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幸會,虛情假意的。姓白的,最近一段時間,你這風頭可是出的大了,和人比武動則就是要人性命,連國安局的人都不放在眼裡,眾目睽睽之下,就敢把人的手腕打斷,這心性果然是狠毒的緊呀!比起來,我們這些已經算是你的前輩的人了,在這一點上就比不上你了。」
黃鶯身邊,一個穿著高檔休閒服的青年男子率先走了上來,他留著軍人特有的短髮,身材頎長,只比白澤矮了那麼一點點的樣子,但全身上下的筋骨和肌肉卻顯得十分精壯,脖子上的皮肉下面,顏色微微發黑,一條條,一道道的肌肉纖維,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鋼絲一樣。
只向前走了兩三步的樣子,白澤就很明顯的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壓力撲面而來,再仔細打量了一下,就發現這人正是剛才黃鶯介紹的那個武當金蟾派的高手呂如松。
「說我眾目睽睽之下,就敢把人的手腕打斷?還是國安局的?這個姓呂的,看來也不是胡亂說話,是有的放矢呀,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要為誰出頭了?」
之前,白澤在冀北大學武術社面對郭追一群手下「圍攻」他動手的時候,可是沒留什麼情面,連同那個孫漓在內,有幾個還被他捏碎了手腕。
「實話和你說,我也是在四川成都長大的,十三歲以後才去湖北十堰跟我師父學藝,最近幾年才到京裡。」呂如松面帶冷笑的看著白澤,自顧自的說了兩句看似和眼前事情沒多少關係的「廢話」但隨即話鋒一轉,語氣便突然重了起來「昨天你在冀北大學武術社,真是好大的威風,竟敢對我的表姐孫漓下狠手,不但捏碎了她的手腕,還叫她犯了錯誤。好一好連國安的差事都要丟了。這個帳,你躲不過去,正好今天碰到了,咱們兩個就先伸伸手吧!!」
「嗯。這人原來和孫家還是親戚?真是關係無處不在!伸伸手?那就是想要給孫漓報仇吧?」
白澤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已經招惹了許多人心中不滿,這個呂如松既然現在已經把話放出來了,那今天肯定就要打一場再說,況且還有黃鶯這個小心眼的女人在一旁煽風點火,故意為難,這種情況下說什麼也都沒用。
當下也懶得多說。只把手朝前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既然要伸手,那咱們就按照江湖上的規矩辦好了。呂師傅,請吧。」
「哼!」呂如松聽到白澤這麼一說,頓時也不謙讓,臉上表情瞬間一凝,接下來又往前走了兩步,氣息也越發顯得沉穩起來。
白澤年紀雖然不大。但功夫就是功夫,這一點和年紀並沒有絕對的關係,而且有關於白澤的事情。現在一些人那裡也不是什麼秘密,只就成都木馬山莊一件事,便足以說明白澤的實力絕非虛妄。
年紀再小,那也是個凶名赫赫,殺人如同剪草的大高手。
所以,儘管呂如松自恃功夫高強,在中央警衛團的年青一代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實戰經驗豐富,但即便如此,在他跟隨黃鶯來到干城之後。親眼目睹了郭追和孫漓一幫國安特勤身上的傷勢,他也不敢對白澤掉以輕心,忽視半點。
而至於之前,他故作不屑,對白澤冷嘲熱諷,也不過是有計劃有目的的想給對方一個錯覺而已。實際上他心裡對白澤的警惕早就提到了最高。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再拿雙方的年齡說事,白澤叫他先來,他也樂得如此,佔個先機。自然一上來就省了沒必要的謙讓,要全力以赴。
