻醉劑的成分,輕輕一下,就算只是刺破了一點皮膚,也足以叫人瞬間倒地昏迷不醒。
不過,緊隨其後的這一聲慘叫卻不是白澤的。
而是她自己不由自主發出來的,痛苦極點的驚悚叫聲。
鋼針外殼剛被咬碎的一瞬間,凱瑟琳迅速下撞的腦袋就被白澤一記鷹爪捏住了下頜,卡吧一聲卸掉了下巴,隨後手指在她左右耳門上輕輕一按,整個人便撲通一聲重新跌到了床上。
與此同時,叮的一聲輕響,一枚頭髮絲般纖細的鋼針擦著白澤的手臂衣袖掠過,掉在了地上。
謝鐵蘭彎腰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該死的,早就知道這個女人陰險毒辣,沒想到竟然還藏著一根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