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袁飛,這下你該服氣了吧。」
就在袁飛打光了手裡的子彈,還有點失魂落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的時候,孔雀和謝鐵蘭幾個人也從後面的安全區轉了出來。趙旭東更是連忙出來做和事佬兒,幾個人中只有他畢業後調到了京裡,做了武警總隊的教官,其他人不是遠赴國外潛伏滲透,就是到了雲南邊境緝毒,是以幾年下來人情世故也鍛煉的比旁人要圓滑一些。
而且,他對於白澤的情況,知道的似乎也不少,尤其是在干城這一段時間,每次和人動手,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其結果對手全都是非死即殘,極少有全身而退的。他生怕袁飛被打擊的神智不清,一個不好,再鬧將起來,惹怒了白澤,那可就麻煩了。
「白教官,時間不早了,您還沒有吃晚飯吧,咱們不如一起去食堂開個小灶,反正明天才是正式培訓的日子,今天晚上還能喝點酒,痛快痛快,以後再想喝,可就不容易了。這一次,領導要你做我們的教官,說句老實話,我們幾個原來是有些意見的,但是你剛剛露的那一手,簡直神乎其技,也由不得我們不服,能被您指導訓練是我們的福氣!」
「另外,我們當兵的都是直腸子,就認您這種有大本事的人,今天的事兒,是我們做錯了,還請你多多原諒。」
「嗯,嗯!!」聽到趙旭東這麼一說,旁邊的孟德也連聲附和,一面使勁的朝著袁飛打著眼色:「對,對,趙老二說的太對了,今天這頓飯,就當是我們四個的賠罪酒,白教官你可一定要賞臉呀。袁飛,你還愣著幹什麼。還有什麼話,趕緊說呀!」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看到袁飛仍舊站在原地,一臉麻木的表情。一邊兒上的郝建悄然抬起一腿,一腳蹬在了袁飛小腿肚子上,頓時叫他渾身一個機靈,隨即便醒悟過來,本來是想朝著白澤笑一笑的,但結果卻是只咧了咧嘴,一臉的苦澀:「我的槍。能在五十米外,隨手擊中快速飛過的鳥雀,指哪打哪,從不落空,卻在二十步內,連開十五槍,連你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這身法。我服,是真服!!」
袁飛使勁的點了點頭,「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後那一招猴蹲身的身法是從哪學來的?你的身法再快,怎麼可能快過子彈?」
「不是我的身法快過子彈,而是比你的手更快。你也是練了十幾年功夫的,應該知道拳法中有觀人之能,任何人發力,都要經由筋腱肌肉傳導,你動作再快,心裡剛有了一個念頭,手指頭還沒有扣動扳機時,我就在你手腕和小臂。肩膀上看出了你究竟要打我哪裡。我之所以能躲過你的子彈,只是我的反應比你們更快,聽力更好,動作更敏捷而已,說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真的能把槍練的如臂使指。人槍一體,我也肯定躲不了。」
「人槍一體?那不是練大桿子的麼……!」
「不管什麼槍,說白了都是人手裡的兵器,使用的方法不一樣,但蘊含的道理卻是一樣的。大槍練到最高處,人槍一體,縱馬間就能橫行沙場,十蕩十決,手下沒有一合之將,但槍要是練的活了,如臂使指,當然也一樣可以。」
白澤稍微解釋了一下,卻不肯多講了,這人器合一的道理是他在練習劍術時悟出來的真東西,也曾經見過木道人給他親身示範過,就算是日後有了徒弟,教不教還要考驗幾年呢,何況是袁飛這幾個人和他還沒什麼關係,說的太多就不好了。
另外,說到槍法這東西,白澤說話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前幾天那個「艾德華」,這個人雖然是個「殺手」,但玩槍的本事卻顯然又比袁飛強了一些,至少在面對白澤的時候,白澤是不敢站著不動閃子彈的。
而且,他手裡的槍威力更大,射程也更遠。
科技發展到現在,火器的威力也是日新月異,功夫練得再高,就算能避過****的子彈,但還有衝鋒鎗,機關鎗,火箭炮,導彈,戰鬥機等等一系列威力巨大無比的武器裝備,無論什麼高手,碰到了也都是死路一條。
當然了,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像是白澤這種人,只要不是傻子,不被部隊圍住用大威力的密集型武器剿殺,想要把他殺死,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地步,山窮水盡了,想殺他的人肯定也要為此付出幾百條人命不可。
這本來就是人和武器的區別所在。武器為人所用,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看的到底還是人,這裡面能夠影響效果的因素實在太多了。
