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一到地方,透過車窗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柳暗花明般的一種震撼。
他所在的冀北大學,雖然也是全國重點之一,佔地不小,但眼前這所軍校卻是地處深山,四面全被茂盛的植被環繞著。謝鐵蘭的車在山裡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在穿過一條秘密的隧道後,進入一片谷地。
然後就看到前面一大片的綠色營房,排列的整整齊齊,分佈在兩側山崖下方,雖然沒有太高的樓房,一般都是二三層的建築,可這裡青山綠水,滿目皆翠,偌大的軍校似乎就此融入了山水之間,給人的感覺除了壯觀就是大氣。
再加上露天的訓練場上,一隊隊穿著軍綠色訓練服走過的隊伍,如同一道道的鋼鐵洪流,剛一下得車來,白澤就感到了撲面而來的一股鐵血之氣。
這就是軍隊的氣質,軍隊的作風。
尤其是當白澤進到軍校裡面,還發現在一些濃密樹蔭遮蓋下的場地裡,一些學員正三三兩兩分散開來,在幾位教官的指導下練習近身擒拿格鬥的手法,白澤盯著看了一會兒,居然發現,這些人教的練得居然有許多都是正宗的武術散手。
一招一式雖然並不連貫,多是單操,可招法剛勁,明顯就是從少林的大小擒拿,鷹爪的鎖扣抓打等動作裡裡演化出來的路數。甚至這裡面還有一些河南撲法、山東跤法以及巴西柔術關節技,投摔抱打的影子。
「簡簡單單幾趟散手,竟然融合了這麼多流派武術技擊的打法。這裡面的學員,果然練得都是最實用的功夫,身體素質比特種兵還要強悍。只不過,這些人只練打法,不講站樁,只講究埋頭苦練,這樣高強度的訓練。雖然最利於實戰搏殺,但壓搾乾淨潛力之後,體力就無法保持,年紀稍大一些。身體上肯定就要出毛病。這純粹就是外門硬功的練法,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兒呀!」
白澤一路觀察,隨便看了幾眼,就發現了很多細節方面的問題。
軍隊是最講究紀律的地方,一個優秀的戰士,懂得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自己進行鍛煉,而不是像普通的士兵那樣。除了每天的常規訓練以外,就泯然與眾人。
這就和歷代那些願意沉迷在某件事情中,不可自拔,肯於付出所有精力在一件事情上的人一樣。戰士鍛煉自身的軍事技能,在上升到一定程度後,就要依靠不斷加大的訓練量來提升實力,超越自我。
但生而為人,人的潛力總是有限的。艱苦的訓練固然可以讓人的體質不斷增強,可這麼一來若是沒有一個限度,也就等於是「竭澤而漁」。對人的身體危害自然不言而喻。
而這其實也是武術中所謂「剛不持久」的道理。
再剛猛犀利的功夫,如果沒有養氣的法門支撐,那肯定就是在「玩」自己的命。比如國外練泰拳的高手,如果沒有途徑練習瑜伽一類的功夫,幾乎很少有人能健健康康的活到五十歲。體力一旦下降,立刻百病叢生,苦不堪言。
當兵也是同樣的道理,越精銳的部隊,訓練強度就越大,幾年下來。不知道保養精力,很容易就被耗乾。
好在干城軍校這種地方,當教官的很多都是內家高手出身,雖然注重速成,但在伙食營養上的供應卻還是極好的,再加上學校裡擁有十分完備先進的醫療保障系統。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一部分這方面的負面效果。
軍隊畢竟也不是終生制職業,大部分的學員都是在參軍後接觸的武術訓練,沒有基礎,想要在短短的幾年裡,訓練出一大批精銳來,就只能這麼做。而站樁練氣養生這一類的武術訓練手法,顯然是不適合在部隊進行大面積推廣的。
「咱們這一路走得時間不短,眼看就要到晚飯的時間了,趁著有時間,咱們還是直接去總務處找一下負責接待你的老師吧。這會兒,總務處的人應該都在營房。你別看這會兒路上看不到多少人,但用不了半個小時,你看吧,就全都是人了!到了那時候,你再要想找總務處的同志,可就要等晚上八點以後了。」謝鐵蘭道。
「不過,那個時間也該關燈了!」
「你們這裡居然晚上八點就關燈了?這麼早?這是什麼規矩?我也去過許多部隊,他們關燈好像都是在晚上九點以後,而且因為季節不同和節假日的關係,還會向後延時有所調整。」孔雀在一旁聽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出身將門,家裡幾代人都在軍隊,自然對於部隊的一些規矩十分熟悉。
「那怎麼能一樣呢!難道你沒有發現這裡和外面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白澤伸手屈伸了一下五指,很自然的彈了彈指甲,頓時發出精鋼合金錯動撞擊的清脆響聲,就彷彿有人在耳邊撥動琴弦,叮叮叮叮!回味悠長:「曹劌論戰曾說,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應該發現這裡面的氣勢很不尋常,不過……。」
雖然發現了一些問題,但有些話白澤還是沒有能說出口來。他只是答應了裴大海在這裡當十天的教官,然後就抽身走人,許多東西都是只能看,能想,不能說的。
「不過孔雀,你家裡幾位將軍,應該對軍隊並不陌生才對呀,怎麼對這裡也這麼陌生?」看見謝鐵蘭看向自己的眼光似乎有了一點疑問的意思,微微頓了一下聲音,白澤馬上就轉了口。