「啪!」等白澤話音剛一落地,呂如松腳步恰好站穩,隨即就聽到一聲極清脆的彈動,近在咫尺間,白澤很容易就看到了對面呂如松衣服下肌肉的劇烈抖動,而且這種抖動的頻率是如此之快,以至於快到他渾身肌肉起伏如同波浪,一重又一重,從裡到外,震得他的衣褲翻飛,啪啪亂響。聽在耳朵裡,就好像是馬鞭甩動時發出的爆炸聲。
而也就在同一時間,呂如松的胸腹間猛地往上一漲,緊跟著又往下一縮,轉眼間肌肉崩開,筋腱彈動,立刻就把他整個人都彈得離地而起,只是往前輕輕一個「跨虎登山」的步子,呂如松便平地捲起一陣勁風,合身靠了過來。與此同時,他腰身以擰,右手探出手掌,高高舉起,照著白澤的腦門狠狠拍了下來。
這一拍的架子,呂如松是用盡了全身氣力的,甚至連壓箱底的練氣功夫都一同使了出來,是以這一拍的招式雖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但白澤在這一瞬間分明就看到,他胸腹間一漲一縮的勁兒,已經隨著他這一掌往下落的時候,一同從嘴裡噴了出來。
拳諺有雲,三拳不如一掌,武當的功夫,同樣是一門拳法,用掌的時候遠比用拳為多。而且內家功夫,五臟發力,內外合一,用掌傷人的時候多輔以內家真勁,一口氣從丹田提起來,隨手而出,立刻就能調節全身的肌肉筋骨,可以在剎那間發揮出可怕到極點的殺傷力。
尤其是武當金蟾派指尖上的功夫,掌擊的同時還能用上梢子勁兒,輕輕一掃,就快如刀劍,只要一不留神,那麼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就好比現在呂如松的這一掌「小鬼拍門」手掌落下直拍額頭,往下接著一抽,指尖就能一路劃過白澤的眉心印堂,鼻樑和下面的人中咽喉,只要慢上一點點,整張臉就會均勻的在中間一分為二。委實狠辣無比。
而面對之下,呂如松一掌拍來,他的手還沒到,白澤便也果然感覺到了一股凝練有如刀鋒般的勁氣直剖下來,刺得自己眼睛都為之一瞇。
武當是道家嫡傳,功夫首重練氣,門中弟子一上手就要學會呼吸吞吐的法門,十幾年如一日的練下來,一個個內臟都強大無比,尤其是金蟾派名聞天下的「釣蟾功」更是其中翹楚。練到精深處,一口氣吞下去,再提起來。五臟吞吐,肺力之強,幾乎可以吐氣成劍,隔著十步之外。殺人於無形之中。
呂如松就是武當金蟾派的弟子,雖然未必能在現在就學到鎮派的釣蟾勁,但毫無疑問他練氣的水平也絕不會太低。這一掌出手,輔以內家真勁傷人,雖然沒有隔空傷人的本事,但也足以一巴掌拍碎一塊磨盤大的石頭。
不過白澤現在的功夫煉氣化神,已經堪堪觸摸到了一點返璞歸真。神行機圓的門檻,單比內家功夫之純正,也絕非呂如松可以比擬,自然就不會這麼一下落在下風。
早在呂如松身形往前走動,肩膀微微一晃,手掌將拍未拍的功夫,白澤就已經動了,同樣是簡簡單單的一招鷹爪。右手自肋下伸出,五指拿捏,往前一送。指尖遙遙正自下往上對著呂如松的肘關節處,只要對方再往前一用力,不用他動彈,肘尖就自動送進了他的掌握中。而以他鷹爪擒拿的功力,根本也不需要做多大動作,只要稍稍一碰到皮膚,呂如松的這隻手就算是廢了。
兩人交手,一上一下,默契的就好像是同門的師兄弟平時練手過招。好在呂如松身上也是有真本事的,一掌拍出。剛到中途,就看到白澤五指倒轉似蘭huā般散開,向上托起,知道他鷹爪功凌厲無比,連忙順勢往裡一翻,手上的勁道頓時一瀉千里。很自然的避開白澤爪勢,同時他的左腳輕輕一抬,整個人的重心就立刻轉到了腳上。
再往下猛地一落,狠狠碾向白澤的腳面。
震炮弓步頂膀!