「說的好玄,不過和我師父的一些說法有些不謀而合的地方。」孔雀也點了點頭、她的師傅是尹派八卦掌的大師尹空,武術界的傳奇人物,很多東西孔雀雖然不明白,卻是耳濡目染,聽過,見過。
「白教官,好功夫!!」
這一番空手對槍,和子彈飆速度,白澤在謝鐵蘭的眼裡,原本就是「深不可測」的評價,頓時變成了「高不可攀」,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畢竟在現代社會,冷兵器早已沒落,火器稱雄,能夠正面閃避子彈,這事情說出去只怕都沒人相信。
這年月,雖然物質豐富,科技發展迅速,但人的思想卻還總有一部分停留在愚昧和無知上,這也無關乎學歷和身份,而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大學生,博士生,教授加入「邪教」,聽信某些人的花言巧語,被騙的心甘情願捐出家產了。
再比如上個世紀**十年代興起的氣功熱,武術熱,一夜間就蹦出了多少大師,神人,號稱可以發功治病,隔空傷人,連帶著還可以開發出特異功能。和宇宙間的高級生命交流……,簡直如同天方夜譚一般,也在某種程度上給本就沒落的武術,徹底的抹了一把黑。
但白澤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剛剛他閃避子彈用的就是拳法中最為上乘的身法,不是把骨骼,肌腱,韌帶,皮膜練到了堅韌無比的地步,又有一口至精至純的內家真氣充塞其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根本也不可能施展出來。
所以這一下施展,立刻就震驚四座,令眾人如見神人一般。其震撼力之強,幾乎可以比擬超大型的風暴。叫人不得不為之拜服。
「至於剛才我那一招猴蹲身的身法……。」白澤看了一眼袁飛,接著說道:「我半年多前,曾在峨眉山和一位猴拳高手交過手,他的猴拳功夫已經練到了形神俱妙的地步。身法靈動,據說是當初為了練功還和猴群廝混了整整三年,我這只不過是簡單的模仿罷了。你也不要驚訝!」
「嗯?只是簡單的模仿麼?可是我看你猴形的身法,卻是已經得了其中的三味,只那一蹲身的動作,就比我強的多了。」袁飛眼神定定的看著白澤,眼神懷疑,顯然是對白澤的說法不太相信:「峨眉山多獼猴,有練猴拳的高手大家也不出奇,但不管是什麼流派的猴拳,總歸都是由猴而來,最基本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像是我們大聖劈掛門的五路猴拳,就重擒拿,講究刁打摳采,身法多變,而你的猴形身法,一蹲之下。身軀能縮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一,這種火候,沒有十年功夫,說出來我都不相信。」
「你以前肯定是練過猴形一類的拳法的。」
「拳法武功雖然各有各的路數和風格,但說到底都還是拳腳技擊之術,內在的拳理相通,套用武俠小說裡的一句話,就叫做萬法歸一,你以為我練過猴形的拳法,那只是你還沒有練到我這種境界而已。像過去民國的那些大拳師,大武師,能夠成名立腕,又有哪一個不是博采眾家之長的,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們練功時也不是什麼功夫都從頭練的,而是要把一門功夫練到爐火純青後,再去以自己的理解借鑒別的功夫,最後才能熔於一爐,變成自己的拳法。」
「功夫一門一門練,結果肯定是樣樣通,樣樣松,可知其一,曉其二,從一門拳法入手,觸類旁通的,才能算真正的高手。我的確沒有練過猴形身法,但我能在和人交手中吸收對方的長處,事後再慢慢思考,融入自己的拳法中,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聽你這麼一說,倒也不是不可能!」袁飛的眉頭漸漸鬆開:「我師父的大聖劈掛裡就有太極形意的影子,我也從猴形裡領悟了一點白猿通背的道理,但說到底還是十分淺薄的。我沒有想到,你的功夫居然比傳聞中還要厲害的多,只是見人用過猴形的身法,就能信手拈來,比我練了十幾年的火候還深。」
「好說,好說。」白澤擺擺手:「不是我的猴形火候比你深,而是你的心思沒有全都放在拳法上,有了槍在手裡,就能輕易殺敵致勝,不知不覺間你就懈怠了。拳法這東西,每天都要琢磨,都要演練,三天不學,就要退步的,不過你是軍人不是武術家,這東西還是要盡早做個取捨才好,否則以後一旦碰到了瓶頸,不但拳法要退步,就連槍法都提高不了了。」
「這道理我也明白一點,知道心思不能太多,可現在我這情況也只能暫時保持現狀了,等到以後級別上來了,不用到一線執行任務,就能有大把的時間磨練拳法。今天和教官你這一戰,我心服口服,也知道了我們猴形的功夫練到精深處,卻是連子彈都可以躲過去的,輸給你,我也不覺得丟臉。」袁飛本來今天一敗再敗,心裡已是鬱悶到了極點,但是經白澤剛才那麼一說,心裡也頓時舒服了許多。
連白澤自己都承認,他最後一招猴蹲身是從一位猴拳高手那裡「偷師」學來的,那麼自己輸給他,也不算丟了師門的臉,到底都是猴拳一路的身法,差的只是自己的功夫不行而已,卻不是大聖劈掛門的拳法不如人。