「我又不想參軍當兵,沒事老往部隊跑什麼呀?部隊有部隊的規矩,我也不能隨便進出,而且這干城軍校是總參立項的保密單位,如果今天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也來不了這。」孔雀白了一眼白澤,稍微解釋了一下。
正說著話間幾個人就到了一幢宿舍樓前。
「您好!白教官。」
等到謝鐵蘭在宿舍裡轉了一圈,找到了這次負責接待白澤的人之後,那個雙眉粗重的總務處少校,和白澤說了幾句客氣話,隨後便言歸正傳,切入了正題。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有關於您的事情,首長已經通過專線通知了校領導,按照安排您這次需要專門負責對本屆學員在戰場上的戰術規避動作做出指導,但因為這一屆的學員眾多。有三千七百多人,所以您上課的時候就只能到大禮堂了。場地那邊我已經讓人開始清理了,最遲明天上午就可以使用了。」
「另外,按照首長的意思,也希望您在授課之餘,指點一下學員的擒拿格鬥,實戰搏擊技巧。還有就是。我們需要您簽署一份保密協議,關於學校內的一切事宜,都不能向外透露……。」
說著,這位負責接待的總務處少校便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裡拿出了一份已經裝訂好的文件,遞給了白澤。這人是轉門負責干城軍校政事傳達等繁瑣工作的,見過的事情多了,所以心裡即便是對白澤這麼年輕感到有些詫異,但神色上卻沒有表現出一點來。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倒也讓白澤心裡放輕鬆不少。
「工作上的事情,我聽從安排,也不會違反你們的保密協議。不過。我聽說這一屆的學員裡,有幾個人是曾經在全軍比武大會上拿到過好名次的,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不知道他們都是哪幾位?」白澤隨便翻了翻,就在最後簽了字。
「哦,你說的孟德,趙旭東,郝建,袁飛這四位學員吧?」少校點了點頭道:「他們這幾位是我們軍校的常客了,這一次還是被臨時調訓回來的。屬於深造學習,和普通的學員有點不一樣。除了政治課以外,所有課程都可以列席旁聽,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批准。」
「原來是這樣!還是回來深造的。不過,裴伯伯能在我來之前專門和我說了那麼一句,這四人肯定就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有機會卻要見識見識解放軍幾百萬戰士中打出來的高手。」
「簽完了字,我的事情就算完了。然後這段時間,就由謝少校輔助你的工作,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她好了,女同志心細,想的周全,總比我這種大老爺們強的多,希望你們能合作愉快。」少校接過文件,看了一眼,「另外,您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就在這幢樓的頂樓318室,那裡是單獨的宿舍,生活用品全都齊了,出去就是天台,方便你們練武的人活動手腳。現在我就帶你上去看看,有什麼問題,儘管說話。」
「哦,這個就不用了。把鑰匙給我,我還是自己上去吧!」
「也行,反正有謝教官在,也不怕你找錯了房間。還有十五分鐘就要吃飯了,今天食堂的伙食不錯,你們可要抓緊時間了,那些學員一個比一個能吃,晚了可是要餓肚子的。」總務少校呵呵笑著提醒了一句,轉身離開。
「咦,怎麼樓道裡連個感應燈都沒有?」剛一隨著謝鐵蘭進了宿舍樓,孔雀眼睛一瞇就忍不住說了一句。
因為還沒有到休息的時間,所以宿舍樓裡的大部分房間都沒有開燈,只有走廊盡頭處有一盞應急燈亮著,但光線昏暗連眼前一米的地方都照不到,更不用提黑洞洞的樓道裡了。
好在孔雀也是內家拳的高手,耳聰目明,腳下有根,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的變化,倒也不怕上樓磕磕絆絆。
而且這樓不高,只有三四層而已,說話的功夫,幾個人就到了給白澤安排的宿舍,打開門一看,居然還是個兩室一廳的大套,房間寬敞,窗明几淨,打開陽台的拉門就是天台,視野開闊,能夠俯瞰到小半個教學區。
另外,房間裡的被褥枕頭都是新換的,還有一台掛在牆上四十幾寸的液晶電視,除了沒有電腦、網線,設施甚至比起白澤的大學宿舍還要好的多。
這顯然是裴大海事先打過了招呼的,否則干城軍校內部,除了幾位校領導之外,就連教官也都沒有這種待遇,住的基本都是二三十平米的單間。
「覺得怎麼樣?如果你還需要什麼東西,儘管提出來,我可以打電話讓後勤盡快給你安排。」謝鐵蘭站在門口,環視了一眼。
「這已經很不錯了,其實我只需要要個活動的空間就行了,外面那個天台我很喜歡……」白澤伸手打開了陽台的拉門,往外看了看,正說著話間語氣突然頓了一下:「謝教官,除了剛才那位少校,今天還安排了什麼人來見我麼?」
謝鐵蘭聞言一愣,緊跟著孔雀也抬起頭來,隨即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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