這一下他身子借勢而動,重心從上到下,瞬間轉移,力道虛實變幻,雖是突然變招,但動作之間卻沒有一絲勉強滯礙的地方,恍如行雲流水,動的十分自然。
而他剛剛那一招小鬼拍門,進步欺身,居然也只是虛晃一招而已,為的就是引出白澤的變化,真正的殺招卻是腳底下這一踩一震,弓身頂打的功夫。
他這一招也有個名堂,就叫做「犀牛望月」。
非洲大草原上的犀牛,體重兩千多公斤,奔跑起來的時候,地動山搖,腳踩頭頂,發起狂來甚至敢於衝撞疾馳的火車。而明月在天,犀牛在地,一上一下,一動一靜,這引申到武術裡就恰恰符合了武當內家功夫動靜陰陽的道理,在揉入拳理,具體應用在實戰中簡單的形容一下,就是震炮、弓步、頂膀,這三個動作。
一下,兩下,三下,一口氣下去,猛烈踩踏撞擊,就如犀牛狂奔,於極靜中爆發極動,加上招法隱秘,變招奇快,所以很少有人能夠躲得過去。
不過,相交之下白澤也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只腳下一晃,五個腳趾狠狠一扣,膝蓋微微往外一擺,一個「十字拐」腳板平出平入,刀一樣反切對方的膝蓋以下。
呂如松一腳落空,踏在地上,轟的一響,緊跟著身子往前一靠,就和白澤碰了個正著。
「果然是練了鐵布衫的,這勁好純,不像生人。」呂如松弓身往前一撞,肩膀頭頂在白澤左胸,一碰之下,卻只覺得全身一顫,渾身氣血都為之一湧,呼吸頓時有些急促起來,白澤的身體竟然比鐵還硬。
來之前,他也見過郭追,當然也知道白澤功夫上的一些底細。原本還不太相信,卻不想這一下剛碰個結實,渾身就被震得氣血翻騰,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氣血一亂,呼吸急促,勢必就要影響到自家的動作,高手過招,爭得就是瞬息之間,果然他這裡剛一撞上,白澤的兩隻手便已經輕輕搭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同時腳下往後一退,一腳便踹了出去。
呂如松雙肩被拿,心中大驚之下,連忙沉肩墜肘,縮頸弓背,肩膀往下頓時塌了三寸,想要以一個「脫袍讓位」的身法,擺脫白澤的雙手。卻不想白澤手上的功夫神乎其神,一把拿住,五指立刻陷入他的皮肉之中,陰勁透骨,任是呂如松如何掙扎,也都脫不了身。
「糟了!」心裡頭的念頭剛一轉過,還來不及想如何應對,下一刻他的小腹上就已經挨了一腳短踹。整個人猶如騰雲駕霧般倒飛出去,一下就摔進了荷huā池裡。撲通一聲,濺起一人多高的水花,再等到轉眼過後他冒出頭來時。呂如松的臉色已是慘白慘白,連上岸游泳的力氣都沒有了。
亭子裡眾人見狀,全都大吃一驚,連忙七手八腳把他撈了上來,黃鶯又在呂如松的小腹和胸口幾個部位輕輕推拿了幾下,過了片刻,呂如松這才吐乾淨了肚子裡的髒水。精神緩過來許多。
白澤這一腳把他踹飛,其實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否則以他的功夫,隨便兩手一用力,對方的肩胛骨就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到時候琵琶骨粉碎性骨折,治好了,也甭想再用勁發力。多好的功夫也廢了。
可就算這樣,白澤這一腳的勁兒,也傷了他的臟腑。就算有黃鶯這樣的高手幫他治療,每天服用大補元氣的中藥,至少也要七八天提不了氣,動不了手。