況且,他是個軍人,身上也沒有社會上一些成名拳師的架子,人又年輕。對面子問題看得並沒有那麼重。
像舊社會的很多老拳師,和人比武過招,一旦輸了就等於失去了一切所有,脾氣剛烈的甚至會自殺了事。對名聲的重視更甚生命本身。
「最後。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你!」袁飛平靜了一下心氣。
「什麼事?」
「我聽說,最近教官你和郭追郭老大交過手,還把他撂倒在干城了?不知道這是真是假?要知道郭老大可是我們的教官,當初沒少收拾我們幾個,我就想知道他現在的功夫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郭追當初被借調到干城軍校做教官時,教學嚴格的近乎苛刻。袁飛這幾個人沒少在他手下受罪,這一次他們回來,心裡也都存了想要再去挑戰的念頭,但現在傳言中郭追卻敗在了白澤手裡,袁飛自然就要問一問了。
「這些都關你們什麼事?都是老兵了,怎麼一個個還這麼八卦?」謝鐵蘭聞言之下,狠狠瞪了袁飛一眼,連帶一邊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的孟德,趙旭東和郝建三個人都包括了進去:「郭教官是學校的前輩,現在也是領導。你們要注意組織紀律。現在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再過半個小時食堂就要關了,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是,是,是,謝教官說的是。」袁飛和孟德三個人對望了一眼,頓時嘿嘿笑了一下,看著白澤似乎也把剛才一敗塗地的心情徹底扭轉了過來:「謝教官說的在理,不過學校食堂裡能有什麼吃的,這個點不早不晚。乾脆咱們找輛車出去吃一頓好的,我請客,就算給白教官賠罪了。」
「那好吧!」白澤瞥了一眼邊上的孔雀,知道這位大小姐今天肯定是不會住在軍營裡的,當下便也點了點頭。經過剛才的一番接觸,白澤也稍微摸清了這些軍人的性格。雖然血氣旺盛,心高氣傲,出身不凡,卻也絕非那種不講理的人,他們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不同於普通人,除非是敵對,否則一旦和人結交,認可了你的存在,那肯定就是真心的。
哪怕是袁飛剛剛遇到這麼大的挫折和失敗,心裡也很重視,但事後說開了,也能坦然面對,不至於始終對白澤耿耿於懷,甚至生出仇視的心理。
「那咱們就去城邊上那個農家樂吧,雖然不太高檔,但有野雞野兔一些野味,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而且酒也夠勁都是自家釀的燒酒,絕非勾兌,我以前曾在那吃過幾次,感覺不錯。咱們現在就去換衣服,十分鐘後樓下集合,郝建開車快,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謝鐵蘭猶豫了一下,本來按照學校的紀律,入學後不論學員還是教官都是進行封閉式管理的,進來容易出去難,但眼下這情況,白澤和孔雀身份都極特殊,要拿部隊的紀律約束顯然也不太合適。考慮再三之後,藉著回宿舍換衣服的機會,又向上匯報了一下,得到批准後,這才放心下了樓。
等她姍姍來遲,到了樓下的時候,袁飛四個人已經開了兩輛車過來。他們現在都是各地部隊的中層幹部,軍銜比普通學員高的多,加上又是學校的常客,所以說話辦事都很方便,調來的這兩輛車都上了地方牌照。
干城軍校是保密單位,建在深山之中,學員一旦有特殊情況外出,不是執行公務的,都不能開軍車,但為了方便,他們這兩輛車的牌照都是以干城市政府的名義上的,配有特別通行證,在地方上享有一定特權。
白澤他們來的時候,謝鐵蘭開車用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但回去的時候換了郝建來開,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干城郊區卻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油門到底,車速到頂,很快的就在一座樹林掩映間,門口掛了兩串大紅燈籠的農家樂門前停了下來。
再往裡走,院子很大,模仿的是過去大戶人家四合院的模式,前後有好幾進平房,青磚紅瓦,裝修的十分大氣古樸,顯然是花了不少心思進行設計。七個人在裡面找了個大包坐下來,打開空調,順著包間裡的窗戶朝外看去,外面的院子裡居然還有一個荷花池子,池子裡面蓮葉青翠,荷花嬌艷,涼風一吹,景觀竟是出奇的好。
「這裡的招牌菜是野味,我先點個紅燜野兔,再來十斤高粱燒,剩下的你們看菜譜自己點。」袁飛從外面叫了一個穿著藍底小碎花服飾的服務員進來點菜,自己卻坐在座位上,時不時的打量一下挨著白澤坐著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