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極少露出這種焦急之色,看來情勢真的千鈞一髮。風袂早已手持匕首衝上前去,然而此時陌巖週身能量肆虐,與風神的每一次碰撞都會掀起滔天氣浪。風袂不管如何變招,都難以突破陌巖的護身罡氣。手中匕首根本遞不到陌巖週身三尺之內。
正在此時,火雲忽然睜開眼睛,身體急速變幻,幻化成一頭火勾狐的樣子!火勾狐本來是靈動瀟灑的妖獸,但是火雲所化的火勾狐,卻充滿了猙獰兇惡之色,彷彿絕世凶獸!
那火勾狐一出,陌巖雙眼之中多了一抹凝重之色,喃喃罵道:「這臭小子。」那火勾狐四爪據地,渾身汗毛根根豎起,口中發出嗚嗚之聲。猛然張開獠牙密佈的血口,口中一點黑光越轉越大,眨眼間就在火勾狐的嘴前方聚成一顆牛頭大小的漆黑圓球。
黑球一出,周圍這片空間立刻不穩定起來。火勾狐消失,火雲滿臉大汗的雙手虛抱著那顆黑球,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去!」
那顆黑球勻速飛向陌巖,速度不快,但是彷彿擋無可擋,避無可避。陌巖暗罵一聲混蛋,左臂下的肉鞭陡然一卷,將那半死不活的風神捲起甩出老遠。右手高舉彎刀,凝神看著那顆黑球慢慢飛來。
黑球飛過,竟然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空間裂縫。陌巖大吼一聲,手中彎刀爆出一股血紅光芒直衝天空。陌巖舉刀一劈,與那黑球撞在一起!
兩方碰撞在一起,空氣似乎暴動起來,黑中透紅,紅中有黑的能量餘波肆虐,轟的一聲爆發開來。火雲等人被掀出老老遠,風袂也承受不住衝擊力而身形後退。
此時風神已經消失,剩餘的能量回到查得渝和白浪體內。二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團肆虐的能量波,滿臉的震驚之色。
能量風暴散去,陌巖腳下的岩石消失,被生生打出一個極大的深坑,坑內冒著絲絲黑煙,坑壁焦黑如碳。陌巖虛浮在坑上面,手上那把刀已經消失不見,身上的衣服也裂開了無數口子,臉上頗有煙火之色。
火雲歎一口氣,自己發動如此攻擊居然還沒傷到他?陌巖忽然深吸一口氣,甕聲甕氣的道:「實戰到此結束,你們好好想想配合上還有什麼不足。」說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火雲吶吶的道:「怎麼這麼突兀的走了?他不會是受傷了吧?」白浪開口道:「誰知道呢,估計就算是問他也不會說的。不過剛才火雲你的攻擊雖然厲害,他不是也擋下來了麼?」
火雲點一點頭:「我也不相信他居然受傷了,可能是故作高人姿態才離去的吧。」話雖這麼說,可火雲的內心還是不可遏制的興奮起來,萬一,萬一真的是自己傷到了陌巖呢?
浩雲在一旁看著火雲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心裡明白火雲在想什麼,開口給他潑冷水:「做什麼美夢呢?哪有這麼容易?你以為你的修為有這麼高嗎?」火雲愕然不語。
查得渝點頭道:「這是試煉,如果陌巖一開始就全力對付我們的話,我們都活不下來。」火雲等人默默點頭,表示贊同。
白浪悠悠的開口道:「既然我們合力都鬥不過陌巖,那難道鬥得過柳元空麼?我們此去不是去送死麼?還要去麼?」火雲點一點頭:「要去!我們可以先到仙山而不急著去找柳元空,只有仙山上才有數目足夠多,修為足夠高的靈術師,我們在那裡才能以靈術師為敵,適應靈術師的戰鬥方式,才能漸漸提高自己!」
浩雲接過話頭:「火雲說的沒錯,仙山是靈術師的故鄉,所有的靈術師幾乎都匯聚於此。只有在那裡,你們才能找到靈術師作為對手來提高自己。」
查得渝三人點頭深表贊同,火雲繼續道:「好吧,咱們的時間不多了,還是好好籌劃一下吧,正如查得渝先生所說,將出海前的準備工作做到最周密吧。」
就在眾人經過一番苦戰後,互相打氣互相探討的時候,數萬里之外的一處峭壁上,柳元空站在懸崖邊負手而立,懸崖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水驚濤拍岸,獵獵的海風吹的他鬍鬚向後飄舞。
柳元空聞著海風中那股淡淡的鹹腥,雙眼半瞇,似乎正在享受太陽的溫暖。他身旁的陽飛天盯著遠處一隻飛翔的海鷗,似乎正在出神。
柳元空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飛天,有什麼心事不要藏在心裡,說出來多好。」陽飛天淡淡一笑,目光從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海鷗身上收回,看著腳下的海水,開口道:「什麼也瞞不了島主,您還是那麼睿智。」