如此這般,兩人交手,幾乎就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呂如松就慘敗下場,而對於白澤而言,他也都是盡量留手了的,不然呂如松的功夫也比項鷹強不了多少。要死的話也只是一招而已。
至於此時,場中的其他人,看見這等情形,忙亂過後也多是面面相覷,都在眼中或多或少露出了幾分驚駭和震驚的神色。
「白先生好純的內家拳勁兒,只怕這一手鷹爪擒拿的功夫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正好我們海派十大形裡也有一形是鷹,不如我再來領教一下吧!」
一個肩寬背厚顯得十分敦實的青年在過了片刻之後,走了上來,正是介紹中那位海派十大形的王少卿,也是剛才在白澤有意試探下,兩男兩女中唯一做出了反擊架勢的一個。
據說心意**拳的祖師姬際可化槍為拳,一生的功夫就主要傳給了兩個傑出的弟子,一個是曹繼武,一個就是回族人馬學禮,由此便也形成了後世中心意**拳的兩大流派。其中曹繼武傳藝於山西人戴龍邦,再傳李洛能(李老能),這才有了現在內家三大名拳之一的形意拳。
而馬學禮自在洛陽老家傳拳以來,歷代都在清真寺穆斯林中流傳,代代不衰,直到上世紀初的時候,才因為家國動亂得以外傳,這之中又以河南周口人盧嵩高為最,由此心意**拳才傳到上海,有了今天海派十大形的名頭。
「太極奸,八卦滑,最毒不過心意把!海派十大形,早就想見識一下了!看看你的心意拳和郭追的形意拳到底有什麼不同?」一個照面打飛了氣勢洶洶的呂如松,白澤心裡一熱,突然生出滿腔的豪氣來,這次黃鶯有心為難,找了這麼多高手來,雖然功夫還沒有練到最精深處,但勝在全是內家名門。就算他們不主動叫陣,白澤自己也有心試試各家的功夫,開開眼界的。
砰!地面震動,白澤話一說完,竟然再也不等對方出手,反倒開始了主動攻擊,腳下力道反彈,好像踩了地雷,整個人瞬間就出現在了王少卿的面前,順手就是一記「單鞭」抽了出去,空氣頓時為之炸裂,氣勢逼人眉睫。
王少卿知道白澤新勝一仗,氣勢正值高漲,正是巔峰時期,加上筋骨強悍,功力純粹,加上這一記單鞭,聲威赫赫,也不願意正面硬撼,當下就把身子一裹,好像縮骨一樣,整個人頓時矮了一尺還多,一下就讓過了白澤的鞭手。
隨即,一隻手兜在屁股後來,一隻手捏爪一扣,順著白澤的小腹,朝下就抓。
這一下要真給他抓中了,白澤的下陰就會爛成一灘肉泥。管他什麼金鐘罩鐵布衫,在猴子偷桃面前,稍微慢上一點,都要飲恨終生。
白澤好像受驚的大貓,一見眼前失去了王少卿的蹤跡,緊跟著腹下一冷,立刻渾身汗毛皆炸,腳趾抓地,倒竄而起,一躍五六米,順勢踩在一根涼亭的柱子上,膝蓋彎曲借力發力,啪啪幾個碎步,幾乎直上直下在那柱子上踩了一丈多高,半空中再把身子反扭過來,人懸空中,腰身一陣抖動,頓時週身筋骨響如鞭炮,就連他腳底下漆了不下十幾遍的烘漆大柱上,都木屑紛飛,深深的陷進去了兩個腳印。
「好,你要看鷹爪,我就叫你看鷹爪。」白澤大吼一聲,宛如虛空響起一連串的炸雷霹靂,聲音直震得整個涼亭簌簌發抖,連連搖晃,一時間不知道掉下多少塵灰木屑。與此同時,他身子橫空稍稍一個停頓,竟是只憑腳力就把整個身體釘子一樣釘在了大柱上,隨後他閃電般往下一落,雙手連連抓動,瞬間就抓到了隨後追至的王少卿面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