柳元空鼻腔裡哼了一聲:「少拍馬屁,別給我和稀泥。咱們仙山上的日子總是平淡如水,恐怕還是五年前的那件事在你心中有芥蒂吧?」
陽飛天緩緩的道:「島主,那我就大膽說一句了。五年前咱們倆出山一次,您丟了一個最忠誠的僕人,丟了唯一的一個弟子,我丟了兩個最好的朋友。那次出手,值得麼?」
柳元空神情不變:「果然還是因為那件事情啊,飛天,難道說你也不能理解我麼?」陽飛天低聲道:「我瞭解您的堅持,但是您的手段,太激烈了些,其實那次完全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解決問題的。」
柳元空聲音平淡中透出一絲驚訝:「飛天,你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跟我說話呢。」陽飛天接口道:「這話我在心裡藏了五年,今天既然島主問起,我自然要說個明白,要不然心中一直有想法總是不好。」
柳元空微微點一點頭:「沒錯,話不說不透,問明白了是最好的。直到今天,我也不認為我的做法有什麼不妥。於宣的死,是他一廂情願,其實我是絕不會處死他的。而他居然口口聲聲說什麼要用自己的生命讓我明白道理,真是天真。我心中的信仰,心中的羈絆,他又怎麼會明白?」
陽飛天道:「那浩雲呢?那次您做的那麼絕,恐怕浩雲是很難回頭了。他可是您唯一的弟子啊,這五年來您也沒動過再收弟子的念頭,可見您心裡也是掛念浩雲的。」
柳元空歎息一聲:「我掛念又有什麼用?這小子心裡有我麼?」陽飛天苦笑道:「這可能就是凡人們常說的老一輩和小一輩之間的代溝吧。那次如果咱們帶著浩雲一起回來——」
柳元空打斷他:「那時我們有時間去找他麼?」陽飛天點頭道:「說的也是,可是我看浩雲那次,幾乎崩潰,我怕他會墮落啊。」
柳元空淡淡的道:「你不瞭解這小子,這小子沒那麼軟弱。自小在蜜罐子長大,難免會讓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如別人,可是如果他就這麼倒下了,也就沒資格做我的弟子了,也沒資格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柳元空頓了一頓,繼續道:「我敢跟你打賭,只要浩雲不死,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爬也要爬回來!因為這裡是他割捨不了的地方。等他回來的那一天,他才真正有了傳承我的衣缽的資格。」
陽飛天默然半晌,開口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浩雲回來,您以為他會怎樣回來呢?他會帶著滿腔的恨意和殺人的鋼刀來到您面前吧?」
柳元空無所謂的道:「隨便他吧,他要是不知好歹我也沒辦法。飛天,我發現你對於宣的那個弟子似乎很有興趣啊,為什麼?」
陽飛天聽柳元空提起火雲,不由得會心一笑:「當然,這孩子自小就是個百無一用的廢材,卻能一步步練到那種修為,可見其天資和毅力都是極好的。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那孩子拜於宣為師的時候,還是一個標準的廢物點心呢。但是他就能打動於宣那個老滑頭,你說他有趣不有趣?」
柳元空點一點頭:「這孩子是塊好料,可惜是個妖獸,不然的話,說不準我就破例讓他跟了於宣了。可是妖獸就是妖獸,他的成就也就到此為止了。」
陽飛天開口道:「我認為於宣收下他還是挺有眼光的。」柳元空繼續點頭道:「沒錯,不說別的,單看他對於宣那份發自內心的真誠孝心,於宣收下他就不枉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但沒難為那孩子,還送了他百年修為。」接著劉元空歎一口:「看看別人的徒弟,再看看我的徒弟,真是叫我無奈呀。」
陽飛天搖一搖頭:「浩雲對您的心,未必就比火雲對於宣地心差,只不過您沒體會到罷了。」柳元空突然輕聲一笑:「飛天,你今天說話很衝啊。」
陽飛天道:「剛才您說火雲的成就到此為止,我不贊同,我認為這孩子早晚有一天是能成大器的。難道您就不怕這孩子懷揣著對您的滔天恨意來找尋您?」
柳元空無所謂的道:「隨便他吧,我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他在我這裡,是連一個小水溝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對了,那件事追查的有眉目了麼?五年的時間總該有些收穫吧?」